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牵花》齐寻

38、转变

　　古琴推开家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慌忙跑进女儿的卧室，卧室也是空的，她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终于确信女儿并不在家。古琴又急又气，指着柳成说，“死老头子，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芫芫呢？芫芫哪儿去啦？”柳成试图狡辩，“经常下棋可以防止老年痴呆。”古琴气得哆嗦，“我看你现在就痴呆了。”柳成生怕老伴儿被自己气坏了，急忙拿起手机，“你别生气，我现在就给芫芫打电话。”刚按下一个数字，紫芫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油条和袋装的豆浆。柳成笑嘻嘻地对妻子说，“我说芫芫没什么事嘛，她出去买早点啦。”
　　古琴快步走到女儿身边，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紫芫莫名其妙地看着妈妈，“妈，怎么啦？”古琴问，“你刚才和谁出去了？”紫芫将早点放进餐厅，一边回答母亲，“没和谁，就我自己，爸妈快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古琴跟着她走进餐厅，紧张地问，“孩子，你脚怎么了？”紫芫丝毫没有在意，“我早上下楼的时候崴了一下，没事的。”古琴没有做声，阴着脸坐到餐桌旁边，“你早上和顾怀璟一起出去的？”紫芫一怔，回头悄悄看了妈妈一眼，她知道妈妈生气了，可她也不想总是这么遮遮掩掩，“妈妈，我是和怀璟一起出去的，他是我选择的终身伴侣，请您和爸爸接受他吧。”古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指着她的脚，“这是他弄伤的吧？”柳成过来帮女儿拿碗筷，顺便想缓解缓解妻子和女儿之间紧张的气氛，“芫芫不是说了吗，是她早上下楼时不小心崴的，也没多大事儿，你……”古琴瞪了他一眼，“别瞎搅和行不行？”柳成立刻想起自己对妻子做的与她保持高度一致的保证，只得不再多说。
　　紫芫不想惹父母生气，但是关于婚姻的决定却是必须坚持到底，这就必然会与父母产生冲突。
　　三口之家的最高领导古琴下了一道命令，“先别吃饭了，咱们先来开个家庭会议，投票决定顾怀璟的去留问题。”紫芫十分气苦，含着泪说，“妈妈，这不公平。我和怀璟是真心相爱，我们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永远不会分开的。”古琴气得发抖，“他是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你知不知道？难道你想嫁给一个疯子？”柳成悚然一惊，“老伴儿，你这是听谁说的”古琴说，“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这是事实。”即使她对这个说法还存在几分怀疑，她也一定要这么说，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顾怀璟这个人会给女儿带来灾难。紫芫抬起头看着妈妈，哀求地说，“妈，怀璟是个好人，也没有什么精神病，他将来是您的女婿，我求您不要这样说他。”古琴看到女儿凄苦的神情心中一软，可是转念想到事情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她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我昨天和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我和你爸还不是为了你？芫芫，妈明确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你和顾怀璟结婚，你要是非不听话，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还有，你别休假了，明天就回单位上班，我跟你爸和你一起回去。”紫芫一直对父母隐瞒着自己失去工作的事，这时心情烦躁之下脱口说了出来，“那份工作我已经不做了，也不想回去。”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古琴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丈夫，不明白地问，“她在说什么？”刘成亦是满脸震惊，“芫芫，你……你辞职啦？”古琴大怒，“是不是那个顾怀璟怂恿你辞职的？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紫芫万没想到母亲把这笔帐也算到了怀璟头上，急忙拉住母亲，“妈，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江浩凡和他父母弄的。”古琴以前听紫芫提起过吴欢和她的男朋友江浩凡，听了紫芫的话顿时一愣，“到底怎么回事？”紫芫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只是将怀璟捉弄江家三口的事隐去不提。柳成额上青筋暴跳，“啪”地一拍桌子，“仗势欺人，什么东西？”古琴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芫芫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人家吴欢都没说什么。你干嘛去趟这淌浑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你还只是个年轻小姑娘，你这不是把自己的前途毁了吗？现在找份正式工作多不容易，你看街上有多少年轻人给人家打工，连个基本保证都没有。哎呀，你……你这孩子，你真气死我了。”
　　紫芫耷拉着脑袋没敢吭声。柳成的目光转向妻子，“算了，你也别生气了，事以至此还有什么办法？老伴儿啊，我看怀璟那孩子不错，江家的人逼着他赶走芫芫，他也没听是不是，还为了芫芫把自己苦心经营的花窖卖了，千里迢迢跟着芫芫到这里来，这难道不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么？”
　　紫芫听了父亲的话脸上一亮，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希望母亲能够松口。
　　古琴心中一动，暗想，“老伴儿的话也有道理……对了，我早上遇见的那个老太太说不准就是江家派过来捣乱的人。不过我还是不能同意顾怀璟做我的女婿，现在女儿的工作没了，他也没什么稳定工作，两个人都没什么保证啊。当然了，最让我不放心的还是那种感觉，一看到他就觉得他会给芫芫带来麻烦。”
　　紫芫见母亲很久都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叫了一声，“妈，您就答应我们的事吧。”
　　古琴答非所问，“明天我去找找你高姨，问问她有什么办法没有，总得给你找个工作干啊。”
　　古琴避而不答，紫芫立刻明白了妈妈还是不同意自己和怀璟在一起，她恹恹地说，“不用去麻烦高姨了。明天开始我自己出去找工作。”
　　古琴叹了口气，“你还小，不知道生活的艰难，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妈妈爸爸就是希望你日子多得好，别受那么多罪。”
　　母亲这话紫芫早已听了千万遍，此时感到十分愧疚，她抱住妈妈的腰，小声说，“我知道您和爸爸是为了我好，您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古琴心疼地看着女儿，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显得过于柔弱，于是粗鲁地将紫芫推开，“说得好听，还自己照顾自己呢，怎么下个楼就把脚崴啦？”柳成在旁边打着圆场，“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有什么事饭后再谈论。”
　　吃过早饭，古琴悄悄打电话把紫芫念高一的表妹萧萧叫了过来，交代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表姐。萧萧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想了想说，“大姨，这件事我恐怕做不到。”古琴一愣，“怎么做不到？”萧萧说，“我晚上睡觉很死的，万一我姐跑了我可发现不了。”古琴转忧为喜，“这孩子，我以为怎么回事呢，晚上不用你看看，有大姨和你大姨夫。”
　　萧萧坐在紫芫对面，滋拉滋拉地用吸管喝着饮料，然后陶醉地“啊”了一声，“真解渴！”紫芫赶紧奉上汉堡鸡腿等物，“萧萧，多吃点儿。”萧萧毫不客气地接过，吧唧吧唧吃得有声有色，吃完了一抹嘴，“姐，虽然我接受了你的贿赂，可我也不能背叛我大姨啊。”紫芫压低声音，“我也没叫你背叛我妈啊，我和你姐夫说两句话就走，真的，就两句。”萧萧贼笑一声，“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嫁给我姐夫了？”紫芫托起腮帮，发愁地说，“那是当然啊，就是你大姨那关比较难过。”萧萧晃了晃脑袋，“得，看你愁云惨淡的跟银河那边的织女似的，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紫芫立刻眉开眼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电影票塞给萧萧，“你去看场电影，散场时在电影院旁边的必胜客等我，我请你吃批萨。”萧萧看着紫芫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自言自语地说，“我姐真狠那，拿美食来诱惑我，想将我活活胖死。唉，胖死就胖死吧，谁叫咱对美食没有免疫力呢。”说完噗嗤一乐，“先看电影去。”
　　紫芫和怀璟并肩坐在海边，紫芫踢了踢漫到脚边的海水，转头看着怀璟一笑，“我爸态度已经转变了，我想我妈也会慢慢改变想法的。”怀璟被她的情绪感染，心头也不由泛起喜悦的浪花。“芫儿，我在这儿买了个花窖，租的房子也在花窖附近。”紫芫又惊又喜，“真的？那我们以后还是跟从前一样养花。”她依偎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又说，“怀璟，你说如果我们每一世都有一两个孩子，那到了一百世不是就有了一两百个孩子？”怀璟双目弯起，笑出声来。紫芫抬起头问，“你笑什么？是不是在笑我笨？”怀璟低头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是，我是觉得你算术学得很好。”紫芫眯起秀目，“我看不是这样吧，你要知道，忽悠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