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牵花》齐寻

37、阻拦

　　紫芫跟着母亲走进卧室，古琴关上房门，拉着女儿坐到床边。紫芫紧张地望着母亲，“妈，您觉得他怎么样？”古琴说，“看着还可以。”紫芫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您和我爸同意我们结婚了？”
　　古琴沉默下来。紫芫的心再次绷紧，微微咬住嘴唇。
　　“妈觉得你年纪还小，现在结婚太早，等两年再说吧。”
　　紫芫一阵失望，定定地望着母亲，“你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是说等过两年再让我们结婚？”
　　古琴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妈以前是说过只要是你看上的人爹妈就接受，可是……”紫芫追问道：“可是什么？”古琴神色担忧，“芫芫，妈总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紫芫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说出真相，母亲的话令她感到十分心虚，但她依然试图为怀璟辩解，“那是因为您对他还不熟悉，其实他……”“芫芫，”古琴打断了女儿的话，“就这么定了，你不能和他结婚。”紫芫霍地站起身，“不行，妈妈，这件事我不能听您的。”柳成推门走进来，紫芫急忙走到父亲旁边，“爸，您同不同意我和他结婚？”柳成看了眼妻子，古琴迅速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又看了眼女儿，女儿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柳成左右为难，然而在他与妻子相伴的漫长岁月里，几乎所有重大问题都是妻子做的决定，事实也证明了妻子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沉默片刻之后，他依然和以往一样选择支持妻子的意见，“芫芫啊，结婚是终身大事，依爸爸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当晚怀璟住在事先订好的酒店，紫芫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和他打电话，刚说了几句话古琴推门走了进来，紫芫只好放下手机，低头准备听母亲训话。古琴觉得事情非常棘手，让女儿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与怀璟分手一时很难办到，实在不行就只有动用强制手段了。古琴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端详了女儿一会儿，这才开口，“芫芫，我和你爸养大你不容易，我们不图别的，就希望你有份好工作，将来呢有个好的归宿，这样爸爸妈妈也就放心了。我知道你选择他有你的理由，他长的好，也很有风度，可是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总感觉他有问题……你别打岔，让我说完。妈妈见过的人比你多，经历的事也比你多的多，妈妈不希望你吃亏。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万一你嫁错了人，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紫芫原是想好了很多反驳的话，可当她看到灯光下母亲严肃的饱含着忧虑关切的面孔，那些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心中暗想，“爸爸妈妈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伤他们的心呢？但我也是绝不会负了怀璟的。”古琴见女儿的神情不象先前那么抵触，以为自己的话发生了作用，又绞尽脑汁劝说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女儿的卧室。
　　柳成的脸几乎贴在了电脑上，他在下象棋，此时正到决定胜负的时候。古琴径直过去关了电脑的电源。柳成一呆，连声说，“你怎么把电脑关了，正下到要紧的时候，正到要紧的时候。”古琴怒火上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鼓捣你的破棋？”“那怎么是破棋呢？棋局如战场，一招不慎则满盘皆输。”古琴斜眼看着丈夫，“我看你还是先想想女儿的事吧。”柳成嘿嘿一笑，“有你把关就好，其实依我看那个小伙子不错，和芫芫挺合适。”古琴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找打？小心叫女儿听见。”柳成高高举起双手，“好，我不说，我不说，我投降。”古琴被丈夫逗乐了，“行了，少出点儿洋相吧，总之这件事你得和我保持一致，这可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柳成急忙点头称是，“那是自然，必须得和领导保持高度一致。”
　　第二天一早，紫芫刚要出门就被母亲拦住，要她和父母一起到她表姨家，从表姨家回来天已擦黑，紫芫接到一位高中同学的电话，这才找了个同学聚会的借口溜了出去。
　　紫芫出了小区就急着找车，想到尽快赶到怀璟那里，不巧的是今天打车的人很多，接连两辆出租车都被别人截走了，紫芫急得要命，取出手机拨怀璟的号码，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怀璟的铃声，她怔怔回过头，只见怀璟正朝她走过来。紫芫与怀璟相视一笑，原本焦急浮躁的心刹时平静了，这时她忽然确信一点，只要自己坚持，父母一定会同意自己与怀璟的亲事。
　　他们沿着街灯向前走着，怀璟牵着她的手，她渐渐雀跃起来。十几分钟后，他们转了个弯，停在一座人鱼雕像的下面。这里光线幽暗，紫芫的目光透过迷蒙不清的街景，心情重又有些低落了，“我爸妈……不同意我们的事。”怀璟说，“我知道。”紫芫惊讶地看着他，随即醒悟，“你都听见了？你昨天并没有喝醉是不是？”怀璟摇了摇头，“不是。我看你满腹心事的样子就知道了。”紫芫怕他难过，急忙说，“你别担心，虽然他们现在不同意，可是总有一天会同意的。”怀璟伸臂将紫芫轻轻揽在怀里，低声说，“你父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把你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自然顾虑得多。”紫芫点了点头，“是啊，我也知道爸妈是为了我好。我记得我九岁时想要一个电动娃娃，那时我家里还没什么钱，为了给我买那个电动娃娃我妈连治头疼的药都不买了，现在想起来我可真不懂事。”怀璟抚摸着她的秀发，“小孩子不可能和成人的想法一样，你现在长大了，好好孝顺他们，别惹他们难过，这样不就能把小时候的不懂事弥补回来了？”紫芫心里一震，满脸恐惧地盯住他的眼睛，“你要说什么？你想和我分手是不是？”怀璟一怔，随即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傻丫头，你想到哪里儿去了？”紫芫低下头自嘲地一笑，心想，“原来我对他的感情比我知道的还要深得多，我怕他离开我，有时为此几乎失去了理智。”她的身体轻轻发抖，搂住恋人的脖子，“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不准你离开我。”怀璟察觉到她心里的不安，胸口随之又闷又痛，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幽幽说道：“芫儿，你放心，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两天后夏侯蝉在早市旁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讨饭钵。很快，她就等到她要等的人。来早市买菜的古琴见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坐在路边讨钱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从兜里掏出些零钱放到那只讨饭钵里，正要转身离开，那个老太太叫住了她，“好心人，多谢你可怜一个孤老太婆。”古琴只当这是叫花子通常说的感谢话，并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那个老太太接着又说，“近日有个灾星到了你家中，你和你丈夫倒是没什么事，不过你要小心你女儿受害啊。”说完端起讨饭钵就走。以往古琴是不去理会这些神谈怪论的，但而今时不同往日，夏侯蝉的话正中了她的心事，她顿时一阵心慌意乱，紧走两步追上夏侯蝉，“大姐，你说的灾星是谁？”夏侯蝉肃然道：“天机不可泄露，我是看你好心才提醒你一句，你就不要再多问了。”夏侯蝉越是不说古琴越是想问个清楚，她拉住夏侯蝉，恳切地说，“大姐，你肯定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吧。”夏侯蝉见鱼已上钩，心中大喜，但面上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再告诉别人。”古琴连连点头，“大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夏侯蝉俯到古琴耳边，压低声音，“你女儿的男朋友是间歇性精神病患者，那道疤就是他自残时留下的。你以为我天生是瞎子？呸！我的眼睛就是他弄瞎的。”古琴脸色刷地变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夏侯蝉冷哼一声，“我好心告诉你，你不相信就算了。”
　　古琴僵硬地站在原地，越想越是心惊，“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有问题，原来他是个精神病患者，天那，我女儿不是很危险？万一被他伤了……”她打了个冷战，菜也顾不上买就匆匆往家走，边走边拿出手机给丈夫拨了过去，“孩子呢？”柳成的电脑象棋到了紧要的时候，妻子的问话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看电视呢。”古琴松了口气，“那个顾怀璟没来吧？”柳成小心翼翼地落了子儿，棋局顿时柳暗花明，他不由大乐，敷衍地说，“他没来。”古琴问，“你笑什么呢？是不是又在下棋？”“没有没有，我没下棋。”柳成又落了一个子儿，“我在锻炼身体，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锻炼就废了，老伴儿，我先挂电话了啊，对了，你可别忘了买芸豆，咱姑娘要吃烧芸豆。”古琴焦急地提高声音，“吃不上烧芸豆了，咱们得赶紧开个家庭会议，你看好了女儿，千万别让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