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之巅》莫非小妖

21、第二十一章

　　绘制那个能够进行指定地点传输的魔法阵耗费了安路斯大量的魔力，而那之后为了开启这个魔法阵，他不得不将自己体内如魔兽晶核的丹核中的魔力调动出来。这使得他体内的魔力从源头开始枯竭，不过这一切尚在他的控制之内，毕竟他每次输出魔力的时候都力求精准，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逼近极限，却又不会让自己撑不下去。

　　随后发生的事情的确证实了他的猜想，所谓不破不立，他果然迎来了再一次的突破。但是，依然还是有些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了……安路斯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向自己左手的手掌。掌心中慢慢凝结成一滴水，然后依次变成一株枝芽，一簇跃动的火苗，一块黑色的石头，最后安路斯动动手指，那些魔法元素又幻化成一阵风从他的指尖溜走了……

　　他竟然成为了全系的魔法师！而且，虽然目前没有发现他有冰系、雷系等变异魔法天赋，但以他如今对魔法元素超强的亲和力，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亲和力越强越能引发天赋变异，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安路斯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即使他没有预言的天赋，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世只怕比上一世更为复杂。因为一个普通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着这样的天赋！他从戒指空间中，把这具身体的母亲的遗物拿出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一阵。

　　等安路斯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已经神色如常了。尽管全系魔法师拥有着逆天的魔法元素亲和力，但事实上，在通常情况下，他们本身并非是一种逆天的存在。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他体内的魔力储备也是有限的，全系魔法师因为天赋全面反而很可能任何一系都不够突出。阿弗就是一个全系魔法师，他的强大其实在于他本身是一个近七百多年来最厉害的炼金术士，而他又活得够久了，自然在魔法的理解上要高于其他人。

　　维克托拉着安路斯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真的没有出任何问题，才松了一口气，跑去厨房将一直炖着的热汤端出来。安路斯踮起脚尖，对着杰森和斯坦的肩膀各砸了一拳，笑着说：“你们别露出这副表情，我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杰森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只是他忽然暗下来的眼神表明了他的不高兴，“你难道不知道魔力枯竭在很多时候都将直接引发魔力反噬吗？！如果你彻底失去了魔法天赋，那你这么拼命靠近洛尔卡又有什么用？”

　　“我并没有想要去挑战自然法则，我将一切都控制在了可收拾的范围之内。”安路斯嘟囔着。但杰森继续用不认同的目光继续盯着他，安路斯只好举手保证：“好吧，我尽量。”

　　杰森还在挑剔他的措辞：“不是保证，是必须！”

　　“让我先吃饭吧，我闻到香味了，爸爸一定做了好多好吃的！要知道我已经饿坏了……”安路斯眨了眨眼睛，露出最无辜的表情，然后他又眨了一下。

　　太、太可爱了……杰森恨不得挠墙，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安路斯已经从他和斯坦组成的人墙之中迅速挤过去了——他错过了继续申讨的时机。

　　虽然现在还不是饭点，但是当维克托将食物端上餐桌时，一直神出鬼没的阿弗几乎是立刻就被饭香吸引了过来，这个贪吃的老头子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顿加餐。因为安路斯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他的胃早就空了，为了减轻胃的负担，维克托特意为他煮了汤，肉糜炖得烂烂的，入口即化。阿弗将勺子伸进碗里挑了挑，颇为不满意地说：“……没有大块的肉。”

　　“这本来就是给安路斯准备的……啊，我记得厨房中还有一盘酱牛肉！”维克托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那碟牛肉是给托尼准备的……他出去进货了，一定会很辛苦吧……毕竟，这里离多伦小镇还挺远的……”

　　多伦小镇是帝都休斯顿卡的附属小镇之一，盛产蔬菜和羊肉。附属小镇存在的意义是为生活在帝都的贵族们提供各种各样的出产之物，通常这些小镇都是由属于贵族们的大型庄子逐渐发展而来的，在庄子的基础上又多了许多外来住民，比如多伦小镇其实就属于雷纳德公爵。因为，它们和帝都联系紧密，所以即使只是小镇，却比一般的末等城市还要繁华。

　　安路斯动作优雅地喝着碗中的汤，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维克托一眼。

　　七月十五日是新生们的开学之日（如果这一年一封紫罗兰都没有送出，那么开学日会提前到十二日；而老生们的开学日一直都定在七月二日），但收到紫罗兰的学生需要在十日上午八点前到达通知单上的指定地点。安路斯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九日下午了。斯坦和杰森甚至还来不及紧张什么，这个晚上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天晓得，这两天，因为担心安路斯，他们几乎都没怎么闭过眼睛！至于安路斯，他自然是最淡定的一个。

　　按照录取通知单上的要求，紫罗兰新生于上午八点之前在洛尔卡军校的北门集中。安路斯三人是在七点四十五的样子到的，既不用等很久，又不显得傲慢。他们三个人照样是站在角落里的，在等到接引教授到来的同时，也在观察他们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对手。这一次安路斯没有用斗篷裹住自己，但他穿了一件带兜帽的长袍，而帽子被扣上了。杰森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数，大概有三四百人。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发出紫罗兰通知书最多的一届。

　　“我似乎在这里看到了平民，这真是不可思议。”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将目光从安路斯三个人的身上划过去，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好奇，还是讽刺。这位少年有着深色的头发，乍看是黑色的，但在阳光下，从某些特殊的角度看过去就不难发现，那其实是一种深沉的紫色。他的身边笼聚着不少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谄媚，或者恭敬。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被他们混了进来，真是平白降低了我们的档次。”一个塌鼻子、小眼睛的胖子立刻气愤地说，他是法克撒侯爵的次子，有火系魔法的天赋，但为人实在算不上有多么聪明。就像现在，其他人都因为把握不准少年的意思而选择沉默不语，他却立刻拍马屁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还以为自己能在少年面前多博些交情。

　　一个戴着面纱的漂亮女孩闻言，立即嗤笑了一声，说：“这里所有的人毕竟是教授们亲自选择出来的，法克撒先生难道是在质疑教授们的眼光么？”看来，这位女孩的地位也很高，因为法克撒被她奚落了这么一句之后，虽然做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却终究没敢说什么。

　　安路斯没有理会那些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有个人远远地向斯坦招了招手，斯坦也朝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那个人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早上好，小狗狗们，我是你们的接引教授，你们可以称我为……安德拉教授。”八点整，北大门就如幕布一样被准时地打开，一个金发的男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他低头嗅着一朵玫瑰花，正是一副孤芳自赏难自弃的模样，“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那个安德拉。”

　　那个安德拉，这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们对他的爱称。也许，他不是洛尔卡军校中实力最强大的教授，但他一定是样貌最英俊的教授。要知道，尽管他的笑容十分干净，甚至有些孩子气，但其实他的身后有着无数的风流韵事。从四十岁上下的寂寞贵妇到十七八的怀春少女，他几乎一网打尽。当然，男人一般都很不待见他，认为他只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小白脸而已，他全部的本领不过是哄女人开心，然后从她们身上得到快、感和金币。

　　“这里总共有四百名学生，你们需要在十分钟之内，自主分成一百组。每组四人，不能多一位，也不能少一位。哦，鉴于我一直都很怜香惜玉，我不得不提醒在场所有美丽的淑女们一句，请擦亮你们的眼睛尽可能选择强大的组员吧，他们才能保护好你并寻回宝藏……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你很快就会后悔的。现在开始计时。”安德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沙漏，在放在地上的一瞬间变大，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黄色的沙子快速落下时的样子。

　　“斯坦，我允许你加入我的队伍。”先前那个和斯坦打过招呼的小贵族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如此说道。他就是杜克·杰斯奇，斯坦在第二轮考核中碰到的人。作为一名有着古老血统的贵族，他在刚才主动和斯坦打了招呼，但是斯坦竟然没有立刻感恩戴德地跑过来，而是继续和他的穷鬼朋友们守在一起……哼，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斯坦实力强大，他一定在当时就把他丢进监狱中去，罪名就是藐视上位者。

　　“哦，杜克，好久不见……我们已经有三个人了，你加进来也不错。你说呢，安路斯？”斯坦显然没有弄懂杜克的意思，粗神经的他当然也没注意到杜克已经不怎么愉悦的脸色。

　　“一个小组只有四个位置，我们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毫无用途的人。斯坦，我的朋友们才是血统高贵而又强大的，你应该为我的邀请感到荣幸，并且立刻感恩戴德地接受。而不是在我面前为了你那……出身卑劣的朋友讨价还价。”杰斯奇嫌恶地说。

　　斯坦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没有抓住杰斯奇的语速，没有弄清楚那些贵族式长句中的每一个单词，但是他也也知道那大概是表示蔑视的。“我想，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话，杰斯奇，我大概不能接受你的邀请了。”斯坦喃喃地说，他口中的称呼已经发生改变了。

　　杰斯奇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语气恶劣地说：“算了吧，斯坦，利索点加入吧。我最讨厌欲擒故纵的游戏，而你显然也不是一个值得我付出多少耐心的美人儿。”

　　站在他们身边的安路斯忽然动了动，他直接略过杰斯奇和他的跟班们，走到一个小男生身边。这男孩从始至终都是肚子一个人站着，没有和人搭讪，没有跟班，衣服上也没有闪亮的宝石装饰，乍一看很像一个平民。不过，曾经见识过奥兰特家族的昌盛的安路斯却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穿的看似平白无奇的衣服其实是来自深海的人鱼织的纱绡，它有着堪比龙皮的防御能力，只有在水里才会展现出惊心动魄美丽。这种纱绡比精灵们的布艺更为珍贵，如弗兰商行那样富可敌国的大商行，在奥兰特夫人当年的嫁妆中也只不过放入了一小块，勉强够制成一件背心的，如今穿在位于前线的斯维尔身上。

　　“你好，我们已经有三个人了，也许你愿意加入我们？”帕特里克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如此说，然后一转头，他就看见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对于别人的主动邀请，帕特里克显得很诧异，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很强壮，显然不是一个武士，而且他身上没有佩戴魔法师勋章，大概也没有魔法等级。要知道，在安德拉教授关于分组的言论刚告一段落的时候，几乎所有自以为很优秀的人都把他们所拥有的勋章别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以便能找到一个好队伍。如帕特里克这样的人，无论进入哪个队伍都将拖了别人的后腿。

　　帕特里克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局促着，终于还是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给我发了紫罗兰通知单……要知道，我一直都觉得，只要自己能进入养殖分院，那我就谢天谢地了！这里……大概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厉害得多，也许你应该找找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