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
-
早上九点,赵安安刚帮何溏请了假,何大律师就准时出现在律所门口。消失了一个半月的何溏,一手绑着白纱布,一手拎着公文包走向自己的位置。
同事们刚要上前八卦,何溏就被急召进了主任办公室。何溏在沙发上坐下,主任起身把窗帘拉上。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头儿,对不起。”何溏率先拿出一副我认罪的态度。
主任阴沉着脸喝了口水:“小何,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要解释些什么。”主任纵横法律界多年,早年是打刑事官司起家,对于谈话有着自己的一套功夫。他给何溏解释的机会,如果解释得有情有理,那么,他会顺着话锋加以安慰和安抚。
如果何溏的解释苍白无力,那么,在弄清事情后再加以责备,算是入情入理。
何溏跟着主任有些年头了,对于主任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再说的确是自己不对,态度相当诚恳。主任责备了两句后,也就作罢了。但有些话他知道何溏不想听还是说了。
“该接受的采访还是应该接受。你年纪轻轻能有如今的成绩是很多年轻律师想盼也盼不到的。现在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当事人很多,你的案源算是打开了。但律师这个职业不单单是有实力就可以做好的。小何你要明白名利场里,名永远在利的前面。”主任说话很少会将要义点破。
跟主任死磕没用,该坚持的底线,她一步都不会让。何溏点了点头,安抚了主任的情绪,退出了办公室。
在外面长久等待的同志们蜂拥而至,将近期内产生的“何大律师离奇失踪一百问”以连珠炮的形式向何溏本人提出。赵安安出来帮忙挡了驾,把事主拉到一边,进行了单独盘问。
何溏明白在赵安安面前是坦白从宽,抗拒就死。只得乖乖告她自己在墨脱过了一段很特别的生活,期间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没有说在墨脱遇到了梁奚年,也没有说他们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旅程。对于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而言,这只是一段茶余饭后的猎奇经历。对于何溏而言,这是烫在心口的一个戒疤。
赵安安还有些不信:“崇晓俊的事情,你真能这么洒脱?好歹你对他也算是……”
“安安,在墨脱我重新审视了整件事情,不得不说他的确给我很大的打击。但你也知道,崇晓俊那是个怎样的人渣。我不会因为一个人渣而一蹶不振。”
说话间,何溏一直低头看着手机。手机没有响,这代表着那个人没有打来电话。
赵安安把最近接进来的案子一一告知何溏。何溏没什么精神,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回来后手上一下子多了十几个刑事案子,她即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办不了这么多。
她看了看案卷,挑了三个案卷留下,叫赵安安给当事人回复说案子她接了。其他的也通知当事人很抱歉帮不上忙。赵安安一一记下待办的事情。最后,何溏加了句:“从今往后,我不接□□案。”
赵安安沉默了一下,心说果然是因为崇晓俊。随后,她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报纸。报纸上有何溏从法院走出来的剪影。何溏扫了一眼报纸放到了一边。
“很多家电视台都想采访你。接吗?”
“让我考虑一下。”何溏抱着案卷离开了。
对很多人来说,工作可以减轻痛苦。何溏就是这一类人,当她开足马力开始工作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被飞速运转的大脑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一旦大脑运转速度变慢,有些事有些人就会钻进大脑,大举入侵。
所以,除了必要的休息,何溏不想让自己停下来。这些天,她在不干活的时候,显得精神恍惚。梁奚年的消失导致了两个不良后果。一是在空闲的时候,何溏会想起他,那种想念的剧烈程度令人发指。二是在何溏睡着时,困扰的梦魇变本加厉起来。铁窗冒着瘆人的寒光,男人的笑容越发狰狞。
另一方面,梁奚年的彻底消失,足以证明,他对何溏没有半点想法。或者想法可能会有,但没有想要进展下去的动力。
在身心都到达极限的时候,何溏决定去看一次心理医生。躺在舒服的床上,何溏在闭上眼睛开始倾诉的一瞬,她又改变了主意。
女人有的时候是很小气又很自私的。她没有提起关于梁奚年的一切,她还是不愿跟别人分享这个仿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男人。
而她实在是很想见到他,她有时想这种想见的冲动可能不仅仅因为她的思念,而是一种偏执的行为。其实,很多人都有过一种经历。你曾很喜欢一件东西,而错过了买它的机会。之后遗憾、不甘和喜欢这些情绪会让你发疯似地想要拥有它。真正拥有了,你又未必会物尽其用。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女人买衣服,或者男人买车的时候。
何溏是有一些偏执,但梁奚年不是衣服也不是名车。在她的心里因为喜欢而想再见到他的成分占九成。
相思成狂的时候,何溏着实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看他的证件。至少能知道他住在哪里,然后一路杀过去看看他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何溏关掉电脑,喝了口咖啡。平时,她很少在晚上喝含咖啡因的饮品。多年以来,她的睡眠不太好,因此,对于饮食比较注意。
放下咖啡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何溏心中一阵激荡,连忙拿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没有姓名的号码。她莫名的紧张起来。是不是梁奚年良心发现,打电话来了?
接通电话,她的心砰砰直跳。
“喂,您好。是何溏何律师吗?”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
何溏心口一凉,回答道:“是的,请问您是?”
“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对方自报了家门,她是上海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先对何溏一阵恭维,然后慢慢切入了正题。前不久,何溏打了一场相当有影响力的官司。如今,这场官司的余波未平,依旧是社会上的热点话题。记者就是希望能给何溏做一次电视访问。
何溏很排斥谈起那件案子,而且在私人的休息时间接到这么通电话,心中暗暗有些不快。她想尽快打发了记者好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的记者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何溏沉默了很久,打算听完这通溢美之词后,就礼貌地挂电话。
记者口若悬河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律师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何溏依旧不为所动。最终,对方有些气馁了,大概想作罢,就说道:“如果何律师实在太忙没有功夫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惜了。如果观众们在电视上见到了你的风采,一定会印象深刻的。”
这句话,让何溏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如果她出现在电视上,那么就有很大的受众能看到她。如果梁奚年在这个受众里,或许,就会主动联系吧。虽然这种可能不是很大,但何溏再也找不到其他可能引起梁奚年注意的办法了。几下里思量后,她答应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记者,听到答复后变得相当兴奋。他们业内都盛传何溏是个处事相当低调的人,拒绝了所有的访问。这一次,能请到何溏做专访,收视率就有保障了。
挂下电话后,何溏长长舒了口气。希望是走出困境的最大动力。她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虽然微弱,但至少是个转机。
赵安安知道何溏打算去上海接受访问的时候,相当吃惊。何溏这一趟西藏回来,行事作风从以前的稳扎稳打,变得不按牌理出牌了。赵安安隐隐感到何溏在西藏时一定遇到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导致了何溏的怪异举动。
她明着暗着问了不下十次,何溏都打了马虎眼。
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何溏却不肯丝毫谈及。她开始担心起来。
上海那边很快安排好了接待事宜,打电话和何溏确认了一些细节后,双方约定第二天何溏就去上海接受访问。电视台许诺,访问后会安排一些休闲活动。何溏倒不是很在乎福利待遇,赵安安却一脸“我好羡慕你”的样子。
经不住赵安安死皮赖脸,最后,两人一起去了上海。
何溏右手有伤,开不了车。正好赵安安新车入手,正愁没地方开。
赵安安带着墨镜一路飞车,把着方向盘的形象很潇洒。她软磨硬泡地求何溏拍了张照片,还传上微博,内容是:与老友奔赴某电视台路中,小兴奋。
赵安安的车开得很稳,平平安安地下了高速。
在收费站的时候,何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是一个座机号区号显示的是0891,何溏心里咯噔一下,是拉萨的区号。
“喂,请问你是叫何溏吗?”来电话是个陌生的女人,说话口音很怪异。
“是的,请问您是。”
“这里是医院……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梁奚年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