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章 相随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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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拿那个书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躺在自己客房的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的石卓再次叹了口气，深深感到自己的无力。
——连自己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没有过问，就因为长了一张和他过世哥哥一样的脸，便义无反顾跟着自己……
这样的书生，是该说他太单纯、太执着，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和他相处的时候，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
即使是在怀疑他动机的时刻，心中也没真想对他怎么样……反而是始终隐约相信着，那家伙确实是无害的。
而现在，也总算问明了真相，对于那家伙“果然并非有所图谋”这一点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惹上了另一个麻烦——
让人不知如何拒绝的任性跟随。
——还是算了罢……
无论如何，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即使他再不肯承认也不行。
等他睡醒，好好一起吃个饭……还是表明态度离开吧。
——不想……连累任何无辜。
那么接下来，是要好好打听一下，所谓“月盘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又身在何方……
却在石卓满脑子思绪乱飞的时刻，房门被人有礼有节地敲了敲。
“小桌子！我饿了就叫了点好吃的……你若没睡的话，一起来吧？”
——嗯？已经深夜了吗……
石卓兀自笑笑，翻身起床，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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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门出去，是一处小小院落。
皎月当空。这盛夏的浮躁，也被这如水的月色冲淡了不少。
墙角的马槽里，还拴着几匹住客带来的马，时不时甩甩马尾，打几个响鼻。
院落正中，则摆着一套有些破损的石头桌椅，静静沐浴在如水如纱的月光之下。
韩少亭招呼石卓坐下，自己则先为他斟上了一杯水酒。
“别嫌弃啊，这种小破地方，也只找得到这种劣质水酒了。凑合一下哈，逃难中的‘千万富翁’！”
闻了闻杯中酒，果然品质不佳，不过酒性估计挺烈的，也很符合这边陲之地的风格……
石卓看着韩少亭自己也落了座，心中一笑。
——原来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那笔财宝啊。……
“来来，小弟先敬小桌子哥哥一杯，多谢小桌子哥哥没趁我不注意时玩失踪。”说着，书生一饮而尽，然后……
“咳咳咳！！……”
“喂！……酒量不行就别喝的这么猛，这种酒性子很烈的！”连忙帮被呛得连声咳嗽的书生拍着背，石卓无奈地发现，这家伙……实在太爱折腾自己。
“啊啊，没、没事！”呛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韩少亭好容易才喘过气来，方喷着酒气，摇摇晃晃地端起石卓的酒，递到他的嘴边，“来，你也、也喝一点啊！好歹咱、咱们一起经历了几番凶险……是兄弟就喝了它！”
——这样就算凶险了吗？
石卓笑了笑，接过酒杯仰头饮下。
“咳咳咳……那个，你也看到我酒量一般般啦，不过叫都叫来了一壶酒，还是别浪费比较好。”一边咳着一边说着，韩少亭再给人满上了一杯，“所以……交给你了哈，小桌子少侠！”
石卓看了看书生，接过了那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是多久没有这样消停地坐下来，喝口小酒了啊？……
一个多月来生死逃亡的生活，夜复一夜的梦魇，都让他神经绷得太紧。也许今天这一时的放松过后，立刻又会遭到“他们”如影随形的追杀。
不过……就是一刻吧？
——一刻的松懈而已。等离开了这里，再继续走自己那条充满凶险和未知之数的……必走之路。……
等思绪纷飞的石卓稍微回过神来，却看见韩书生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正对着自己，食指相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石卓不由得笑问：“怎么？想向我请教‘海量’是如何练成的吗？”
“不是，就是……”韩少亭对着手指顿了顿，才接下去说道，“……也没什么。不过，话说我都把我的秘密跟你分享了啊，你……还不打算跟我说说，到底为何被人追杀？接下来要跟你亡命天涯……咳咳不对，总之不管是什么，若我真有个万一……也总得做个明白鬼吧？！”
瞥了韩少亭一眼，石卓却收了笑容：“不。知道的越少，你越安全。”
“什么意思！你还打算把我撇开了不成？！”
石卓没再说话，只是自斟自饮了又一杯。却在想再续一杯的时刻，手中的酒壶和酒杯，被韩少亭劈手夺了过去。
“你还在打着要自己一个人跑路的算盘是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像个没用的累赘吗！”
看着书生一副气呼呼不甘心的模样，石卓缓缓说道：“你连我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就要跟我一起，过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这可不是开玩笑。”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白了那个孔武有力、却似没什么脑力的人一眼，韩少亭嗤的一声，“我也有想过啊！说不定，你是个恶贯满盈、满手鲜血的江洋大盗？或者，是通敌卖国、遭遇追缉的落难将军？又或者单纯家里钱太多，惹上了江湖恩怨，被仇家追杀什么的……你以为我没脑子么。不过，自从那天你冒死从妖怪口中救了我之后，我就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
无奈地摇摇头，石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先沉默。
“而且，那些追杀你的黑影啊，透着一股邪气……喂别用那种不屑的眼光看我！”韩少亭瞪了瞪对面的人，“虽然我是个普通人，但也是有直觉的啊……不对，跑题了！我是说，——”
书生向对面伸出手去……
就在石卓看这情形，以为要被书生一个爆栗的时候，那手却落在了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拍。
“安啦！告诉我你的遭遇不会怎样啦！说不定，我可以用我那智慧无敌的头脑，帮你分析出个道道来，让你反败为胜呢？……重、点、是，有个人自愿陪你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和你同患难、共命运地站在同一阵线上，你该庆幸才对吧？！而且这个人是未来状元爷韩少亭我，你该受宠若惊了吧！！……”
无语地看着韩书生那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没褪去的两抹醉酒红晕……石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肩上恰到好处的轻轻拍打，竟让石卓感到了一份认同感带来的安心。……
也不知是酒劲上了头，还是整个人放松过了度，石卓居然有了股冲动，想要将自己遭遇的变故，以及多日来挥之不去的疑惑，一吐为快。
“……那你要做好准备，”石卓吐了口酒气，沉下声道，“这样的机密透露给你，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没事。决心跟着小桌子哥哥了，本状元爷没问题！”
韩少亭却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会守口如瓶。如有透露半点……你便是一刀杀了我，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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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托，杀戮，一波三折的逃亡之路……
石卓尽量用最简洁、最温和的字眼，将自己的经历讲述给韩少亭听。
不过，那个用性命守护的人……他用了“大少爷”指代。
自述身为大户人家的护院头领，石卓率一众家丁护送大少爷视察生意的途中，却遭遇了刺客伏击，一众家丁……只剩下自己还活着。
而在出发之前，大少爷曾将一面令牌交给石卓，嘱咐一定要小心保管，不管发生何事，都要保证能带着令牌全身而退……
所以，眼看一群黑影团团围住了大少爷，而自己也深陷厮杀难以脱身的时刻……
在大少爷用尽最后力气的“快走！”喊声中，石卓咬牙扭头而去……
“啊啊！那你家少爷怎么样了？被那些混蛋杀了吗？！”听到这里，韩少亭瞪大了两只晶亮的眸子，表情夸张地叫了起来。
看着书生比自己还紧张的神情，石卓只是摇了摇头。
“我打探过消息，他……性命无虞。不过这场变故，也给家里带来了一连串影响……此刻的我，也不能回去露面。”
定神看了看石卓的表情，韩少亭缓缓说道：“你认为……这场事变，可能与家里人有关？”
惊讶地看着书生，石卓点点头，心道这书生头脑……果真不差。
“那变故之后，家里谁最是得益？”追问一句，韩少亭认真思考的模样，倒甚是可靠。
石卓想了想，却摇摇头。
“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杀与被杀之中，能打探出的消息，也只有一点点。……而且家里离得太远，除非冒险回去看看，否则……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看来，这个人倒很是厉害……”韩少亭摸摸下巴，云眉紧锁，“事变之后，表面却看不出谁最得益……够低调，这个人藏得够深。”随即眉头一扬——
“有难度，我喜欢！”
听了韩少亭的结论，回想自己的经历和打探而来过于简单的消息，石卓再次赞同地点点头。
书生的论断，也给他指明了另一个思考的方向……
——如若有机会回去的话，倒是能好好查探一番，究竟是何人如此狼子野心。
“那么……小桌子，你接下来是何打算？”
“……去寻一个人。”石卓说着，告诉书生，那令牌应是大少爷的一位老友所赠，并且少爷也曾嘱咐过他，如若发生变故，就去寻访对方。
“你说那人是……‘月盘之主’？”
“嗯。不过这名号我却从未听过，江湖上也似乎传闻甚少……”顿了顿，石卓微叹口气，“不妨对你坦白说了，我并不知他人在何方，而主……大少爷也未曾言明，便已遭难。”
“所以你打算去江南一带碰碰运气……因为你主子跟你提起过，他早年曾在江南地区，呆过一段时间？”
“不错。”
看石卓点了点头，韩少亭却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
“嘿嘿，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名号的传闻，说不定……喂喂你别急！我喝高了现在，我脑袋糊涂得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等明天咱一起上路……路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哈！……”
看着书生佯装头疼的模样，对着那双狡黠闪烁的明眸，石卓确信他一定是故意不说，因为这样，才能引得自己不会半路逃跑，而是……乖乖带着他，一起出发。
……
此后一路奔波，自不必说。
却在千里之外，他们行将前往的江南胜地，正有一宗诡异事件，在悄然上演。
而那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出手相助的两位道人，却因为一个委托，被卷入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章 相随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