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朱稚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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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鱼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雨里，一个青衣男人走在自己身前，雨好大，天地间白雾一片，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的步子，张口要叫住他，自己却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
[啊……] 她隐约听见自己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小鱼！小鱼！] 身边有人急切地叫着她。
李小鱼费力地挣开眼，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边坐着朱稚。[这是哪儿……] 李小鱼哑着嗓子问，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冒烟。[我家。] 朱稚转身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一杯茶，轻声问李小鱼，[要喝水吗？]。李小鱼点点头，朱稚轻手轻脚把她扶了起来。靠在朱稚怀里，李小鱼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温茶喝光了，觉得甘甜异常。[这茶真好喝。] 李小鱼觉得自己又活了，叹了一口气称赞到。朱稚一笑，转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李小鱼一饮而尽，她真是觉得渴坏了。朱稚扶着她躺下，她转着眼珠打量四周，除了墙角的柜子，床边的桌椅，这屋子里再没什么其他摆设，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洗得发白的粗布。但床内侧的墙上贴了些剪纸，她细细地看，发现这些剪纸都非常精致，花草动物，栩栩如生。
她转头问不说话的朱稚，[这是你妹妹的闺房吗？]。朱稚脸一红，[这是我的房间……]。李小鱼追问，[这是谁剪的？]。朱稚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呐呐地说，[是我。]。李小鱼大为惊讶。
朱稚抬起头，正色问李小鱼，[那个袭击你的女子就是幕后真凶吗？]。李小鱼心里咯噔一下，[她死了？]。朱稚摇摇头，[昨天晚上她只是被人下重手打晕了。]。李小鱼松下一口气，[据我猜测，她应该是指使苟荀杀明惠，又借张牢头的便利杀王右发的人。但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需要跟她确认。]。朱稚皱着眉头沉默。李小鱼心有余悸地说，[那女人真是厉害，又是利箭，又是扇子，要不是昨天晚上有人替我挡了她的箭，我当场就变豪猪了！]，说完自己顺了顺胸口。朱稚问她，[是你把她打晕了？]。李小鱼诚实地摇摇头，但又不知道怎么跟朱稚解释当时发生的事，只好说，[当时幸亏路过一个大侠，不然我早就身首异处了。]。朱稚困惑地问，[路过的大侠？]。李小鱼再次诚实地点点头，[可惜他蒙着脸，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朱稚哦了一声，似乎一肚子疑问但又问不出来。
李小鱼两杯水下肚觉得自己好多了，自己撑着胳膊坐起来，朱稚赶紧扶着她。李小鱼看朱稚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朱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话音刚落听门外有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当然难看了！现了原形用尽全身功力结丝缚住熊怪，又撑着身体发力用针挡住山鸡精的金翎箭，还不眠不休看着个闯祸精一晚上！连鬼的脸色都会难看！]。李小鱼突然听到这番话，吃惊地看着朱稚憔悴的脸。
房门嘭得被踢开，一个看起来和李小鱼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浅紫色的荆布衣裙，挽着双髻，白瓷一样的小脸，手里端着个木碗迈步进了朱稚房间，气呼呼地把碗哐一声放在朱稚眼前的桌子上，瞪着朱稚不满地撅着嘴说，[哥哥！我不喜欢这个嫂子！]。
李小鱼的下巴都要掉了，眼睛瞪得比她还大——说什么呢？谁是你嫂子！
[谁谁谁——]，李小鱼气得谁了半天都没把话说出来，干指着发脾气的小女孩翻白眼，什么时候朱稚结巴的毛病传染给她了？
小女孩一点儿不示弱，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李小鱼，[我不叫谁谁谁！我叫朱茵！]。
李小鱼愣了愣，突然也不生气了，拍着床边开始大笑，[朱朱朱——茵！那我还朱朱朱——军呢！]。
朱茵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对李小鱼越发非好感，摇着朱稚的肩膀抱怨，[哥哥，你看，她根本是个疯子！]。
朱稚本来听她说什么嫂子时，脸一下红得堪比香山红叶，但看她诋毁李小鱼就有些严肃了，转头看着朱茵冷着脸说，[胡闹！怎么能这么说李姑娘！]。
朱茵大概从没被他凶过，突然看他神情严肃吓了一跳，一跺脚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腔喊着，[一个嫂子半个后娘！我不要我不要！]。
李小鱼笑得都快岔气了，一半是真的被她的名字乐到，一半是故意演给她看，没曾想朱稚突然那么一严肃，反倒把朱茵气跑了。她直起身抹抹笑出来的眼泪，看着脸色不好的朱稚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真气到她了……]。朱稚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你还知道我大哥名字……]。李小鱼一愣，不会吧？他大哥叫朱军？一想到朱军那语重心长的表情她又想乐，捂住了嘴吃吃地笑。朱稚有些恍惚地看着李小鱼，看得她都觉得自己过分了，管理了一下表情后，总算正常地对他说，[你妹妹真可爱，虽然她不喜欢我，可是我倒很喜欢她的直爽。]。朱稚只是赧然地笑，李小鱼又补充说，[不过我要批评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要是倒下了，我看你家大人这衙门别开了。]，她想起昨天沈顾那可怜的最高武装警戒，也就能对付几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也终于明白沈顾为什么肯留朱稚，大概他也是知道朱稚并非凡人。
朱稚还没答话，突然听见有人敲了敲外房的门就直接进来了，一看是衙门里的差役，对朱稚一抱手，[朱捕快，大人让我带话来，昨天晚上逮到的女犯醒了！]。李小鱼一掀被子，高声说，[走！]。一抬腿才发现自己昨晚跑得太拼命了，两条腿此时酸疼得根本动不了。朱稚按住了她，转头对差役说，[你先回去禀告大人，李姑娘和我随后便到。]。
差役先走了。李小鱼揉着腿，发现自己的胳膊也是酸的，但情形比腿要好多了。朱稚安慰她，[别急，我背你去。]。李小鱼慌张地摇着手，觉得他现在就是个单薄的纸人，[不要不要！不然你妹妹要说我欺负你了！]。朱稚不执拗，只是扶着她下床，慢慢走出了屋子。李小鱼回头一看，原来朱稚住在一户草堂中，周围绿竹环绕，并不见其他人家。朱稚让她在门前等等，说自己回屋嘱咐朱茵几句，过了片刻出来时，远远居然有一顶轿子过来了。
李小鱼一看来的四个精瘦黑轿夫，抬着一顶翠绿的轿子，好象知道他们要坐轿子似的停在朱家门前。朱稚掀开帘子，李小鱼顾不上心里的奇怪顺从地坐了进去。朱稚坐进去后，连吩咐都未吩咐，四个人健步如飞，十分平稳地走起来。李小鱼掀开轿帘看外面，发现朱稚住的地方倒真是荒僻，虽然有树有水却唯独不见有人。朱稚大概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说，[我们都是避人而居的。]。李小鱼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在有节奏的颠簸中，李小鱼懒得去想任何事，脑子就混沌起来，轿子本来不大又坐在朱稚旁边就迷糊着犯困，自己快睡着时还和朱稚搭话，[朱稚，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身上的气味真好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红着脸的朱稚推醒，李小鱼发现自己趴在朱稚腿上睡着了，还流了他一腿的口水。她慌张地给他摸了摸，讪笑着，[不好意思，刚才梦见吃烤乳猪了……]。朱稚并不在意，掀着轿帘扶李小鱼出去。李小鱼刚出轿子一个腿软就抱住了朱稚的腰，还好衙门的后门没什么人，李小鱼站住了后刚想夸他腰真细，发现朱稚的脸简直和石榴籽一个颜色，她赶紧用袖子替朱稚扇着风说，[别担心，呆会儿你家大人要责备我们来晚了，我去和他解释，你不用想借口想得这么憋！]，说完掏出银子要付轿夫钱。
钱还在手里呢，轿夫和轿子突然都不见了，李小鱼奇怪地东张西望，朱稚指了指地面，李小鱼才发现地上四只蚂蚁抬着一片竹叶爬走了。她惊讶地看朱稚，朱稚淡然一笑并不解释，扶着她进衙。
一瘸一拐看见沈顾，他正在房里喂鸟，李小鱼看见他窗头上挂的金丝雀摇了摇头，[沈大人，您还有这种闲情雅兴，真是佩服。]。沈顾呵呵一笑，[李姑娘，你可曾想过也在本府谋一份差事啊？]。李小鱼抱着胳膊也呵呵一笑，[大人，你每个月发我多少两银子？有交通补助吗？吃饭要自己花钱吗？有单独的能每天洗澡的住处吗？]。沈顾脸色一黑，[我们去看看那名女子吧。]。李小鱼一抬手，[等等，那个无境你们找人看住了吗？]。沈顾点点头，[已经拘在衙门里了，不过没放进牢房。]。李小鱼心里不确定他是否和眼前这桩案子有关系，沈顾能这样做最好不过。
朱稚扶着李小鱼跟在沈顾身后，李小鱼问沈顾，[不用升堂审问吗？]。沈顾没有回头，[他们如果在公堂上发了野性，我可没把握能制住。]。李小鱼心想，你什么时候有把握了，唐三在客栈里躺着，朱稚憔悴成这样还得上班。想起唐三，她突然有些担心，一晚上没回去，不知道他醒了没。
进了女牢，看见那个女人盘腿坐在牢中的稻草上屏神宁气，并不见有什么惶恐之色。沈顾命人搬来椅子自己坐在一边，让李小鱼坐在正对着女人的地方。李小鱼见她并没上什么手镣脚镣，只是手脚上有银白的粗丝心知又是朱稚用天蛛丝锁了她。
李小鱼咳嗽了几声开口说，[沙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根据沈顾昨天让朱稚带给她的信，这个沙姑娘就是无境的姐姐，苟荀真正的主子，沙惜惜。沈顾给她的信中提到同时和王右发及明惠交好的人中有她，既也是那天大喊杀人了，在门口惊慌中外逃被应青制住的妇人时，李小鱼猛然间觉得自己什么都联系起来。李小鱼自从那天在案发现场见了她一面后早就把她忘了，直到看完沈顾的信才发现自己一个大意把如此重要的人忽略了。
沙惜惜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小鱼阴阴地说，[你想问什么？]。
李小鱼看她直奔主题，自己也不再多罗嗦，[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杀明惠，陷害王右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朱稚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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