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号我们就结婚》凉白如水

15、第十四章

　　她需要好好地静一下。
　　苏逸夏出门上班前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陆小钰站在玄关处，也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离开。
　　她该怎样才能消化这才获知的事呢？明明期盼了好久，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爱她的那一刻，她却无法冷静地接受。不，或许真的冷静接受了才是反常吧。但是，为什么她的惊会盖过喜呢？谁能告诉她答案。
　　莫莎撕下一页纸，颤抖地写下那些字。
　　莫莎提着她的行李箱，在客厅的桌上留下钥匙，缓缓地走出了这里。
　　她开着车，独自去了相邻的城市。
　　她说，快开学了，所以她要去T大。她说，反正以前就有在临城租房，每星期只回家一次。她说，她只是想一个人好好地想想，安静地想想。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些什么。
　　莎莎，一直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三年前他所说过的话还回荡在耳际。
　　莫莎神情木然，她只是在开着车，只是在开着车，朝着临城的方向，但为什么，眼泪却像决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在哭什么。这样的她，究竟是怎么了。她不明白呐。
　　他爱上她了已经，不是么？她应该高兴的，为什么现在竟会伤感呢？为什么？
　　来到她租的房子，钥匙入锁，转动，门开。
　　莫莎脚步沉重，最终瘫倒在床上。
　　手机铃声不断，她却假装没听到。
　　闭眼，试图将大脑放空，让自己沉沉地睡去。
　　“苏大哥，优娜姐还是没有接电话么？”陆小钰忧心，怪不得今早总觉得她有些异样。
　　“嗯。”苏逸夏整个人有一股说不来颓废和沮丧。“我不应该说的，莎莎怕是无法接受吧。”
　　“咦，说什么？”陆小钰讶异。
　　“我不过是对她说了我爱她而已。”苏逸夏无辜地说着。
　　陆小钰好震惊的说。她又怎会想到优娜姐“离家出走”的原因竟是这？“不是吧…”
　　“就是这样。”苏逸夏叹气。
　　“苏大哥，我说，优娜姐会不会…其实是”陆小钰失声喃喃。
　　“其实是什么？”苏逸夏问。
　　陆小钰忙摇头，她又怎么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是，若万一真像她心中所想的呢，那么，苏大哥岂不是太可怜了一点。
　　苏逸夏突然起身，陆小钰惊异地看向他。
　　“我出去找找吧，小钰你在这儿等着，若是她回来了打电话给我。”
　　陆小钰望着他毅然的背影，默默祈祷着。
　　方向盘打向左，一个漂亮的转弯，错过一旁炫目的跑车。漫无目的，在这座熟悉的城市，四处寻找着。
　　对不起，夏，我走了。
　　黑色的字迹，略显潦草。是否能彰显出其主人此刻凌乱的心情。任莫莎怎么的给自己催眠，睡意却无法来袭。她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空白，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然而即使是这样，却还无法入睡。
　　她到底怎么了？他爱上她了，她应该要像小说中那听到男主告白的女主般惊喜。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奇怪，倒像是他的爱会让她困扰所以才犹豫。
　　等等，这是她的想法么？为什么他的爱会让她困扰，为什么。她不懂，她明明是爱夏的，明明是…还是这其实只是她一直以来的以为。那为什么，她会这样的不安，那为什么，她没有那种喜悦之情，有的反而是害怕。她在害怕些什么呢。
　　是因为她隐瞒了优娜就是莫莎这一事么？不，若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用这样逃离。她到底在做什么呐！莫莎抓乱了一头秀发，咬唇，心情烦乱。
　　难道，她真的只是以为她爱他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干脆出去走走好了。莫莎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拎着钥匙出了门。
　　枕头下的手机闪烁着，上面浮现着一个来电，夏。
　　苏逸夏思索着莫莎可能会去的地方。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有着异样的美丽。但此刻的他，却无心欣赏。
　　莫莎沿街走着，想找一个可以容她一个人静一静的地方。华灯初上，这座城的景色依旧美丽。但此刻的她却无力抬头观望。
　　低着头，默数着步子。
　　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呐。莫莎因踢到一个石子而停下脚步，她看着它滚到远处，直至停住而静止，呆了很久。就仿佛曾经的她也在干同一件无聊至极的事。
　　压抑住的心情闷在胸腔，让自己好难呼吸。尽管她怎么努力地深呼吸，还是无法使自己的心情变的开朗。
　　“莎莎…”
　　那般温柔的声音，她不会错认。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莫莎抬头，黑色瞳孔中竟是苏逸夏的面容。
　　怎么会，他不应该在这儿出现。莫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怕他消失。
　　他的唇角向上扬起，软化了他的神情。
　　她想开口，一阵风吹来，让她眼中挤进了沙子。她因难受而闭上眼，没想到再睁眼，他已不再。原来是幻觉呐。她喃喃。
　　“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
　　幻听又出现了么？莫莎茫然地看着无一人的前方，但，这话真的在哪听过，连这场景都熟悉。
　　“要你管。”这是…她的声音？
　　莫莎搜寻着四周，脑海中景象不断闪过。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友这个身份。”苏逸夏不知自己是第几次提醒她，想想也真是好笑，也不懂自己是不是着了魔般非要她当自己的女友。
　　“我可以不承认的。”莫莎反驳着。
　　“我可不允许，反正我认定你是我的女友了。”苏逸夏说的坚定。
　　莫莎皱着一张脸，“拜托，我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坚持呐。”
　　苏逸夏苦笑，“如果，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莫莎明摆着不信他。“骗人，怎么可能你不知道理由，该不是趁机想整我吧。”莫莎眯起眼。
　　“一定要有什么理由么？不用这样想我吧。”苏逸夏反思自己是哪里不好会让她这样误以为。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没有坏人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的。不过，现在的小说里面，不是大多数面恶的人都是好人么，那么反之，像他这样俊逸的男人没准就是…
　　“不要乱想啦。”苏逸夏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让她小脑袋高速运转着，而且想的绝非好事。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只是就那么感觉。
　　莫莎眉头依旧紧凑，似乎没听到他所说的话。
　　苏逸夏看到她那一头蓬松的短发，不自觉地伸手揉揉那头黑发，手感倒是有些粗糙呢。
　　“咦，你做什么。”方才感觉到的莫莎惊叫。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好可爱。”
　　莫莎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忙矢口否认，“哪会，我看是因为现在是晚上，看什么都不大清楚，也就不真实了。”
　　那为何白日看到的你也是那般可爱呢？苏逸夏在心底问着。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每次见面都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好么？”苏逸夏笑笑说。
　　莫莎嘀咕了一句，“我也不想在争论呐。”苏逸夏听到了，微带些揶揄，“哦，我怎么不知道有人的不想呐，反而觉得每次好像都是她…”
　　“我哪有！”莫莎反应过度的大叫。
　　“是么，我好像也没指你呐，莎莎。”苏逸夏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这又偏偏是莫莎最讨厌看到的。“这个我们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第三者啊！”
　　苏逸夏答非所问，“我相信我们之间是不会存在第三者的，如果你想有，我也不会让他存在的。”
　　“为什么是如果我想有，而不是如果你想有。”大大的不公平，莫莎抱怨。
　　“我保证我不会。”
　　保证是能卖钱还是能怎的。如果可以标价，那么他的一斤保证值多少钱？莫莎瘪着嘴看着他，问“如果会了呢？”
　　“那么就依你所想的。”
　　若真有那一天，看她不把他…停，貌似这一切的基础上建立于他们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上吧。她，怎会这么快就对号入座了，莫非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不会吧，她只是因为当初当初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所以现在现在才…天，她居然见鬼地乱掉了。看来她真的是被他给影响了。
　　“我想，我们没必要一直这样干站着吧。”
　　“哦，那我回去了。”莫莎很窝囊地就想逃。
　　但，他不让，先抓住了她的手。“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就好好地走走。晚上的城市不是更热闹也更美么？”
　　“额，我没有晚上逛街的习惯。”莫莎胡诌着。
　　“习惯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他话锋一转，“还是你只是不想与我相处。”
　　她当然不想啦，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蹦入了恋爱陷阱，还笑的跟傻瓜一般灿烂。要知道她们四个可是作了约定，谁先结婚谁可就惨了。另外三位，除了小漪是个孩子毫无心机，剩下的昕晨学姐和秋言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想还是羡慕小漪，她可是高枕无忧的，谁让她的年龄是最小的，等到她满了法定结婚年龄，她们也早该…
　　“我可没这么说。”莫莎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冷淡。
　　“那么，走吧。”苏逸夏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她可不可以爆料一下，这是第一次被男生牵着。可不要说她什么，这就是第一次嘛，以前从来都是挽着的。莫莎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两手交握的地方，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被他握着很舒服。
　　真的想就这么一直牵着手走下去，真的想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真的想…
　　她在瞎想些什么嘛，不行，要给她快点恢复正常才是。莫莎摇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脑海里。
　　苏逸夏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免会心一笑。这丫头，八成又在乱想了。“莎莎，跟我在一起就有那么无聊么。”
　　啊？他说什么？莫莎眨了眨眼睛，很彻底地不懂。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停下，她只好也跟着。
　　“我只是，习惯性地走神。”莫莎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都不犹豫。
　　苏逸夏拉近和她的距离，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是么，可是，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呐，我不喜欢。”
　　哪里不好啦，再说，你喜不喜欢可与我无关。莫莎有胆量在心底唱反调，却没胆量说出口。
　　可苏逸夏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我不喜欢你和我一起的时候在想些别的事，我希望你的眼中，你的心里只有我。而这自然与身为我的女友的你有关。”
　　莫莎隐约感觉到胸口什么东西开始松动融化。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悸动，佯装着不在意。“你也可以做到吗？凭什么只要求我呀。”
　　“当然，我也会。”是只要她在他的身旁，他的心思就会全部地被她拉去，由不得他抽出空余的地方想别的了。
　　可恶，竟想不到半句话来驳他了。莫莎愤然。
　　“莎莎，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苏逸夏语气正经了几分。
　　莫莎白了他一眼，讥讽着，“难道我们不是么？没想到你有健忘症哦。”
　　“不，我说的是真正的。你始终在抗拒成为我女友，不是么？”苏逸夏低沉的声音意外地迷人，莫莎无可避免的醉在其中。
　　“我”她无法回答些什么，因为这是事实。她是在抗拒，她不愿意自己将心给遗失了。
　　人家都说，恋爱是种毒。是那种沾上了就难以甩掉，反而更沉沦其中的毒。莫莎觉得这种形容就像罂粟花一般，美丽却危险。而恋爱亦是一样，甜蜜却容易受到伤害。
　　“莎莎，难道我们就不可以试试吗？我相信我们很适合。”他的呢喃似蛊惑一般，迷住了莫莎，却让她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所说的是我相信我们很适合，而并非我相信我们会相爱。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父亲因为爱而受伤，即使后来父母复婚，但那道伤疤依旧在。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淡化，会消失，却始终无法抹去你曾经受过伤的事实。为了保护自己，他不愿去尝试。
　　不同的是，莫莎选择了踏进爱情里。她选择的是相信爱情的美好。
　　于是，她开始学会当他称职的女友，学会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精神恍恍惚惚的，莫莎只好去了最近的公园，找个长椅坐下。
　　那是他们过去在一起的片段，没想到会触景而发。当初，也是在这座城市，也是一个夜晚，甚至几乎是相同的路段，他们不期而遇。那是她决定接受成为他女友这一事的地方。
　　曾经，她轻念着这两字，瞬间觉得这字眼太美好。
　　又或许是因为，曾经是快乐的。
　　公园里的草坪，月光被一旁的树木所挡住，于是，那里变得隐蔽，一对情侣坐在那上面。
　　莫莎的目光变得飘忽。
　　“夏，人家最近都见不到你了。”依偎在苏逸夏的怀里，莫莎像个孩子般撒娇着。
　　苏逸夏将她压入自己的怀里，温声说，“现在公司比较忙了，就没办法抽出时间来陪你了。”
　　莫莎不管，硬是任性道，“坏人，你是坏人，居然把事业看的比你亲亲女友还要重要。”
　　苏逸夏莞尔，“这与坏人有什么联系么。”
　　莫莎瞪大了眼，可惜，苏逸夏看不见。“我说有就有。为了事业而抛弃女友难道不应该归类为坏人这一行列么。”
　　“这是天大的冤枉呐，我可没有抛弃你。”
　　“你要是敢啊。”那么她一定会让他后悔的。莫莎已有几分威胁之意。
　　“就是不敢啊，我想比起美人，命更重要。”苏逸夏出乎意料地开起了玩笑。
　　莫莎怒视他，“好啊，你嫌我不漂亮是不是。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莫莎咬唇，眼神楚楚可怜。
　　“莎莎，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长相。再说了，她们可没有我家莎莎可爱。”苏逸夏哄道。
　　“可是，她们都比我漂亮好多，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么？”莫莎说话还残余点鼻音。就比如说那个最近在倒追他的女人，夏都很明白地拒绝她了，可那女人偏偏就无视于她的存在，还是死皮赖脸地缠着夏。要不是她死命忍着，否则那女人早被她拿洗脚水给泼她一身，接着再拿清洁马桶的刷子来轰走她，看她还敢不敢惦记着别人的男友。
　　“她们漂亮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的。”
　　莫莎点点头，“这才像样。夏是只能喜欢我一个人的。”
　　苏逸夏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嗯。只有一个名叫莎莎的女人才会让我动心。嗯，不，应该说是孩子还差不多。”
　　“厚，你居然说我不是女人，我哪里不像啦。”莫莎故意双手叉腰，在他眼前挺着胸部。
　　“好好，你是，身体上是。”
　　莫莎语气冷了几度，“你的意思是说我心理上不是么。”
　　“很高兴，你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
　　“好啊你，看我不…”草坪上，两个人打打闹闹着，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莎莎，我会喜欢你极尽能力地宠你，但，对不起，我不会爱你。
　　这句话，是她无意间听到的，他的自语。
　　那日，她去他家找他，用了他给她的备份钥匙，想给他来个惊喜。
　　他在书房，她站在半掩着的门后，偷看着房里的一切。
　　他拿着她的照片发了许久的呆，正当她窃笑想要进门时，她听见了他所说的话。他说，他不会爱她。那个时候，她惊愕，但占了大部分的情绪却是低落和伤感。
　　胸口的抽痛，让泪水夺眶而出。
　　她像失了魂魄般，麻木地留下那串备份钥匙，走了。
　　在大街上，游荡。像个傻子般，任风吹着泪逆着飞。
　　有人用刀割般来形容疼痛，又有人用锥心一词来形容十分悲痛。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她此刻的感觉，只知道，胸口的紧缩彷如窒息般的难受。
　　对不起，这三字本身就很伤人。不爱这二字更令人心碎。
　　在她爱上了他以后，事实却要变得残酷。他说他不会爱上她，连点点的可能性都不留给她么？无助的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要分手么？不，她厌恶分手这二字，她不要看到他们形同陌路的那一天。说她懦弱也好，她就是不要和他分离。
　　她粗鲁地用手背擦去眼泪，跑去找晴子。
　　她告诉晴子这事，带着含糊不清的语音，又说的语无伦次。晴子心疼地拥住她，轻拍她的背。
　　她的声音柔和，不加掩饰她的关心。“莎莎，你们才交往不久，你又怎知他以后不会爱上你呢？”竹内晴亚开解着。
　　莫莎啜泣，“他说他不会，他是那么的肯定。”
　　“世事难料。你有着你独特的魅力，既然已经让他动心了，很难保证他不会由喜欢升级到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这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真的会爱上我么？”莫莎在冷静下来后也这么想过，但，她无法对自己自信。
　　“只有这样期盼了不是么？难不成你还想放手么。”竹内晴亚轻叹，唯有以旁观者的身份才可以很好地思索一件事。可是，对于爱情，太多人难以把自己如同置身事外般对待。
　　“我不要和夏分手。”
　　“所以，你要好好把握他。努力让他爱上你不是么。你可以给自己定个时间限制呐，比如说两年三年五年。毕竟青春有限，若在他身上无论如何的付出都得不到回报，那时，你再好好考虑是否还要接着等下去。”
　　“嗯。”莫莎允诺。“那，我就等到我二十五的时候吧，在那之后，若夏还不能爱上我，我就与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