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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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云艰难地伸出手，指尖噗拉窜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聚在一起是一团浅绿的萤火。
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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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为您拿壶酒来，”十六夜温柔地跪坐在斗牙王身边，说话间起身，柔弱得如一根随意碾压的芦苇，“请夫君稍等。”
斗牙王点头，一个人坐在廊边，望着眼前的柔水绕树林，心里的那股情绪一下子翻了上来，将丛云牙放在身边，轻抚，“十六夜是个好女子……若你有她一半柔软三分坦诚，我也不会做出那个决定，现在杀生丸都快和我决裂了，真是。”
——是在对她说话么。丛云微怔。一半柔软三分坦诚？垂眸，她从未抱着正常心态，何来的柔软坦诚呢，自以为超脱实则有着羁绊，云淡风轻或许只是表象而已。对斗牙王，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被“背叛”的时候，明明猜得到，都要以那种决绝的姿态告别，又是为什么呢。活了这么久啦！
“夫君？夫君？”十六夜慌慌张张地把酒洒了一地，一下子跪在斗牙王身边，“夫君……又露出这样的神色了。”
斗牙王收敛起表情，露出一个笑容，“不用这么惊慌，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是，夫君……”十六夜惆怅地皱眉，“夫君的心里，总有一个臣妾无法碰到的地方呢，每次夫君把这把刀放在身边，就会露出悲伤、悔恨又怀念的眼神，好复杂，好遥远。”
明明就在这里，她却感觉他早已不在。
张嘴欲言，斗牙王挣扎片刻，只是将十六夜揽在怀里，很用力，无言的安慰着。十六夜也没有说什么，有些羞意地闭上眼，把他的手轻轻握住。
没有狠狠算计，没有冷冷漠然，没有高高在上，只有脉脉温情。
想要的，只是如此？只是如此。只是如此……
——丛云闭上眼，费力地封闭这个空间，已得到答案了吧，抚上心脏，她认可的主人，现在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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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的温柔，还是风的轻盈？
是天际晕染的柔和，还是余烟袅袅的悠远？
是夜里的一米粒昏黄的灯光，还是原野之上遍地的杂草？
丛云再次伸手，动作流畅，再无那般的艰涩，光芒连成一线，像是古老的魔法，又似一串萤火虫的玩笑，有着流水的温情，也有浮云的随意。
握拳，流光散去，仿佛漫天银河落下的从容和惊喜。
美好。自然的一切都是这样，平易近人得就像早上起来嗅到了昨夜错过的花香。
丛云平静地总结自己的力量。除了幻术依旧不能用，三把刀的附带能力及自己的空间已经完全掌握了，甚至还能够在空间里随机改变天气之类的——这是自然的力量，而不用天天费力地构造不同的场景——之前她就觉得费力费神，干脆一年到头都是海天一线。
“啊……”丛云试了试声音，似乎没有改变，“啧，不说说不听听自己还有些不习惯了。——凶灵。”
听到了遥远的回应。她还看见丛云牙上一层紫光，激动异常。
这里很无趣呢，冥界的风景看腻了，不如去天生牙的天界看看。念头一起，丛云飘了出来，刻意隐藏之下，连清醒的斗牙王都没有发现。因为碎片的缘故，很是轻松地进入了天生牙的空间。
果然，比起丛云牙那边充斥着怨恨、不甘等等负面情绪，天生牙这边就是一片祥和，不过，丛云看着那个黑黑的口子，眉一挑，眼里流露出些许兴趣。
这个不就是通往冥界的么？简直和丛云牙一模一样。
随手在身上附上几个保护结界，丛云跳了下去。
穿过这一层黑色，出现的场景果然熟悉，还是冥界那边啥都没有的景色，几个小鬼之类的距离这边上几乎千米的地方畏畏缩缩地游荡。丛云仔细一看，天生牙的这个入口附近形成了一个半径千米的半球，进入这个范围的亡灵都消失了——和丛云牙那边她所看见的冥界之中亡灵的“消失”不同，不是被杀，而是被“抹去”了。
天生牙，是一把杀鬼救人的刀？
呵，虽然符合『天』，但还是挺讽刺的。
丛云淡淡地想着，干脆在这个半球里试验起了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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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缩小！这个半球居然在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被强行改变了！
丛云很快反应了过来，既然不是她有所动作，当然就是握着这把刀的人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斗牙王想要救一个人——十六夜有难！是刹那猛丸？还是被发现他们的事情被处以火焚之刑？
一边这样想着，丛云一边冲出了冥界，到天生牙的空间一探究竟。
与她几乎同步的就是半球缩小的那部分，化作一道光擦过她，从可窥见外界的口子出去了，在外界看，就是天生牙上浮现淡淡的光，而斗牙王凭借这光看见了那些索命的小鬼头，一刀，救人。
丛云也看清楚了。十六夜，肚子上流血不止的十六夜，躺在榻榻米上，神情痛苦又开心，身边有着一个小婴儿——有着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半妖，不容于世的“孽种”。丛云有些怜悯地叹道：“这个孩子，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吧。虽然艰难……”
斗牙王将十六夜护在身后，催促着她走，丛云轻轻摇头，明明自己的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甚至一些箭都没有拔下来，铁碎牙、天生牙都无法用了，房子里火焰这样旺，身前还有一个刹那猛丸，他居然还这样的护着这个十六夜！
“这个孩子的名字……犬夜叉。”这几乎是遗言了！
将天生牙和铁碎牙丢在一旁是什么意思？丛云几乎想要显出身形，此时的状态斗牙王还能用几下丛云牙啊？还是说他想和刹那猛丸同归于尽？
蠢啊！没见过这么蠢的！丛云紧紧咬牙。自然初步归一，还要时间还要契机，她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她并没有办法停下这火焰——幻术无法使用！而自然中包含的力量她也刚刚开始掌握，现在只是到了能够召唤出一点点冥界火焰的升级版自然火焰的地步而已！
出去了她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她只能保证自己使用灵魂状态不会死亡罢了。
慢了一步，太慢了，太慢了！丛云看着斗牙王使出狱龙破，看着刹那猛丸露出释然的微笑，看着房屋轰然倒下。
下意识地现形，一线绿幽幽的火焰如一条鞭子，暂时挥退赤色的火焰，回头来想要说“快些离开”，话语卡在喉咙里。
斗牙王瘫坐在地上，全然没了王的风范。
但他在笑。
笑。笑个什么啊！丛云咬着下唇，恨不得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丛云……呵，本来我想过很多次见到你要解释很多的东西的，”金眸里盈盈柔光，美丽耀眼，“但是现在我觉得什么也不用说了。不过，有一件事……咳咳！”
“我知道。”丛云绞着自己的双手，“我不是很明白对你的感情，或许是爱或许只是觉得有趣……但是，这五十年，和你的相处，”她歪歪头，几分可爱，“我觉得很开心。”
哪怕是一直充满算计。
斗牙王笑意更甚，“我以为你更喜欢杀生丸，咳咳！那孩子……现在还当你是姐姐或者老师吧？咳！噗呕——我原本想要提醒的，真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杀生丸，比起你来可爱得多。”丛云睥睨着他道，“小时候萌萌的，被你上战场什么的带成这样，我感觉很失败。”
“是……咳咳咳，是吗？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成为西国名副其实的王后。”
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那般流畅，分明是回光返照。
丛云将火焰收回，居然感受到了力量的提升，如果早一点到这种程度，那个她不知道抱着什么感情的斗牙王，就不会死了。
真是讽刺。
她看着房屋完全垮掉，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她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感受不瓦砾穿过她，是了，灵魂状态，不是这些能够伤害的。
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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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