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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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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溏耳朵轰一声,所有的思绪都被拉回了在藏地的那段旅途。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听对方所说的话。
“前些日子,你和梁奚年一起来医院就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的骨头裂了,梁先生陪你来就诊,是吗?”
“是的。”
“事情是这样的。第二次您陪梁先生来医院的时候,他的身上查出有多处冻伤,于是,在十月十一日在我院住院,这个您该有印象吧。”
等等,第二次?冻伤?住院?何溏的神经逐渐绷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陪梁奚年第二次去看病了?难道是有个女人陪梁奚年去医院,然后护士们误认成了自己?
何溏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她努力地回忆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很多她曾忽略的细节浮现在了脑海中。梁奚年的脸色一直不算太好,身体碰到硬物后的反应比一般人要大。现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聚集起来,何溏才明白,那是因为他身上有冻伤。
可他的冻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第一次在寺庙前晕倒还是后来从雪山里回来?何溏理不出头绪,她急躁起来,为什么自己会什么都不知道?
“何小姐?何小姐?你知不知道梁先生的下落?”电话那头催促起来。
显然,何溏错过了什么。她忙问道:“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好吗?”
对方很有耐心道:“梁先生一直在我院接受治疗,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突然不见了。随行的东西也都带走了。他的身体还不太好,现在出院还太早。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系到他?”医院没有留下梁奚年的联系方式,他离开后出于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他们想尽办法联系病人。第一次接诊的医生对他们有些印象,查看监控和病例后,才找到了何溏的联系方式。无奈之下,他们打来了电话。
梁奚年带着伤从医院出走了?
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
护士小姐询问无果后挂掉了电话。可这一通电话活活的勾走了何溏的魂。何溏在车上冷静了三秒钟,突然冲赵安安说道:“带我去最近的机场。”
赵安安把紧方向盘:“什么?”
“去机场。我要去拉萨。”何溏坚定且不带任何商量余地地说。
赵安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立马说:“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必须去。”何溏的脸色很差,她很担心梁奚年,心里一种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准得她自己都害怕。她必须去拉萨,必须去那里找到梁奚年,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电视台的人等着我们?你知不知道人家的摄影棚是有档期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出现律所是要赔偿损失的?你知不知道人家是可以告你的?”赵安安也怒了。
“不去拉萨,我会后悔终身的。”
违约后要承担什么责任,何溏比谁都清楚。放电视台鸽子的后果,她也考虑到了。但梁奚年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魔咒一样牢牢了箍住了她的心神。她要去找梁奚年,不顾一切。
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凭着何溏那股执着劲儿,事情一定会搞砸。赵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这辆车上有一个疯子就够了,不能再多了一个。
前方红灯亮起,赵安安确定车门上锁住后,停下了车。她扭过头,拿出最大的诚意,问道:“阿溏,告诉我,到底在西藏发生了什么事?”
赵安安的眼里满是真诚,像一个极有耐心的倾听者。
何溏看着她,胸膛里激荡着藏地里的那段回忆。她的大脑里混乱极了,很多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需要发泄,需要倾诉。她将头转向窗外:“我在墨脱遇到了一个叫梁奚年的人。我遇到他的那天……”
她的衷肠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她述说着那段生死相依的旅程,表述上有些混乱。这种错误,何溏很少犯,只有在思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才会这样。
赵安安安静地听着。
何溏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个人带我走去了双重困境。”
红灯在眼前跳动,适时地变成了绿灯。赵安安轻踩油门:“阿溏,我觉得你迷上这个男人了。但你对他的感情是感动还是感激,连你自己也分不清楚吧。”
何溏掏出手机正要拨打航空公司的订票电话,听到赵安安的话,握着手机的手垂到了腿上:“安安,现在不是追究我对他的感情算什么是时候。我只知道我要确认他的安危。”说着,她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接线小姐声线甜美,一番查询后她回复说最早去拉萨的航班要等到晚上九点,是否需要订票?
何溏不假思索,订下了飞机票。
汽车驶入电视台的停车场。赵安安拉下手刹:“离飞机起飞还早,先做访问吧。你这一次去拉萨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你也说了或许上电视是你再一次见到他的希望。”
广播大楼的外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刺目的反射让何溏联想起一望无垠的雪域。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安安说得对,在拉萨找到梁奚年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如果找不到,她依旧要依靠媒体的力量。
深呼吸,静下心。
十月中旬的天气稍稍闷热。她们沿着树荫快步走进电视台大楼。从装修和摆设足以看出电视台的雄厚资金支持和文化品位。整体环境都体现出一股大气,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何溏告诉自己做好每一件事情。
来接待他们的是个实习生模样的小姑娘,不仅能说会道还特别会套近乎。三个人到了演播厅,编导把一份问题清单交给何溏。一会录制过程中,主持人的提问都在清单里。
这份清单,何溏早就收到过,上面的问题她草草瞟过一眼。说实话,电视台只是希望从一个成功律师的角度来谈谈这起轰动全国的刑事案件。请注意,仅仅是谈事情的本身,而非太多的专业法理知识。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出于收视率的考虑,看电视的观众关心的是案件背后的内幕,而不是刻板严禁的法理知识。
开始录制前,场面有些混乱。
接待人员带着何溏去一旁的休息室休息。休息室里有两个穿马甲的工作人员在聊天。赵安安跑出给何溏买水,何溏则不停地看着时间。
这时,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人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指了指穿马甲的两个人:“你们先出去下。”
聊着天的人看到来人,先是一怔,很快就乖乖的出去了。何溏正觉得莫名其妙,就听之前还专横跋扈的男人稍显恭敬道:“请问你是何溏何律师吗?”
何溏谨慎地说:“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开了一个身位。男子的身后,一个身形窈窕,眼波流转的娇俏女人走进了房间。她的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嘴唇的颜色浓烈似火。女子摆了摆手,示意男子在门外等候,自己关上门后,就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何溏面前。何溏在记忆里一阵搜索,愣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认识了这么个妖娆的大美人。
大美人微微一笑,摘下大墨镜:“很高兴见到你,何律师。”
看到大美人的全貌,何溏马上认出了来者是何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娱乐圈里风生水起的著名影星——曹夕。曹夕这几年连拍了几部电视连续剧,几乎是拍一部火一部。在极短的时间里,她就奠定了自己在电视圈的一姐地位。据传现在有好几个大导演想找她拍电影。更有媒体预测,曹夕将会下一颗冉冉升起的国际巨星。
何溏确定自己以前绝对不认识曹夕。她们也不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或者是大学同学,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如今,这么有来头的名人莫名其妙地来找自己,何溏心说这次又撞什么邪了?
“你是曹夕?”何溏用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曹夕点点头,在沙发上变换了一个更加撩人的姿势。她用右手托住下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她看着何溏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件名贵的珠宝羡慕中有些嫉妒。
“听人说,你是个很专业的律师,而且非常勇敢。我现在遇到一桩侵害名誉权的案件,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代理?”曹夕说话很直,直接说明了来意。
何溏笑笑:“我不知道是哪位推荐的我,我只怕要让曹小姐失望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比起民商事,我更精通刑事案件。我相信曹小姐需要律师的话,大可以在上海找个专攻名誉权的好律师。不必舍近求远,找我吧。”
“何律师你真是谦虚……”
笃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曹小姐,导演来催了。”
“知道了。”曹夕看着何溏,“方便的话,何律师能不能给我一张名片。我还是很相信向我推荐你的那个人的眼光的。”
何溏大方地递上名片。期间,何溏注意到曹夕的指甲上涂的是很少见的湖绿色。
“喜欢这个颜色?是我自己调的,很多人都说这颜色很奇怪,我却很喜欢。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一瓶?”曹夕热情地说道。
何溏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曹夕刚走,赵安安就回来了。她望着走廊里曹夕消失的方向,问:“那个女人怎么看着有点像曹夕呀?听说曹夕在楼下给一档选秀节目做嘉宾。”
何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曹夕。”
赵安安惊呼起来。
何溏说:“先别惊讶。曹夕的出现实在太蹊跷了。她嘴上说经人介绍来找我帮忙的。但只要稍稍一想就会发现其中漏洞百出。且不说我是专攻刑事的,就算真的要打官司,以曹夕现在的地位和人脉在上海什么样的律师找不到,何必要特意跑到电视台来找我代理?”
赵安安点头:“被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蹊跷。”
何溏又回忆了一遍对话过程,喃喃道:“现在我倒是很好奇,是谁向她推荐了我。”
不久之后,事实再一次证明何溏的直觉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