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暮童手中笛

19、桔梗

　　“小杀！”

　　听着微微上扬的尾音，杀生丸心知丛云又不安分了，这样的尾音，上次是因为寻找两朵一模一样的花，上上次是想让他化作巨犬陪她装神弄鬼去吓人，上上上次是偶尔发现一只有趣的非鹿非马的妖……这次，又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丛云歪了头，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一丝无奈几分宠溺浅浅柔情，“武藏国的十二月飞雪，想看。”

　　武藏国和越中国还隔了很远，现在已是十二月的中旬。

　　明明是一个人类却很强大，明明很强大却懒到能让他带着走就不自己走，即使如此，杀生丸也只是伸手，丛云笑着搭上，轻扯，揽入怀，甚至将大衣解开将她裹进来，脚微微一踱，便化作一道流光。

　　“小杀的流光，倒是很奇怪的对我不排斥呢。”丛云乖乖被揽着，“一般而言，这样的流光是分辨妖气的，我一个人类安安稳稳地能待在这里。”

　　杀生丸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心里难得的轻松，一言不发继续赶路。

　　“唔，小杀总是这么沉默，真是的，不要老是无视我的话啦！”赌气撒娇的口吻。

　　“十二月飞雪，武藏国和越中国有何不同。”

　　所以，那个目的，彼此心知肚明。

　　“狡猾，小杀学坏了……”低喃一声，丛云如睡去一般。

　　安静祥和，如圣诞节时家家户户的橘黄色灯光，又如笑开每一丝皱纹的老婆婆。

　　·

　　丛云一觉醒来，身后依旧有暖暖的温度，眼前的景色也真让人大开眼界。苍苍茫茫的白色从脚下一直冻结到天际，连云都僵硬地堪堪悬空，往前一步，水声来处尽数落入眼底，两侧都有着坚硬的冰块，中间却是气势了得的一袭银川！水流好似一条不屈任何的龙，咆哮着，捅破了冰川的封锁，从山顶奔腾而出，呼啸坠下，一路晶莹飞溅，直至底部，硬是冲出了一片清水，蜿蜒而出条条河流，底下又是温度极低，有些末端再度被冻住。现在是因这瀑布已形成些时间，底下有如有着千万在冰上的游蛇，或静或动。天地也不仅仅是这冰寒之色，凋零了所有生命的枯枝有力地刺出，将白色的画布刺出褐色的闪电。

　　不同于那雕像，也不同于百花争艳，这冰川这瀑布这枯枝都让她从心底惊讶，寒冷的寒彻骨，不屈的傲入魂，尖锐的刺破心。

　　若这里下起雪，刚与柔，不同的美你来我往，又会是多么漂亮的一幕啊？

　　丛云当然可以幻化出飞雪，杀生丸也可以以妖力凝出雪花，但她没有，他也没有。

　　这是大自然的手笔，就让它这般纯粹吧。若非如此，何来造化钟神秀，又所谓的何来鬼斧神工呢？

　　“‘千里冰封’，绝非虚名呵。”丛云感叹，“这水在这冰川中居然能存在，未被一同冻结，难得。小杀？”

　　杀生丸低头，“此处冬天这般景色，是武藏国的一个传说，说是这水是神留下的泪水，自天上来，落在此处冻结大半，余下的滋润万物比起平常的河流都要神奇些，在立春前一天取此处的水洗身，算是求得神的庇佑。”

　　冬天两侧都冻成那样它都不会结冰？丛云一挑眉，无意打破这里的奇景，“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则，我无意打破。走罢，在武藏国的飞雪可还没有看见。”

　　杀生丸依旧站在她的左侧，牵手，往前走，在自然不过。

　　·

　　“嚓！”

　　杀生丸抱着丛云从容避开，看着一只附有灵力的箭深入土地。丛云扯了扯杀生丸，他转身，直视那个角落。

　　虽说这是武藏国，但有这等纯净的灵力也应起码闻名整个西国，为什么她没有听说过？

　　“巫女，报上名来。”丛云开口，冷冷淡淡，完全符合‘西国云长老’的形象，“莫名向吾等进攻，理当视为冒犯，若非怜你年纪尚小，立诛。”

　　立诛二字，不重不厉，偏偏生出一种无法轻视的感觉。

　　“我名桔梗。人类，为何和这犬妖混在一起。请暂时退下。”黑色长发，黑色眼瞳，白色上衣，红色和服裤裙，有一种凛然让人无法侵-犯的气质，和丛云某些时候很像，不同之处则是，她是巅峰上的雪莲，而丛云是天上的浮云。

　　杀生丸直接就是不化的寒冰，喊丛云退下？她有什么资格！凌厉妖气聚成鞭子，人不动，手的力道却一点不差！

　　丛云则是淡淡立于一旁，看桔梗以灵力与杀生丸想扛……说实话，实力上等，而且气质与她几分相像，总的来说不错的一个巫女。只是，她不喜欢她这种类型——若是哪天爱情融化了她心头的坚冰，说不定她会对她看好一些。

　　久攻不下，杀生丸的好胜心也完全起来了，招招式式尽是凌厉非常，而桔梗也从一直的从容不迫的姿态到有了些狼狈，身上有了擦伤，甚至见了血。

　　哦？现在怎么心性不定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很熟悉的东西一样？武藏国……铁碎牙……莫非，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丛云一直冷静地观看这战斗，再仔细看过一会儿，确定无误，轻唤：“小杀。”

　　杀生丸立刻退了回来。不是乖巧听话，而是对丛云有着绝对的信任。

　　桔梗也停了手，“感受不到在战斗中的强大气息，是你做的特殊结界？”她是在对丛云说话。

　　“不错，我是希望有些不高不低的喽啰来让我开心一点。”丛云回答着，认真地注视着桔梗的一举一动，“我们是越中国的来人，一路上未曾听过你的名字。——你，该是武藏国最厉害的那位吧？小小年纪到了这般境界……倒也不错。”

　　听出“倒也不错”的双关，桔梗眼神微微柔和，“你的这位朋友，是犬夜叉的……亲人吧，有着类似的——”

　　“——那愚昧的半妖，名为犬夜叉么。”杀生丸金眸里闪烁着杀意，夺走了铁碎牙的就是那么一个半妖！

　　丛云轻笑，“小杀，莫急。”又扭头向桔梗，“如若我所料不错，你该是犬夜叉的‘小女友’吧，那个笨蛋还没有表白？不不，那天他可是说了‘成为我的妻子’的。”

　　脸微红，桔梗轻声道：“这样就够了……这次，抱歉。”转身便消失了。

　　看着沉默的杀生丸，丛云面上的轻松全然消失，“小杀想要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回答。”不经意的欺骗，也是欺骗。桔梗恐怕是因犬夜叉失了心神，这位可绝对是冷心冷面不为所动的大妖怪。所以，今天说出来就好了。

　　“丛云，”杀生丸眼瞳如宁静的湖泊，“这样，对你到底有没有伤害？”担忧，紧张，害怕，恐惧，惊慌……都是为了一个名为丛云的女子。

　　这个问题！

　　丛云瞳孔骤然收缩，杀生丸！杀生丸！！不愧是你！不愧是，你！！

　　低垂了眼，神情淡淡，“精神受到了影响，一是嗜睡，二是性格，睡着的时候会自动经历铁碎牙所做的一切。性格，你也看到了。”

　　天真与淡漠。一是尚未经历时间摸爬滚打的烂漫无辜，一是渡过泅水看过千年的通透了然。两个性格，丛云已经把握不好了。

　　所以，今天才借着桔梗确定并告知杀生丸。

　　“如何补救？”没有抱怨也没有愤怒，语气就像那茫茫白色，虽冷却全部包容。

　　丛云微微摇头，“我还没有感受到那个契机，或许……哎呀，没有关系啦！”又是小女孩儿才有的口吻。

　　契机，又是契机。

　　心里暗恨啊，多少次都要去抓那个契机，就如木偶的跳动只是为了一幕情景剧。

　　“没事的。”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清冷的声音就在上方，“没有关系。”

　　·

　　杀生丸……小杀。

　　“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那个诺言正确无比。”

　　因为那是我单方面定下的自我束缚，更是我牢牢抓住你的证据，你我之间的羁绊。至于铁碎牙那边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刀魂都未成的东西——这算不算自家骂自己？——谁管啊。

　　·

　　桔梗归去，契机未至。

　　有人忧心，有人无知。

　　等待吧……等待命运的捉弄，等待神明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