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录 下部 月舞影华》西*雪

58、帝王之怒

　　盛天晴满心失望，却又无计可施，若真的暗中去调查，被发现后恐怕真的会让盛沐微左右为难，她自己也肯定会被催促送回陶国。
　　不料，几天后，一个意外之喜却突然降临，海皇要召见盛天晴。甄别伦有些激动，他告诉盛天晴，似乎海皇对商路之事态度有所转变，让她好好表现。找到琴哥的断手后，她和司马铁刀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这位老人隐瞒了实情，只说没找到人，实在不想他太操心。
　　盛天晴心里一团糟乱，这才记起自己差点忘了大事，琴哥的下落固然重要，然而她不可以推卸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孰轻孰重，她不能分不清。只是有一点她不解，海皇为什么要越过甄别伦直接找自己商谈，她并不熟悉其中种种，只担心自己中途出错惹来笑话。
　　一切疑问也只有在见到海皇之后才能解开，盛天晴决定迎向这份挑战，心想着如果顺利，说不定海皇会同意她寻找琴哥的要求。
　　启神殿中，当盛天晴发现偌大的殿堂中，只有海皇与自己两个人，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端坐在宝座上的海皇面无表情，紫色的眼眸变得深沉，威严而隐有迫人之感，令人不敢直视。
　　根本不是谈判，盛天晴已经肯定，海皇另有他事。

　　“参见陛下。”心内纵是忐忑，盛天晴仍是鼓足勇气上前行礼。
　　“公主可知朕为何只让你一人前来？”海皇的声音一如往常，却透露出一股生硬，机械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
　　“天晴不知，请陛下明示。”盛天晴如实答来。
　　海皇在宝座上一动不动，目光似能穿透人心直击灵魂，盛天晴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种逼视的力度感，若是心怀不轨的人恐怕根本不能承受，当即跪下认罪了罢！
　　“一个女官的失踪竟然闹到了联跟前，朕不得不佩服公主的手段啊！”海皇嘲讽的语气传入盛天晴耳中。
　　盛天晴大惊抬头辩解道：“陛下何出此言？天晴并未违反贵国规则，即便心内焦虑，也不敢越禁令一步！”这是实话，若是真不管不顾，她现在已经闯入大理寺把沧源漓给救回来了！
　　“公主不必行动，自然有人替公主传话，你把这些下人吓破了胆，生怕被牵连进来。”海皇冷笑一声，不知是不是盛天晴的错觉，她感觉海皇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以前所见，他虽然一付和气的面貌，却让人猜不透真实想法，现在这种明显的情绪波动又说明了什么？
　　“陛下所言可是指明昭令？是天晴欠了考虑，不该让她看到！”唯今之计，除了当头承认，盛天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海皇忽然轻笑，这个笑声又回复成平日那种温和宽厚的感觉，表情也缓和下来：“公主的本事真的不小，明昭令在海神宫中也算服侍二十年的老人了，公主稍稍拿了只断手来就让她定力全失，慌乱失措。”纵是如此，这样的海皇却更加令人心惊胆颤。
　　盛天晴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成为海皇的借口，她根本没想过要吓唬明昭令！她几乎能料想到接下来就该他宣布将自己送回陶国的消息了。
　　“公主是客人，朕理应尽地主之谊，可是公主三番两次欲介入陌丰政事，朕不得不重新考虑对待公主的态度了。”海皇缓缓说道。
　　盛天晴当即怔住，这简直是欲加之罪，她何时存有这种心思？便是商路之事，她也尽量不去打扰甄别伦，片刻间她冷静下来，她能肯定海皇是想借此事立威，顺便把他们赶回陶国。她不能乱了阵脚，若是中计，不仅她无颜回国，未来陌丰也不会让任何陶国皇室的人有机会进入南海领域。
　　“陛下，天晴不知明昭令是如何禀告的，确曾心急如焚想迫切找到琴姑姑，因此带人出外寻找，但绝无分毫针对陌丰的想法，只是念及琴姑姑待我亲厚，不想她连日受罪！”盛天晴深吸一口气，竭力解释道：“事实便是如此，天晴没有掩饰的必要，请陛下明鉴。”
　　海皇朗朗笑道：“朕初见公主，便晓公主不是寻常人物，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子不提敢如此冷静地与朕辩解，仅是在这殿中怕也已是畏惧不已！”

　　盛天晴却从中听不出任何夸赞之意，额上已流下冷汗，海皇莫非铁了心要逐她出陌丰？她的一举一动全然被他掌握在手，难道一直有人在监视她？会是明昭令吗？
　　“天晴绝无他心，这一点海后娘娘可以作证！”情急之下盛天晴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她就后悔。
　　果然，端坐在宝座上的海皇脸上的笑意霎时全消，眼神犀利冰冷，明明端正温和的长相生生显露出杀气来，站在殿中的盛天晴只觉得犹如泰山压顶的灾难感劈天盖地而来，他明明坐着一动不动，却教人全身发寒，这种寒深入骨髓，让人有一种想俯首称臣的错觉。
　　“不愧是有血缘联系的陶国皇女！”海皇伸手缓缓扳动手上的水晶扳指，似是借以压制怒气。“临危不乱，不露破绽。”
　　如果方才盛天晴只是觉到寒意，那么此时她已然如坠冰窟了！
　　察觉了！海皇一定察觉了！她的心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日久相处的夫妻就算感情淡薄，对彼此之间的想法与行动也是十分敏感的，又怎么能自欺欺人地认为海皇毫无所觉，所以那日盛沐微才会有那种反应，她确实无愧，也没有能证明背叛的破绽！
　　“陛下，是天晴无知，不该提到娘娘！”盛天晴好不容易建立的冷静一下子被打散，她有些慌乱地上前一步，急于呈清什么的模样却让那名南海帝王更加愤怒。
　　“世间唯人心最难把握，公主不必多言，是朕轻信于人，这种错误不会再发生！”海皇言语间煞气毕现，他话中所指让盛天晴心惊肉跳，他的眼神冰冷无情，难道，难道……
　　“陛下!”盛天晴再也顾不上其他，跪于地上。“陛下息怒，陛下体谅天晴的处境，特意单独召见，天晴不胜感激！请陛下再听天晴一言！”
　　海皇微眯着眼，冷然道：“公主还有何言？”
　　盛天晴加快语速急促地说道：“天晴之所以如此迫切要找回琴姑姑，实是因她曾是先帝的贴身大宫女，她的身上有代表陶国皇权的玉佩，如果被不法之徒得到，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啊！”玉佩早在找到琴哥断手的时候已被盛天晴收起来，此时不得已撒下这个弥天大谎也只是缓兵之计！期望能转移海皇的注意力。
　　帝王的怒意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渐渐平息下来，海皇沉声问道：“公主，你可知你在朕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
　　“天晴所言句句属实！不然天晴何须在意一个他国的女官！”盛天晴语气铿锵，没有半分紊乱，她明白，此次会面结果如何全在此了！
　　半真半假，只有她知道，她违心地利用了下落不明的琴哥，为了保住盛沐微，她选择了利用琴哥！胸中纵然酸涩，但是盛天晴并不后悔，要是琴哥在这里，她也一定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这名女官为何曾是陶国先帝的贴身宫女，公主，朕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个故事。”海皇的语调平缓如初，盛天晴抬眼，只见他又恢复殿堂上的姿态，微笑着看向自己。“公主愿不愿意告诉朕？为何朕的海神宫中竟然会出现一名他国的宫女？”
　　一番惊吓下来，盛天晴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适应海皇这张变幻莫测的面孔，垂首略微定神沉着答道：“天晴愿悉数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