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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话 浮云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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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浮云蔽日
“什……什么花,我们不知道。”辛格闻言越发搂紧了身边双胞胎弟妹的肩膀,看了看一脸迷茫的齐紫鵺,又不安的望向远处的柳玉英,将脚往门外移了移。
“别妄图跑,我的轻功远在花子落之上。你凭她教你的这几手,在我面前连这个屋子也出不去。”柳玉英漫不经心地倚在床边,敲着床沿淡淡说道,“你的弟弟妹妹年纪小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辛格,你十二岁了,你一定知道花子落在何处。”
齐紫鵺听到柳玉英在边上说出这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嚷道:“他们不过是几个寻常小乞丐而已。你又说什么胡话?”
“你看看自己的手吧!”柳玉英走近齐紫鵺,牵起她一只手正色道,“寻常乞丐会懂在衣服上用迷药么?不然方才在大街上你以为我为何要抓着你的手。茶馆老板说了多次,这三个小乞丐常用这一手蒙骗过往人士,偏偏就你这么没脑子。”
“什么?迷药?!”齐紫鵺急的将手翻来覆去摆在眼前仔细打量:眼前的手干净白嫩什么都看不出,放在鼻子前轻嗅什么都闻不出,只能闻到淡淡艾叶清香——刚进客栈的时候她就用带有艾叶的胰子洗过手。
“你哭就必定要用手抹泪,那样你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可我并没有被他们迷昏呀!”
“你身上有媚蛊,媚蛊不止是蛊毒,它还是月族至高的迷药——所以这种寻常迷药根本迷不倒你,呆子!”
辛格听见柳玉英说出迷药的事情,知道齐紫鵺不明就里好糊弄,可眼前这个男人却难招呼,于是搀着双胞胎弟妹转身就要跑。
柳玉英并不起身去追,他只将桌上茶杯往门口一掷。辛格腿部穴位被砸中,吃疼跪在了地上。
辛格疼在腿上,齐紫鵺疼在心里!此刻再不明白不过,她也清楚了这辛格确实利用了自己的恻隐之心算计自己。
“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用得着用迷药么?!”
她跺着脚,心里却痛的很,上前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打下去,可辛格抬头看向自己那个怨毒的眼神和她以前乞讨讹诈诡计败露时候何其相似,齐紫鵺终究不忍,没有打下去。
“哟,以前肆意殴打仆人的二小姐脾气变好了?”
齐紫鵺嘟囔着樱唇,没有回嘴,只是双手抱胸,重重坐在了凳上,一言不发,不停自斟自饮喝着茶水泄愤。
她脑袋里嗡嗡响着,也听不进柳玉英对几个小孩儿的盘问,反正就那么几个字来来回回从他嘴巴里蹦出来。
花子落……
花子落是谁?
齐紫鵺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粗瓷茶杯,眯起一双墨瞳,心里思量起来:她只觉得花子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花子落,花子落……
会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呢?
“你说不说,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砍下来。”
花子落,花子落……
为什吗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不信么?我把你手砍掉,也给你装个钩子——叫你再也不能随便用沙石撒人眼睛逃跑。”
花子落,花子落……
袖里藏勾——花子落!
对!就是这个绰号!
齐紫鵺因为想到花子落是谁惊得跳了起来,她放下手中茶杯,抓着柳玉英双肩,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调惊诧道:“花……花子落,你说的花子落是不是那个十州通缉的凶悍歹毒连杀了十个州的官老爷的独臂女——袖里藏勾花子落?!”
“怎么你知道?”柳玉英饶有兴致的望向眼前涨红了脸的齐紫鵺,也不顾屋里还有三个孩子,就将双手环在她腰际往自己怀里带,“这女魔头的悬赏有黄金三千两呢。”
“这几个小娃儿真会和那样的女魔头有关?!”齐紫鵺正亢奋着,也后怕着,一想到自己之前差点被这几个小孩子迷倒,就觉得害怕,“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最大的辛格听他们议论着花子落忍着腿上的痛楚想要说话,却被柳玉英袖袍一带——“扑通、扑通、扑通”闷声过后,三个小孩萎靡地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我只是觉得他们可能是她的至亲……慢慢说话,刚刚喝了那么多水,”柳玉英搂着怀中惊魂不定的齐紫鵺,用手摩挲着她的肩头,淡淡笑着,“你怎么会听过这种人的恶名?”
“之前有听爹爹和洛哥哥有说过,他们曾经怀疑千龙门……那个坏蛋和花子落是一伙的。”齐紫鵺真是觉得自己愚蠢,自己也算是有十几年乞讨经验的人了,怎么会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就忘记了世道险恶呢!
柳玉英听她嘴里又说出了傅洛的名字,脸色一冷,推开齐紫鵺只道:“我出去走走,这几个孩子刚刚被中了迷药,不一会儿就会睡着,你好好看着,我晚上回来。”
齐紫鵺被他一推才蓦地站直身子,她才刚刚发觉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粘在了柳玉英身上这么不知羞……
“可要带些什么?”
她不敢看柳玉英的脸,只是低着绯红的俏脸,一双眸子望着裙下有些破了的鞋面。
柳玉英见她低头不语,也没功夫猜她这些絮叨缠绵的女儿家心思,只是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房门。
“唉……”
齐紫鵺坐在窗口,望着柳玉英颀长的声影消失在弯角处,幽幽叹出一口气。
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只觉身子越来越酥软,越来越无力于是靠在窗口,随意瞧着楼下来往各色人等。
为什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空空的?
这几日只要是靠近柳玉英都会让她莫名的心跳加速实在太奇怪了。方才自己居然连那采花贼搂着自己都没发觉!
这太可恶了!
对!太可恶了!连他去哪里都不说一声!
不对!我为何要知道他去哪里?!
咦,我为何要想着他,念着他?
我的心里是只有洛哥哥的!
齐紫鵺只觉得自己如今思绪纷乱,脑海中一会儿是傅洛对自己浅笑,一会儿是柳玉英的戏谑头都要昏了。
不对,不对,不对劲!
她抬头望天,看着天上白云她数了数日子,才发现已柳玉英被这采花贼虏了约莫快二十日,再有几日便足月,到时候媚蛊发作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一定是媚蛊的原因!
对!
铁定是媚蛊让自己老想着那采花贼的乱七八糟的,呸!
一口唾沫自齐紫鵺口中吐出,从客栈二楼窗户飞下,溅到了街上一个路人的衣服上。
“何人如此大胆?!”粗声粗气一个男子当街喝了出来!
齐紫鵺往下一看,只见下面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齐刷刷抬头看过来,她想要退进房间,可她身上泛着酥软,动也动不得且目标实在太过明显,楼下的几个人已然看到了她。
“姑娘家怎么这样粗鄙?!”一个娃娃脸的锦衣男子伸手指着齐紫鵺所处窗口粗声粗气斥责起来,听声音他就是方才第一个喝出来的。
齐紫鵺从小到大吐出的痰不计其数,啐出的唾沫更加难以计数,可今天她穿的干干净净却被人这样当街指着骂,顿时一股火冒了上来。
她正要开口骂出声音,却见被她唾沫溅到那名男子,抬头对她露齿一笑,灿然道:“姑娘别介意,我这扈从就是这样鲁莽。”
此刻将近正午,太阳火辣辣照在那抬头男子脸上,星目剑眉英气逼人,只是整张脸过于白皙,有些白晃晃的。齐紫鵺不想多惹事,也就顺着台阶软了下来,歉然说了句对不起。
“王……主子!她这是犯上呀。”
那男子对那娃娃脸的扈从只淡淡说了句:“好了好了,没事,小泉你也别那么计较了,我们还有事,赶路要紧。”
见他们衣着打扮,多半是个世家公子带着扈从出行。只是那扈从似乎特别执拗,齐紫鵺对那娃娃脸扈从咋舌做了个怪脸,就扭头重新去看天上云朵,那群人也继续往前赶路去了。
方才的打扰,让她重定心神只对着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许愿:等我解了身上的媚蛊,我一定要回到齐园,到时候我便整日整日缠着洛哥哥,我的洛哥哥……
齐紫鵺就保持这祈愿的姿势趴在窗上睡着了。
严格来说,她是在第二天早上被身后那几个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因为趴在窗边一夜,她浑身酸痛,回身一看屋内情形,柳玉英应该是一夜未归。
辛格和齐紫鵺一样也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坐在地上挠了挠头发,谨慎地开口问她:“你不准备给我们解药放了我们么?”
柳玉英还未回来,齐紫鵺听辛格一改之前的谦卑似乎是在与自己讨价还价谈生意,不免心生厌恶。
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写在脸上,辛格长期乞讨擅长察言观色,于是越发不将她看在眼里,放开嗓子就颐指气使起来:“我瞧你那个男人虽厉害,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一夜未归多半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你还是放了我们吧。”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么?”
“那男人心太狠,昨日的让我们吸入的除了迷药还有一味软骨散,如今我们丝毫动弹不得。”辛格双手反撑在地上,大咧咧朝齐紫鵺笑了笑,“我看你还是别等了,那男人下手这么阴毒,仇家一定很多,他们若是顺藤摸瓜,你也逃不掉的。”
齐紫鵺听他这么说冲辛格怒言:“他若是真的死了,我们各个都不好过,你最好求神拜佛让他安然回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且尖利着刺在这房中每个人的耳中。
是啊,若他丧命,这媚蛊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齐紫鵺的心微微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