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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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
前一刻它们还叫嚣着这样“柔弱的火焰能够做什么”，下一刻就为这句天真的话付出了代价，满天光华为证。
“啊，果然，当火焰造成的伤害达到破坏生命的目的，生命里的因素就会自动崩坏，变成这样的光点。”女子轻笑着，火焰燃烧着映衬着她青色的发，在这深夜里更显得诡异，真如鬼魂。
而且……吸收力量，是好是坏？
一旁的男子环抱双手，没有说话，眼有凉意。
深黑的背景，杂七杂八的色彩，就像抽象的油画一般。丛云看着，感受着，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这是什么呢……算是什么呢？
腰被男子揽过，颈部传来男子一呼一吸的暖意。丛云微顿，笑意变得清澈而美好，这个小杀哟，明明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她却比听了安慰还要安心。
“呵。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摸清楚这个火焰而已。”想到火焰，她眼里又流露出残忍，是冥冥注定？是偶然巧合？还是有谁在玩弄着这一切！
杀生丸放开了她，随意倚在某棵树下，闭上眼，仿佛安眠，以这样的信任的姿态。
深深呼吸，仿佛残忍啊诡异啊从未出现，她跳上树，找了个树杈也进入了冥想的状态。火焰太过自觉，这力量太过诡异……不用？怎么可能！这是她目前除了“刀”唯一的攻击方式了！她想要找回久远的过去，这也是碎片所带来的“机缘”。
静静地想着这些，听着底下轻微而悠长的呼吸声，丛云心渐渐平静下来。
幽香如一滴水坠入这墨汁的夜，不明显却真实。一丝一缕，缠缠绵绵也有了一股子独特的情调。
一个黑影悄无声音地出现在树上，摇晃间，像是一个人俯下头来，细细看着丛云的面庞——不算精致的面庞，沉眠之中自然流露着稚子的味道，身形体态看不出婀娜多姿，整个裹在白色的宽大和服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
“这样渺小丑陋的人类……居然和尊贵殿下一起走。”黑影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碧色乍现，如黑夜里的两盏灯，幽幽的，不若夜狼的尖利，不比明灯的耀眼，不似火焰的温暖。——这样的一双眼睛！
“你一直醒着。”黑影刚做出逃跑的动作，却又停了下来，似是明白自己逃也无用了，“呵，我居然还愚蠢的认为那火焰是杀生丸殿下的……只因你长得不像是云长老便想暗下杀手，没想到啊，兜兜转转，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丛云稍稍坐起来了一点，“你很聪明。”没有召唤火焰，甚至没有做出对敌的动作。“不过，你分明是不爱慕他的，为何对我如此？”
“因为‘你’不是丛云。”黑影没有犹豫地答道。
只是因为一个不是丛云的人类女子做到了只有丛云做的事情么。丛云手指一晃，小小的火焰“噗拉”一下照亮了黑影的面孔，称得上妩媚倾城，但她不认识。
“我一直想要做‘西国云长老’这样的人。”娇媚一笑，“孤高的如同天际浮云，淡漠如巅峰雪水。”
她分明是一只狐狸。丛云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之前犬大将有次战争，狐狸一族本是要奉上本族至好的女子侍寝，尚未见面便被我直接回绝了，结果狐族怕得罪我将这个女子处以极刑。”这种举动愚昧至极。“那只女狐狸就是你吧？听说很是爱慕犬大将……倒也怪不得。莫非你的目标转换如此之快？”
听出嘲讽的语气，女狐明白不好，一慌便转身要逃。
小小的火焰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把燃烧的刀，在空中劈啪作响刺穿她的心脏。
一只狐狸化作粉色光点，灰飞烟灭。
“使用迷香暗下杀手，满口谎言不识抬举，”丛云眼神冷冷冰寒如月，“分明是恨不得把我撕碎，还要夸赞我，最后还不是死得干干净净。”
朝下望。杀生丸依旧是浅眠的样子。
果然是你啊。丛云连叹息都没有，直接倒下，躺着，继续。
大约两天，他们走过了森林。
“哇！小杀！你看那里！不知道是哪个妖怪做的？简直——”像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杀生丸依旧冷冷淡淡，瞥见一旁的石壁，一个毒华爪，见石壁只有几道印子，眼底也浮现出一丝赞叹。这样的硬度，还能够雕出如此作品，的确了得。
一整座山，石头山，被雕刻成了一个男子的样子！
战袍上还沾着当初的血液，斑斑点点，迎着风，有生命般的鼓动着，男子左手所握的刀也是，哪怕是厚实的石头所做，都透着一股子锋利尖锐的意味，仿佛轻轻一挥，便是千人头颅万人亡。
男子一手握刀插在地上，一手自然下垂，脑袋微昂，不见神情，一派轻松，问天姿态。如果没有血迹没有战袍没有杀戮刀，完全是私塾先生的温文尔雅。
“唔……想看看他的表情，小杀！”丛云眼睛亮亮的看向身侧的杀生丸，对方无奈摇头，还是化作了一只巨犬，尾巴轻轻一扫，丛云便落在了他的背上，她拍拍他的头，像是安慰一个没得到糖在闹小脾气的小孩子。
借着这个高度，丛云总算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庞——仿佛看见了雕刻之时，一刀一刀，每刀刻下的都是坚硬冷漠的线条，眼睛更是精雕细刻，每一处细微的上扬或下垂都让她看见了骄傲不羁又薄凉无情的灵魂！这个表情，这身战袍，这把凶刀，这个男人！
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个恍神，丛云仿佛身临战场！这个男人从容地挥刀，夺走无数敌人的性命！战袍上的鲜血从不是自己的，刀上的亡灵不敢叫屈，他的眼里没有生死一片虚无！只有在杀戮完毕，镜里之时，他的眼里才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悲凉和柔情。
绿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冒出，吞噬了这个雕像，而汹涌的力量以火焰为媒介向她涌来。
“……”张嘴欲唤，丛云猛然惊醒，扯了扯杀生丸，力度掌控不能。
巨犬立刻变作那个她熟悉的银发男子，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将她再度揽到怀里。
“等，等会儿。”丛云深呼吸许多次，再来看这个昂头问天的男子，全无了私塾先生温和书生，只剩一派张狂淡漠！
看了许久，或许有一天一夜吧？丛云终于挣扎了出来，侧头唤道，“小杀……”
对方只是指了指她的头发，“变回浅金色了。”不仅是头发，眼前的这个仿佛真正地回来了，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
丛云细细感受之下，一惊，空中突兀的出现了黑点，手掌向上，火焰的绿色不在，而是与她发色一模一样的浅金色，火在她的控制下化作一条长鞭，凝在空中，挥向了那些黑点，残影一边，黑色不断消失。
动作停下。
杀生丸立在一旁，指尖的光鞭也消失了，他没有开口。
“这可真是……相当大的惊喜。”丛云微笑，“小杀想要知道吗？这个雕像？”
看着她的那个笑容，杀生丸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小杀知道我原来的能力有‘幻术的化形’吧，这次有了火焰之后本来化形是被完全‘禁用’了的，所以攻击手段几乎只剩下这火焰了……”思绪仿佛回到在自己的空间一点一点掌握这火焰的三个月，灼烧的伤口固然可以恢复，但疼痛她却并未免去自己的。
——三个月，90天，2160小时，不眠不休。这是她对力量的偏执。
“本来以为就只有这火焰陪我了，没想到只是看了看这雕像，居然又让我的能力回来了。”丛云嘲讽道，“就像是在耍着我一样……小杀？”
“我知道了。”所以，就这样吧，无意在此刻了解你的全部，杀生丸别样的温柔。丛云轻笑，笑意凉。“啊，除了力量，似乎还有影响。”
“走吧。”杀生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
丛云任他牵着走，心里应下，无论这个玩弄她的力量是什么，是那个在镜花水月时期的一问一答，还是这个雕像，亦或者是法则，她都是她，永远是她，或许薄凉，或许冷酷，或许天真。无论披着羊皮、本色出演亦是坦诚相待，她都是她，永远是她，一把刀，一个人，亦或幽灵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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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个世界我的尽头，我会一直与你一起。
第四个诺言。
在走走停停的时候，再努力弄清楚所不知道的事情，这样就好。
山川河流，任君来去，天地之大，任君逍遥。丛云随君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