11、第九章 再三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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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石卓与韩少亭下到山脚小村的时候，村民却告诉两人，村里唯一的一匹马就在昨夜得暴病死了。而村长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城里，打算跟马贩再去买两匹回来——毕竟这边陲地方，辎重行路的话，马匹实在缺少不得。
看来，石卓想尽快为书生挑匹马儿，送他上路的打算……要落空了。
“喂小桌子，背我去城里。”
“……晒了一晚上月亮，你的内伤外伤……应该已好得差不多了吧？”
石卓额头再次爆出了几道黑线。
——我为什么变成了“小桌子”？
虽是郑重警告过，不要随便叫自己的名字，但是……也不至于就安一个太监名给我吧？！
“对不起啊小桌子，我可没有你那么强健的体魄，虽然伤好了，但人还很虚弱啊！你看，我两条腿都还在发抖呢……”
“喂！你小心点……”眼疾手快地拉住差点绊一跤的人，石卓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将人背到了背上，“好吧。到了城里，尽快给你找大夫调理调理。”
“不、需、要！我虽然没有继承老爹的衣钵，但就这点程度，还不想去求别人丢自己的脸。”舒舒服服趴在男人背上的韩少亭却否定了这个建议，“小桌子你把我送回客栈就好，我的行李里还有好多灵丹妙药……”
“我说……可不可以请你别再叫我‘小桌子’？”
“那就小石头？石头桌子？”
“……算了，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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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边陲小城里唯一的一间简便客栈，问明了韩少亭的房间，覆纱斗笠、泥灰敷面的石卓将人小心放在了简易客房的床板上。
“我一直很想说……”看着石卓转身去帮自己倒水的背影，韩少亭纠结了半晌，方开口道，“你还是把斗笠撤了吧。大热天的戴这玩意，实在太醒目了……昨天我就是先看到了斗笠，才注意到是小桌子你。”
石卓的眉角抽了抽，懒得跟他解释自己多年来训练的技能……却是乖乖将斗笠除了下来。
“来，水。”他一手递出茶杯，另一手递过书生的包袱，“吃了药以后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韩少亭却半天不接过来，只是看着石卓：“我昨天的分析，你认为没道理？”
“不是。”石卓道，“多谢提醒，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我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连累你。”
叹了口气，韩少亭直了直身子，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和包袱。
“那……要如何才能让我跟着你？”
惊了一跳，刚转身欲走的石卓猛地回头。
“跟着我？……为什么？你不怕？”心头涌起万千疑问，石卓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而且我不是要去京城……”
“那你是要去哪里？”
石卓正想说这和你有何关系？却是心头一凛，面上神色便迅速冷厉起来，随即低沉地开了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眼看石卓一只手刀转瞬间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韩少亭却竟然笑了笑：
“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啊，小桌子……”
“你以为我真的笨到，会相信一个普通人几次三番、拼死救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只为了一笔报酬，甚至一件破衣服吗？”
手刀牢牢地架在书生脖子上，石卓半眯着的双眼凌厉地射向半倚在床头的人，眸中寒光一闪。
“而且你昨夜出现得太过巧合……我可不会相信，你识破了我的伪装，是那么简单的原因。虽然我始终没觉出你有武功底子，但你的行为太过反常……说！一次又一次接近我，你究竟是何目的？”
韩少亭却仍是微微颔首，浅浅笑着：“原来一介武夫的脑子……也不笨呢。所以……你打算杀了我吗？”
石卓面无表情：“我手上的人命连自己都数不过来，也不多你这一条。”
“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真是让人伤透了心啊。”低低一笑，韩少亭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里，竟蒙上了一层水烟，“如果我告诉你，我跟着你真的只是出于私心……我是完全无害、真心无辜的，你信不信？”
“不信。”
“还真是直接啊……”伸手想要扶额，颈上的手刀却如生铁般坚硬无比、纹丝不动，韩少亭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只好无奈放下，“但我绝无半点虚言。不信的话，你打开我的包袱，里面有卷画轴……你看看就明白了。”
石卓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方伸出另一只手来，掀开了置于书生腿上的包袱。翻了翻，果然找到一卷画轴。但轴上的丝线绑得过牢，石卓单手解了一会，却解不开。
“展开。”石卓命令道。
韩少亭轻轻叹口气，两只手抽出了画轴，三两下便将绳结解开，“哗啦”一下将画卷展开来，铺在了腿上。
石卓便低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差点大手一抖，就把书生给杀了——
“没想到你有这种癖好！”
“什么癖好？……话说你在想什么呢？！这人明明穿戴整齐的好不好！”
“……否则你怎么会私藏我的画像？！……你从哪里得来的？”
看着眼前人额上爆出的数根青筋，韩少亭一脸黑线：“我有说过，那是你吗？”
“……然则是谁？”
“……我大哥啊！你这个乱自作多情的笨蛋石头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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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简易客房的简易木桌上，趴着呈认真研究状的书生和武夫。对着摊在桌上的一卷人物画像，两人不停地指指点点。
“你说……这是你大哥？”
“是吧，很像吧？所以一开始我看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见鬼了……”撑着下巴歪着头，韩书生斜眼瞄了瞄旁边正襟危坐的人。
“见鬼？……我可不认为我的面相有那么差劲。”
“小桌子你委婉一点行不行？……而且这是我哥，我一直觉得我哥超帅的。”
瞥了佯作花痴状的书生一眼，石卓却恢复了冷厉神色。
“你也不要再绕弯子。没有合理的解释的话……”
韩书生也瞥了石卓一眼，便敛了神色，坐直起来，恢复了方才那副黯然苦笑的模样。
“我大哥……早年参了军，后来战死在了沙场上。所以我手里，只留下了这幅他一身戎装的画像……”
石卓闻言，一愣。
“大哥……是我最敬爱的人。”韩少亭继续说道，“小时候，我曾经走丢过一段时间……是大哥冒着性命危险，救了我。后来，作为村里郎中的父亲，本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但我拒绝了。我想要继承的，是大哥的遗志，——精忠报国。”
顿了顿，书生又说道：“但我从小体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所以，我下定决心参加科举。——走仕途之路，也可以报效朝廷，对不？”
一时回不上话，石卓努力消化了一下书生自述的身世，心里隐隐有些抱歉。
“……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吗？”
“这……但是，既然你决心投考状元了……”
韩少亭眉尖一挑。
“难道你要我放着一个几乎与我哥一模一样的家伙被人追杀不管吗？！”书生冷着脸越吼越大声，“我亲大哥已经不在了，从情感上来说……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出事！我做不到！就算你不是我哥、和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也做不到！！”
——原来如此。
“……抱歉。”石卓认真说着，却除了这声抱歉，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自己过于紧张了，才逼得书生回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吧？
而且，此刻要再拒绝对方的跟随，似乎只会再次伤害他的感情；但同意他跟着自己，万一有个什么……自己又如何过意得去。……
“你确实要好好向我道歉！”伸出一只手指，书生用力点了点石卓的脑袋，“为了救你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还要被你威胁不说……谁叫你没事长了张跟我老哥一样的脸啊？！你给我道歉！我那么帅气英伟的老哥，明明是世间仅有、天下无双的！！”
耐心等人把气恼的话说完了，石卓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如果是你哥的话，我想，他也不希望你再行冒险之举。”
又回头看了看画卷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戎装将士，石卓继续说道：“与我一起，前路太过艰险。不要以为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很惊险刺激……若你有个万一，当如何向当年救了你的哥哥交代？身为普通人，还是请你有一点普通人的自觉。”
本来还有点点感动于石卓为自己安危着想的心情，结果却被他最后的一句话，给气得差点跳起来……
韩少亭一拍木桌，大声吼了回去：“什么叫身为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自觉？！混帐石头桌子你给我少小看人了！！要不是我，你已经死了几次都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愤怒心情，韩少亭继续大吼：“还有我就是把你当大哥，跟定你了又怎么样？非要赶我走的话，现在就把我杀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石卓当然下不了手杀他。
也想过自己若真走了，书生也未必能再追得上……
但此时此刻，对着韩少亭那一对冒着怒火、写满不服的同时，也满是关心的眸子，石卓默了半晌，方深深叹了口气：
“把我当大哥的话……就先乖乖躺下歇一会。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罢。”
韩少亭一愣：“……什么意思？你……你不会打算趁我睡着，就跑掉了吧？”
“放心。”石卓道，“其实……逃亡以来，我也很久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了。”说着，他站起身来，“我就去问掌柜再定一间，陪你一起好好休息一下。——是你说的，人多的地方说不定……更安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再三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