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次合约 ...
-
新帝国历5年8月29日，深夜。
凌简之双手交抱依靠在装饰用的壁炉上已经一个多小时，豪华套房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交集在这个女子的身上，而她凝神思虑连站姿都很少变化。
时钟敲响了第十二下。
她突然一振身，目光从所有人脸上缓缓掠过，唇边不知什么时候荡漾起一点笑意，声音却格外冷洌：
“在和约上签字。”
“阁下——”
“贵官有不同意见？”
“这份和约……在下的意思是，还是等国内的答复比较妥当。”
“我出发的时候已经获得全权处理的权力。”
“虽然这么说，不过……”
“明天是帝国的最后期限，不能再等答复了。而且，”她的脸上有了一点怒火，“从谈判第三天起就不断请示，超光速通讯可以即使传达，如果他们给得出像样的答复还需要我们等半个月！”
“我们请求帝国宽限时日。”
“没有用的，看得出来皇帝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这一次是皇帝率先伸出橄榄枝，如果我们还不接过，他的骄傲和矜持都无法容忍，一定会立刻发兵攻打我们。”
“我们不怕打仗！”
“荒唐！不是为了赢得和平，我们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如果不是知道我们必须和平，我们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豪勇的汉子在她目光下退缩。
“阁下，属下知道签署这个条约对我们有利，只是，属下担心市民们不会这么认为，说不定我们会遭到强烈的抨击……”
“啊，谢谢你的提醒。明天由我来签字，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新帝国历5年8月30日，自由联盟首席代表凌简之和银河帝国代表国务尚书玛林道夫伯爵签订《和平自治协定》。该协议在临时皇宫签订，所以又叫《临时皇宫和平协定》，以区别于后来的《狮子之泉和平协定》。
9月1日，签订协约的消息传回旧同盟领，自由联盟控制下的所有官方媒体在第一时间刊发《协定》全文。
就像代表团成员担心的那样，《和平自治协定》一经公布，国内不是感谢和平终于到来的欢欣鼓舞，反而是群情激越、斥责不断。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是通过自由联盟的媒体看到《协定》全文的，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海尼森当即爆发20万人的大规模游行，市民走上街头要求废除《协定》，并声称这是一种卖国行径”的报道。
“卿如何认为？”
奈特哈尔.缪拉刚刚从前线视察归来，看着屏幕上的影响，这个年轻而英勇的将领沉思了一下道：“属下以为这个反应很不正常。”
“哦？《协定》并没有如人民希望的那样‘收复同盟全境’，就连自由联盟现有领土的独立都没有得到，只拿到‘自治权’，这些市民会有此反应也是正常的，不是么？”
看一眼吉尔菲艾斯含笑的脸，意识到主君是在考察自己的能力，抬起头来正色道：“《协定》规定当前由自由联盟控制的5个行星系获得自治权，成为自治领，然后于8年后举行全民公决，通过公决来确定自治领未来的归属。这一些条款虽然和那些市民的期待有一定差距，但已经是皇帝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也可以说是那些谈判官艰苦奋斗的结果，这一点，不可能没有市民想到。其次，虽然没有收复全部领土——那根本不可能——旧同盟超过一半的领土在侯爵阁下统治下，毕竟获得自治权，而且这意味着和平即将到来，对于已经疲惫不堪的同盟市民，获得和平、安宁，因该是不小的诱惑……
……所以，市民有不满情绪是可能的，但是，没有理由在短短24小时内就如此群情激越，甚至连叛国这样的词汇都用上了。”
“卿的意思？”
“属下以为，其中有人刻意挑动民心。”
“很好的想法。”
“当初特留尼希特政府在兵临城下的状况下，为了自己安全和帝国签订合约，这样大的事件，堪称国家破裂、山河沦陷；同盟民众从最初的震惊一直到第一次有组织示威活动整整用了4天，而此次不满24小时就组织20多万人游行，且连标语、口号都统一起来，不能不让人怀疑。其次，自由联盟代表团在最终签约之前必然和本部联络过，并且得到允许，这样自由联盟高层没有理由允许自己的传媒上充斥着负面评价，毕竟这一行为代表自由联盟，除非……除非他们想要把凌简之剔除出联盟！”
轻轻的拍手声，年轻君主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很中意卿的判断，只可惜……可惜那些人还是轻视了凌简之的影响力，是不是，梅森？”
“属下一直在跟踪调查凌简之，这个人在军队中有极高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不会逊色于杨提督之与杨舰队。”
“缪拉卿，新的机会即将来临！”
看着主君微笑的样子，这位吉尔菲艾斯军首屈一指的将领也跟着雀跃起来，大声道：“随时听命，阁下。”
臣下退出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站到窗前，视线所及是奥德里亚行星最繁华的地带，而更远处则是宇宙港，可以看到一艘艘宇航船划开大气层奔向宇宙的英姿。
“杨舰队、自由联盟、凌简之、奥斯卡.冯.罗严塔尔……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低声念出这一系列名词，即将成为吉尔菲艾斯公国开国君主的年轻人望向蓝天——
“莱茵哈特，我们的帝国会怎样继续下去……”
声音如同叹息，轻不可闻。
9月16日，凌简之的舰队一点点接近自由联盟的控制范围，也可以接收到联盟电台，高阶官员围在旗舰会议室中，铁青着脸看一篇篇示威、抗议、斥责的报道。
“这群混帐！”一个人重重一拳击在茶几上，“我们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那个时候他们在做什么？为了这个该死的谈判，我们这么几十艘舰船穿过两个月前才发生过两国战斗的宙域跑到费沙，我们冒险的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叛国，居然说我们叛国，有本事自己来谈谈！”
“新闻官和行政部长都睡死过去了？为什么放任这些混账恣意诽谤？”
“什么都没有做的人也有资格批评别人？”
“和平，这些家伙不知道什么是和平么！再打下去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
“什么叫做‘我们期待的是整个同盟的收复’，超过一半的土地被吉尔菲艾斯占领，我们是去和罗严克拉姆皇帝谈判，如果皇帝连那一半土都能给我们，还需要和我们谈判？荒唐！”
咒骂略微平静一些后，凌简之开口了，从看到报道的第一刻起，她的脸色就如同洁冰一样，打从格外平静的眉目下透出寒气。
“各位，非常抱歉……我觉得非常抱歉，请你们原谅……”
伴随着让一座人一时无法理解的话语，是她深深低下头来，一点眼泪滴落到桌面上。
也许，从这一刻起，这个勇敢坚贞的年轻女子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个阴谋的牺牲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次合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