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话 汶口古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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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汶口古渡
汶口古渡自古而来便是褚国江湖侠客行南走北，行商巨贾汇聚落脚的一个极为热闹的所在。七年前褚国飞鸟王朝中最年轻的异姓王爷经过汶口，见此处市集交错，来往行商颇多，便建议朝廷在此开拓出了多个新的官家埠头，使得此处能容纳更多的往来船舶并开了多个市集和几个互市，也更加便于朝廷管理。
齐紫鵺捧着一个浅口大碗蹲坐在一个兼做早点心的茶馆门槛上，不停吹着那碗里尚且冒着热气的咸豆花，她目不转睛的顶着长街尽头那威武森严的官驿大门——她跟着柳玉英走了五里路，那双脚早就鲜血淋漓，方才柳玉英给了她五个铜板在此处吃早饭，而他自己则神神秘秘的拐进了边上的市集说过会儿来找她。
路边树上的知了一声声叫的着实吵人，齐紫鵺心里合计着要不要去官驿求救，如今柳玉英不在可是自己脱离他钳制的最好时机，可想到自己媚蛊缠身她又害怕。
“小姐姐，小姐姐，赏口吃的吧！”
一个细微的稚嫩童声灌入齐紫鵺耳中，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孩子不安的看着自己。大热天，那孩子浑身肮脏不堪，衣不蔽体，身上散发着阵阵酸败汗臭，连头发就灰蒙蒙纠结在一起，可那双眼睛特别漂亮，灰蓝色一闪一闪的望着齐紫鵺。
是和胡人的混血小孩么？
齐紫鵺见到眼前小乞丐的样子有些失神，她想起自己以前颠沛流离的辛酸日子，于是整个人顿住，就只死愣愣盯着那孩子看。
“姐姐赏小的一口吃食吧……”那孩子见她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以为有希望，越发靠近齐紫鵺，姿势谦卑，口中不停以哀求的声调喃喃道，“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求姐姐可怜可怜吧！”
那茶馆的老板见来往行人因着这挡在门口的小乞丐都纷纷避道而行，而原本坐在里面的客人也抱怨纷纷，便立刻差了小二去驱赶那小乞丐。小乞丐不肯，还兀自要留在齐紫鵺面前，可他十分瘦弱，被那店小二一推就倒在了地上，露出残破衣片下的嶙峋瘦骨，口中却还是嚷着：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都是吃草呀，求点吃的……
齐紫鵺见小乞丐被打蜷缩成一团状猛地站起身子，冲老板喝到：“别打了，老板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那么小的孩子，能挨小二几下打！”
“姑娘，你不知道，这个小鬼每天都来店门口讨吃食。”茶馆老板说罢摆摆头，伸手一指皱眉道，“你仔细看，我们小二只是赶他，他却倒地之后强抱着小二的腿脚不放……这都是老招数了，专门骗你们这些路过的爷们儿小姐善心的。”
齐紫鵺将手里那碗咸豆花砸在柜台上，怒不可遏：“小二这样踢他，不怕真踢死了？！”
老板开茶馆原也是为了和气生财，若是出了人命，难免要吃官司，况且这官驿就在前面不远，于是当下召回小二。
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蜷缩成一团，他勉强支起身子靠在墙角，似乎走不动了，于是吹了个响哨。随后从街角窜出两个同样脏兮兮的小乞丐，他们一路小跑到了小乞丐身边，扶着小乞丐慢慢站起身子，似乎准备离开，看个子，他们比之前那小乞丐更小。
齐紫鵺见他们三个小乞丐不过讨口吃的，却无辜被打十分不忍，便将手中另外三个铜板拿出来买了三个肉包子。
“唉，姑娘你倒是个善心的，可……”老板见状，知道劝不了这姑娘，也就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继续招呼其他生意了。
“这个拿去吃吧。”齐紫鵺轻轻走到那几个小乞丐身边，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了过去。
两个小乞丐想要伸手却又看了看那稍大的小乞丐脸色，待得到允许之后，连忙抓着齐紫鵺手里的包子狂啃了起来。葱白一般的手指被两双乌黑的小手一抓，便染上了黑色，齐紫鵺见他们这样急迫真的是极饿，连带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那方才被推倒在地的小乞丐，见她这样，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认错：“姐姐不要怪他们，我弟弟妹妹真的太饿了……不是有意弄脏你的手的！”他说的诚惶诚恐，还从身上扯下衣服要把齐紫鵺擦干净，岂料齐紫鵺那一双手被越擦越脏。
齐紫鵺看到这双小手在自己面前动作僵硬，似乎小手的主人十分局促不安。
以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么，想要的仅仅是吃一顿而已，自己身上那么脏，也没有衣服换……
齐紫鵺越发忍不住，眼眶中的莹莹水珠顺脸颊淌下，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余两个小乞丐吃完了包子，他们弄脏了她的手，她非但没有打自己，却哭了起来，顿时不知所措。
“哭什么哭，我才走了没一会儿，怎么你就和一群小乞丐厮混在了一起还哭起了鼻子？！怎么这会儿脚不痛了？”柳玉英的声音高亢而华丽，他从茶馆里面的柜台翩翩而来，望着蹲在几个小乞丐边上的齐紫鵺，不耐烦道，“这几日褚河水位暴涨，看来要过个三五日之后才能离开，先去找个客栈住下。”
齐紫鵺闻言起身，举袖抹了抹脸，就道知道了。
柳玉英见她一双手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连忙抓起来细看才发现不过是染上了小乞丐的污迹而已。他目光一凛，往那几个小乞丐扫去。
几个小乞丐见他这样，吓得抱成一团越发往角落里缩。
柳玉英大步上前，提起最大的小乞丐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怎么做的乞丐？”
“我……啊！”
小乞丐抓起地上沙土灰尘往柳玉英脸上撒，可才出手就被柳玉英扣住手腕，整个脸贴在了地上。另外两个年纪小的更是吓得哇哇哭了出来。
柳玉英冷哼一声：“老实点，不然我叫你们把刚刚吃的全部吐出来！”
齐紫鵺见他恃强凌弱非常不满，可也没办法，只能抓着柳玉英的肩头求道：“不过几个包子，是我自己要买给他们吃的。”
“小女人，你懂什么！”柳玉英撇撇嘴，不屑的拎起小乞丐，眼睛却望向另外两个哭着的孩子，温言询问，“他不乖，所以要受罚。你们两个说不说呢？”
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抱在一起，只是女娃娃哭的实在厉害说不出话。那小男孩才小声惴惴说：“我叫步步……今年……六岁，她叫漠漠也六岁，哥哥叫……”
“哥哥叫辛格，今年十二岁，有一半胡人血统。”柳玉英看着被自己拎在手中不停反抗的小乞丐，笑意渐起，勾起嘴角道，“一个半胡人的哥哥，一对双胞胎弟妹，有趣有趣，传闻真的很有趣啊！”
“呸！我是褚国人，不是什么胡人！”那个叫辛格的小乞丐，和先前的齐紫鵺一样，也给了柳玉英一脸唾沫。
齐紫鵺怕柳玉英发怒对孩子不利，正想劝慰，却发现柳玉英并不以为忤，只是对他们道一起去前面店里住下。
客栈里，乘着那三个孩子被押去洗澡的功夫，齐紫鵺盯着柳玉英好一会儿。她只觉得今天他从集市回来之后就颇为不同，于是嬉皮笑脸问道：“你认识那两个孩子？”
柳玉英没理她，只是坐在桌前往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混蛋，居然不理我！
齐紫鵺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狞笑着坐在柳玉英跟前：“喂，我问你话呢？！”
柳玉英还是没理她，只是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瓶子，掀开盖子，一股子清香怡人扑面而来。
“这是何物？”
齐紫鵺闻到气味，略有迟疑，只觉得这狡猾的柳玉英又要耍什么小手段了，忙不迭的用手护住自己前胸，死死瞪着他一动不动——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春药？！
“你……这里附近就有官驿，你不怕我大喊大叫引来官府的人抓你？！你的人头可值钱！多少人排队要来砍呢！”
“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么？”柳玉英瞥了她一眼，仙姿飘逸地径自上前，将她横着抱起带到床边，就开始脱她鞋子。
“你要干嘛！我真喊人了啊！”齐紫鵺被柳玉英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给吓得脸色惨白，想要使劲掰开他缠在自己脚上的手，可他手臂硬如铁箍，使劲努力了半天自己的双足都已露了出来。
“你想的太多了，这是治你脚的药。若是要女人，这里有最好的勾栏，里面胡姬前凸后翘丰腴美貌，你远远比不上。”
这瓶子里香香的药敷在脚上凉飕飕，微微有些刺痛。
齐紫鵺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颜色。
柳玉英此刻表情极为严肃，一双墨瞳只是紧紧盯着齐紫鵺受伤的脚——没有丝毫的猥亵神情和其他动作。微微上翘的嘴角，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异常立体，却免不了因为脸颊的过于清癯而给人以冰冷之感。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店小二朝屋内两人汇报三名孩童都已经洗浴完毕，衣服也都换好了。
这小二来传话显然是解救齐紫鵺出尴尬的最好台阶，她不顾自己裸足上了药还在痛，飞一般奔去开门。门外一排站着三个洗干净又吃了饭的孩子，整齐干净且漂亮，为首最大的孩子因为胡人混血的缘故显得更加夺人眼球。
齐紫鵺一时间看呆了，只连连说“好好好”。
关上房门，柳玉英眯着眼睛打量如今褪去污秽浊泥的三个孩子，正声道：“说说吧，花子落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话 汶口古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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