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倾盆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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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今有一滴泪憋死李小鱼。
李小鱼干嚎了半天真正的是干打雷不下雨，倒是对那些擅长哭戏的女人心中有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也。想想前世自己从小学到高中挨打愣是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有她骑着男生打，还没谁敢欺负她，爹娘又心疼她是独苗从来不敢伸一指头，老板虽然可恶，但也很忌惮自己会在他的茶里下些特别的料只有瞪眼的份儿。要说哭的机会太少了，缺少经验啊。
心里不知是在得意还是遗憾的时候听见无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李姑娘，快哭，不然咒符失效我可再画不出了！]。她这么说让李小鱼连干嚎的欲望都没有了。沈顾在旁边看得着急，[李姑娘，你就没什么特别伤心的事吗？]。李小鱼狠瞅他一样，连你都来催我，没看我正拼命酝酿呢嘛！
一口气堵在心上，不知怎么让她想起应青来了。虽然弹指数天，她却觉得分别了有数年之久，想起他消失地彻底对自己不管不顾，想起这些日子的险境要是有他在自己一定不会如此累心，想起身边这么多人她心里还是空得慌，想着想着，委屈、无助、孤单就全涌了上来。
[嗒。] 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溅起了几许泥尘。
一阵凉风卷过，地面滚着树叶。
[嗒、塔。] 两滴眼泪错落有致地跌在地上，如泉击青石。
天地间狂风大作，裹着草木，卷着尘土，夹着碎石沙子盘旋冲突于大街小巷，呼呼山响，树枝喀喀在风中折断。
[嗒嗒、嗒] 眼泪湍涌，竞相流下。
黑云团聚于洛阳城上，翻滚沸腾。突然一道闪电刺穿了压城黑云，沉默片刻，一道尖厉的霹雳炸彻全城，将黑幕重重的天空瞬间撕个粉碎。
[嗒、嗒嗒嗒] 眼泪不能遏止，如断了线的滚珠。
豆大的雨点劈头落了下来，啪啪啪击打着屋顶碎瓦，街头旗幡，窗格门扇。
[嗒嗒嗒嗒嗒] 滚珠串成了串，如细溪轻淌。
瓢泼的大雨笼罩了天地间，滂沱狂放，直灌人心田。
沈顾仰着头，看到眼前波澜壮阔展开的奇景，双手合十匍匐在地，口中阵阵念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李小鱼沉浸在她的伤心里，加之罩在无私的护佑中，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想起深埋地下不知是吉是凶的唐三，想起身世不明语言不畅的满奇，想起为自己施用法力昏迷不醒的朱稚，想起痴心等待王右发最终被负铤而走险的沙惜惜，想起年少就不能走路的无境。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心上压了这么多在意的事，因几日连着担心受怕，自己都忽略了。这一哭，好象把她的悲伤储藏罐凿了个洞，哗啦啦全都流了出来，真是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洛阳的大火被滂沱大雨一浇，真的就渐渐熄灭了。天上的火鸟一直冒着雨在李小鱼他们头顶盘旋，几次俯身冲下来啄他们，都亏无私奋力撑住了结界。随着李小鱼越来越深的哭声，它飞得越来越低，最后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敛了双翅蹲在那里。
李小鱼哭得投入，哭得痛快，不知道半个时辰早就过了，还在琢磨着心里的事难过。想完了眼前的事又想起异时空中的爹娘，哇一声撕心裂肺哭了出来。无私本想给她个缓冲，她慢慢就收了眼泪。哪知她悲从中来，没完没了。眼见着强劲的雨点变成了密集的冰雹，冰雹借着风势，急骤地向下攒射着，击碎了房顶，旗杆，窗户纸，乒呤乓啷响成一片。天空中电闪雷鸣起来，又变成了横风急雨夹着冰雹，一阵紧过一阵。
这么下去恐怕不水漫洛阳也要冰雹毁城了。无私不敢贸然解开结界，怕他们被冰雹所伤，只能从地下传来沉沉的声音，[李姑娘！够了够了！别再哭了！]。
李小鱼哭得耳鸣，哪儿听得到她说什么。这时见满奇爬到李小鱼身边，直着身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紧紧抱住了她。李小鱼无所依靠，倍觉孤零，哭得肝肠寸断，乍被满奇抱住，听到他胸口扑通扑通慌乱的心跳，又觉得温暖，眼泪竟开始慢慢干涸。在他怀里又抽噎了半天，觉得自己哭得身心轻松，只是头脑发沉，抹了抹眼泪，抬头茫然地看着周围问，[行了吗？]。
沈顾用袖子抹着头上的大汗，[行了！太行了！]。
李小鱼恍惚地靠在满奇怀里，无私见她终于歇了，从地下传来声音问，[李姑娘，没有余震吧？]。
李小鱼还魂在九天外，满奇搂着她对地下的无私轻声说，[上来吧。]。
无私收了法力，一道白光从地下钻了出来，拢了拢身上的披帛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小鱼心有余悸地说，[乖乖，冰雹再打一会儿我就要晕菜了。]。
沈顾对她做了个长揖，[多谢无私姑娘。]。
无私赶紧换上一张甜美的笑脸，[沈大人言重了。]。转身对满奇说，[扶着她过来，还没完呢。]。
满奇扶着李小鱼跟在无私身后，小心翼翼来到火鸟近前。此时它两眼微微闭，身上的火焰已经消退，可以清晰看到光亮润泽的赤羽以及金黄的喙和爪。
无私看满奇面无惧色不由暗暗称奇，心想李小鱼身边这小哥儿也是相当有胆了，只怕普通人看见如此飞禽早就魂飞魄散，他竟然面不改色。她对火鸟伸了伸手，火鸟相当烦躁地晃了晃头。她一笑，扯了扯满奇怀里的李小鱼，[李姑娘，你去摸摸它的眼睛它就变回原形啦。]。李小鱼被她一拽才发现眼前有东西，不过鉴于她已经哭得两眼发蒙，头脑昏沉，眼前看见的可不是什么火鸟，而是一只烧烤好的火鸡。大哭实在费心又费力，她这几天就没好好吃饭，如此拼命肚子越发见空。
只见满奇担心地松开李小鱼，她一步三晃地走过去，头一晕整个人都抱住了火鸟巨大的喙，摩挲着它头上的羽毛，摸着微闭的眼睛，李小鱼的口水流下来，[好香啊……]。说完身子渐渐往下滑，朦胧间她觉得自己压在某种软软的东西上。
天空中太阳渐渐露了出来，春天下午的阳光仿佛久违一般热情照耀了洛阳城。沈顾跌坐在地上，满奇从无境身上扒下了紧紧抱着他的李小鱼。无私会心一笑，如同轻烟飘散在空气中。
朱稚醒了过来，一抬头就看见满奇怀里昏迷的李小鱼，手脚慌乱地翻下马，到了跟前全身都在颤，[怎怎怎么了！]。
沈顾在身后出声安慰她，[李姑娘没事，只是太累了。]。朱稚捂着胸口透出一口气，全身发软也坐在了地上。
沈顾从地上爬起来，对护着李小鱼的两个人说，[我们先回衙门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烧光了。]，说完去牵马。
朱稚和满奇对视了一眼，满奇对他一笑，[我背她。]。朱稚没说话，就扶着满奇背上了还在淌口水的李小鱼，自己背上了无境。
沈顾刚挽好缰绳，突然一拍脑门，[糟糕！苟荀不会烧死了吧！]。说完对身后的朱稚说，[你们慢慢跟来，我先回衙看看。]，没等他们答话一夹马肚子就蹿了出去。
恐惧的百姓还没有从灾难中恢复过来，都隐匿在看不到的角落里，洛阳城此时一片安静，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照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叶子，天空像倒置的海一样湛蓝。满奇背着李小鱼，朱稚背着无境，两个人沉默地走在一片狼籍的街道上。
满奇突然开口，[沉吗？]。朱稚没有看他，只是摇了摇头，[还好。]。
又沉默了片刻，朱稚开口，[沉吗？]。满奇也摇摇头，[轻飘飘的。]。
这时听到地下传来无私的声音，[快回衙门，天黑前要把李小鱼和无境关在一起。]。
两个人看着地面都觉得莫名其妙，洛阳大火已灭，把他们关在一起又是为哪般？
无私在下面发出吃吃的笑声，[别急别急，你们先回去，我洗个澡就来。]。说完就没了动静，不知去了哪里。
满奇和朱稚无奈地对视一眼后，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
走了半个时辰，进了衙门，碰到从后面出来的沈顾，迎头碰上他俩高兴地说，[还好，他关在石牢里无恙，居然没跑掉。]。朱稚把无私的话对沈顾说了，沈顾皱着眉头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就把两个人安置在自己房里。他的住处离东厢房远，大火并没烧到。
满奇轻手轻脚地把李小鱼放在床上，拉上被子给她盖好，就坐在床边靠着床框看着李小鱼。朱稚把无境扶着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里，脸色忧虑地看着他。
两个人动也不动地在屋里坐着，沈顾在外面忙着指挥陆续回衙的差役收拾被烧过的废墟。过了约莫两柱香时间，无私嘻嘻从外面笑着就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一进屋看两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一样，脸色都不好看，赶忙把笑也敛了敛。走到李小鱼床前，打开食盒盖，对着她一吹，再吹，还吹。还没等吹第四口气，听见李小鱼咕哝的声音，[谁！谁背着我吃猪头肉！]。话音没落，人呼地一声坐了起来，朦胧的眼睛看见食盒就放出精光。
无私从盒盖上拿下一双筷子递给她，[李姑娘，辛苦啦！这可是我庙里最好的供品了。]。说着把食盒递了过去。李小鱼饿得简直想吃人，夺过食盒就大快朵颐。要说她穿越后，一直都是喝粥啃菜吃素的，她也不是不想吃肉，无奈身边妖精太多让她吃菜都有负罪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哪个妖精吃进肚里，可比蛔虫还闹心。这时候饿得头晕目眩，哪还顾忌这些，吃到忘情处，又要流眼泪，马上被无私制止了。[李姑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她扯开满奇坐在李小鱼面前，转头对其他两人甜美一笑，[你们先出去，成不？]。朱稚和满奇都没动，只是定定看着她想知道什么事。无私见软的不行，脸上笑一收，[事关重大，被李姑娘外的其他人听到泄露了天机，李姑娘也要受牵连的。]。朱稚走过去一扯满奇，[我们出去吧。]。两个人就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你可别还让我哭啊！] 李小鱼嘴里嚼着肉，不放心地举着筷子对无私声明到。
[哎哟，您可千万别哭了，我怕了。] 她看着李小鱼后怕地向后缩了缩。
李小鱼大为安心，低下头吃自己的猪头肉，[说吧，什么事。]。
无双看着她专心吃肉，无心其它，又看看那边椅子上还不醒人事的无境，顿了顿，[你晚上得让他咬一口。]。
李小鱼一口肉差点儿喷出来，因为怕浪费强行忍住了，抬头看着无私愤愤地说，[姑奶奶，您是要玩死我吗？就是玩，也得让我歇歇啊。]。
无私提着袖子捂嘴一笑，[愿不愿意随你，我就是好心给你提个建议。]。
李小鱼心想这是什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飞来横祸无厘头之极的建议啊！抹了抹嘴上的油，[能告诉我这条宝贵的建议是针对什么问题的吗？]。
无私背对着她站起身，沉思良久后转身对她说，[这个你得问苟荀，我向你泄露天机已经触犯天条，但求能混过去吧。]。
李小鱼听她说得这么严肃，心里也有些忐忑，[犯了天条是很严重吗？]。
无私深叹一口气悲壮地说，[当月无俸，只能喝西北风了。]。
是够严重的啊……李小鱼想想，[反正都犯了，不妨好人做到底告诉我吧，我多给你进点儿香火好了。]。
无私跑到她床边合着手念到，[千万千万放过我吧，这场火灭得其实也不地道，还不知道会罚什么呢！]。
李小鱼反口问，[怎么不地道了？]。
无私苦着脸，[反正我仙品耗光，火也灭了，你就别追问了。]。她不知想到什么不胜烦恼，自己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肃着脸儿回身对李小鱼说，[别忘了去审苟荀，晚上自己小心点儿。]。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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