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丛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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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了千年的心思第一次掀起这样大的狂澜。
不是因为所谓的守护，也不是因为千年来的物改人非，而是——
她现出的人形，改变了。不是朦胧的幽灵少女，而是一个清晰可见的女子。她可以清楚地数清指尖的发丝，可以看见裙摆上的美丽的镂空花纹，甚至可以在斗牙王的眼里看清自己的存在。
幽灵少女，成长为实体女子。
“丛云牙的刀灵……”斗牙王银发飞舞，袍子上满是血点，又如罗刹。“我将守护自己的儿子！守护吾族的血脉！”
“是吗。”她很快从自己的外在人形改变的惊讶中醒来，可能是因为千年都专注于冥界亡灵之流，现在她心性比起镜花水月要冷些，连假装的温柔都不在。环顾四周，口吻很是云淡风轻，“斗牙王，是你自己想要历练儿子却陷入这等境界。”
“……是！”惊讶于刀灵的敏锐与智慧，斗牙王点头，“是我太过大意，刚才我似乎领悟了，本以为会是奥义之类。”没想到把这么个刀灵给扯了出来。“当初你问过我‘渴望着什么’、‘为什么挥刀’，我现在已经可以回答你了。”
她挑眉，随手击退又一波的进攻。
“‘守护’就是我的全部，我想要守护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家人。”斗牙王道，眼神坚定，微顿，又道，“身为一个大妖怪，也许这样的想法有点蠢，——但我就是以此为目的，一直一直都在奋斗着的！”
的确，身为一个大妖怪，居然想着守护，很蠢。但蠢得她挺开心。她弯弯眼，“呵，不错的说法，作为让我如此愉快的报答，我就助你一回也好。”
在冥界过了千年，她自然学会了那些亡灵的语言，秀秀气气地张嘴，却是很煞风景的嘶吼，虽然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语言，经她居然变得婉转起来，消了怨气。
黑色的烟雾从地里冒出来，如爪子一般缠绕着周遭的妖怪，有妖怪反应过来，一刀劈过去，切断，烟雾散开，落在地上又是新的爪子……反复，反复。
一开始还有惨叫，后来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千千万万的爪子透心透肺直接秒杀了。
“堕入冥界，可要记得是我送你们下去的。”她诡异而亲切地微笑，手心向下，双手就这么一压！仿佛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压迫着那些妖怪、亡灵，它们直接低了下去，就如同真的被打入地狱！
斗牙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慢慢涌起一种情绪。
她看向包围之中的两妖，大的拍拍小的的头，满是慈爱，“杀生丸还可以努力。”
“杀生为名，”她的笑早就消失，“倒是很配我的能力。”
“你喜欢这个孩子么？”斗牙王看向她，“刀灵。”
这个名字真是难听啊。她不摇头不点头，而是一种凉凉的神情，“斗牙王，称呼我为‘丛云’吧，毕竟我还是一个女性，称之为刀灵太过冰冷了。”
“丛云？丛云。”斗牙王道，“很好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千年无趣，而且冥界也晃得差不多，丛云接受了斗牙王的邀请，去了他的领地。
如果是历史学家来看这一历史事件，或许会说，这是一把刀真正融入一个世界的标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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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云小姐，是在鬼林隐居的强者，这次我大意中了豹族、狐族的陷阱，是云小姐仗义相救，在西国，理当尊为长老！”斗牙王端坐在高位，高声宣布道。
长老？丛云站在杀生丸身边，不置可否，长老们都是一个地区的权威人物，冷不丁把她这么个“世外仙人”推到这么个高位，斗牙王是想要做什么。察觉到那些怀疑的、惊讶的、嫉妒的、愤怒的视线，心不在焉。如果那些视线是有温度的，那么她会不会热得跑回丛云牙中。
“大将，我不服！”“我也不服！”“我们在大将手下征战多年，长老迄今为止也只有十一位，这么一个女人，凭什么当长老？”一些被妒火烧晕了的妖怪嚷嚷着。
而另一些，比如墙头草一流，则是沉默。他们活的时间长长短短，懂得某些沉默某些退让是必须的，是可以让他们活更久的。
还有些心思灵敏、眼睛雪亮的长老们则是相互交换着眼神，一个身上没有妖气血腥气极浓的女人，不是他们能够惹得，既然有些傻大个儿要去触这个霉头，他们也就抱着少一个政治敌人的态度隔岸观火。
“——既然不服，那就一起上好了。”轻描淡写的口吻。
那些热血的更加热血了，嫉妒为恨，愤怒为仇视，就像他们自认是一万斤的铁块，却被她看作了一两的棉花一样。
斗牙王眼神深邃，“如此喧哗，是没将我放在眼里么？既然这么想要一较高低，好啊，明日此时此地，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成长’！”
这已算是训斥。
丛云轻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妖怪，她还真不相信会出现能够战胜她。
这是她的骄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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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嗯，可能已经不算战斗了吧。
某个犬妖冲了上来，手里握着一把在反光的刀；某个猫妖冲上来，爪子锋利把地面刺出几个点；某个……
然后丛云轻轻拍手。亡灵缠绕，堕入冥界，战斗结束。
实在是，太、太、太、轻描淡写了！
结束的时候，围观的妖怪有的还在笑着聊天，看见那一瞬间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嘴巴都闭不上，有的则是捂住心脏，睁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五十米。
如此。云小姐的长老之位也就定了下来，没有任何一只妖有疑问或者不满，没有任何一只妖敢有疑问或者不满。
只是——
“云长老，请您做杀生丸殿下的教导者吧！”“长老大人，大将长年征战，夫人无心教导，请您成全！”“云长老！”“长老大人！”
好吵。丛云一个眼神扫过去，没有一只妖怪敢开口了。
那种温度，真的是人间可能存在的吗？
斗牙王似乎觉得这种提议很有趣，“云小姐。”他唤着，没有再往下说，却很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想法。杀生丸需要一个厮杀过、守护过的强者作为教导者，当然，如果……就更好了，不是么？丛云牙的刀灵云小姐出现之后，杀戮意识更强了，说不定就有一日便会反噬主人。
丛云挑眉，刚想说什么，察觉一个小小的力量扯住了她的左衣袖，对上杀生丸水汪汪的大眼睛，配着相当正太的小脸，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形容——萌！
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这么期待这件事情的发生么。
“好。”
那就答应下来好了，反正也是跟着丛云牙，现在也隐隐约约有着碎片的感应了。
于是，不到一周时间，“能够召唤亡灵，实力相当强大的西国长老，同时西国杀生丸殿下的教导者”这样的传奇人物——云小姐的消息传遍整个东南西北。
丛云知道之后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她只是弯下腰，对着杀生丸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欣赏般的看杀生丸震惊痛苦、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西国的日子比起冥界要有趣得多，起码有一个很好玩的杀生丸，还有一堆蠢蠢笨笨很是忠心的妖怪，偶尔跟着丛云牙上战场，欣赏一下奥义狱龙破的决绝和残忍，再偶尔到宫殿里和夫人聊聊天，说一说衣裳饰物之类的。
望着一汪湖水，丛云的眼神淡淡。
看来，会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和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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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蠢。
虽然是千年前了，但是镜花水月是个什么样的刀魂？擅长幻术，深度催眠，掌控五感，玩弄人心，只是她那时还算是单纯温暖些，玩弄人心没有做得太过，其实她也下了不少暗手的哟。
千年之后呢，镜花水月这把刀的力量自然更加炉火纯青，还有丛云牙的力量，在冥界也试验过无数次了。千年时光，镜花水月的面对蓝染流露出来的那些温暖的、幼稚的东西，在丛云的身上还能找到么？
她现在无比骄傲，连温柔温暖温和的假面都懒得带上，而是以凉凉淡淡的态度处世。
所以，更加有趣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丛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