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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筹谋 ...

  •   “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把那些和原研哉先生相关的原本都送给你。”洛子祁和她讨价还价。
      “谁、谁稀罕他的东西。”心袖别扭地说。
      她背过身踢着路边的雪。又走了几步,她和一个卖布的小贩商量能不能把货都卖给他们,她身边的公子买账。
      小姑娘的使坏像奶猫一样挠了就跑,洛子祁无可奈何陪她作戏,理所当然地被对方拒绝了。
      布商坚持要留着货给渡厄节,心袖一坚持,布商嘴上的话依旧,目光却危险起来。
      试探点到即止。心袖果断放弃,转祝他生意兴隆,那股子骇人的气息便自动消散了。布商脸上笑吟吟的,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己刚才有多诡异,和他们剧透了渡厄节那天对面摊子的折扣,说还是他家实惠云云。
      危机自然消解,心袖也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逛着集市。她的目光在炒货摊上来来回回几次,洛子祁便了然,主动买了几包葵瓜子和糖炒栗子,分了一包给她。
      心袖已经吃完了汤团还了瓷碗,“勉强”把那包新炒出的瓜子抱在怀里,隔了一会儿突然问洛子祁:“你觉得辰渊的那帮人蠢吗,这么大的书院都能折腾散。”
      洛子祁猜她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动心,所以才和他讨论这些敏感的话题,于是不加掩饰地分享了他的看法:“我很难评价。乌有的钱财纠纷当然是表象,擅长时论的文客往往将辰渊书院的覆灭归于学派互生嫌隙、有心人挑拨或州府柏梁城的施压,不过我更想把它总结为‘兴于传承,毁于荣誉’。”他的结论犀利而残酷,“这座学院曾骄傲于自己的治学严谨,但越来越不像能随意说话、发表见解的地方了,不是吗?”
      心袖没回答。她往前跑了两步,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他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又遇到了昨天的老婆婆。她迷茫地在村口坐着,旁边是一只面相挺凶的小狗,对着陶婶汪汪叫。
      陶婶被狗堵得没有办法,心袖便走过去替她呵退了小狗,陶婶感激地看她一眼,赶忙将小被子盖到了老婆婆腿上。
      老婆婆似乎不认识她,还在喃喃渡厄节要到了,儿女们什么时候回来。陶婶一边给她倒热水一边大声说:“娘——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老婆婆已经忘记了事,没认出陶婶是自己的女儿。
      心袖再次试着用精神力影响他们未果,反被老婆婆转着浑浊的眼问是谁,她便说:“是书院那边学算命的。”
      洛子祁:“噗。”
      心袖看了洛子祁一眼,不晓得他怎么大惊小怪。她一点也不抵触自己的身份被误会,只要他们不追着她问秘术师是什么、看星星有什么用,她可以淡定地扮演世人眼中的骗子神棍。
      果然老婆婆和心袖攀话,要她帮忙算算自己找不见的镯子在哪儿。
      心袖便顺理成章地借“算命”暗示老婆婆和陶婶渡厄节那天少出门。她一边看着手心盘算一边熟练地把凑过来的小狗轻轻踢开。那狗倒像是被她震住了,又夹着尾巴跑过来讨好她。
      做完目前能做的努力后,心袖给鸢娉捎了一壶酒、一朵绒花,带着洛子祁踏上了回学舍的路。
      洛子祁想了想,问心袖需不需要他给留在山下驿站的随从捎信,着他们买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来帮忙。他和江慕都不会武,再出现渊那时的状况,最好能有几个人帮心袖她们招架。
      “为什么要再牵扯几个人进来,”心袖奇怪,“我一个人保你们三个很轻松。昨日是我不想退出去再重走一遍路,所以直接做了题。”
      洛子祁:……
      好吧。

      他们在午饭前回到了学舍,推开宅门看见鸢娉正坐在廊下等他们回来,晒着太阳头一点一点的,差点睡着。
      心袖把自己抱着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她怀里,说要帮鸢娉盛饭就跑了,鸢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喊:“怎么又囤这么多玩的东西——”
      洛子祁走过来:“她大概是想让你开心。”
      “可是前几日刚买过的呀。”鸢娉苦恼,“柜子里已经塞不下了,我该放在哪儿呢……”
      她愁眉苦脸地盘算了一会儿,而后想起来和洛子祁说:“啊,谢谢你今天花时间陪阿袖出去走了走。”她远远看着心袖在院子那头进进出出,“你也能看出阿袖这阵子不是很开心吧?其实自从原先生离世后一直这样。阿袖本就是先生捡来的孩子,先前陪着先生为书院奔走算是守护自己的家,但先生走得急,一句话没留给阿袖便……这一年多里,她一个人承受着书院离散后的人情冷暖,心里一定很寂寞无助,时常不明白该如何是好吧。”鸢娉将碎发捋到耳后,“我不是书院的学生,嘴又比较笨,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安慰到她呢。”
      “别担心,”洛子祁的眼神温柔下来,“她一定都感觉到了。”

      心袖优哉游哉地睡到了傍晚才被肉香叫醒。
      她一路寻着味摸到了厨房,眼睛忽地亮了:“是鹅肉!”
      “饼也快好了。”鸢娉急急喊住她,“烫,别拿手碰锅耳朵,我来!”
      最终还是鸢娉把锅运到了厢房。铁锅下烧着炭保温,一下子便把房里烘热了。心袖被按在条凳上坐好,没一会儿悄悄摸出筷子往锅里伸。
      洛子祁和江慕刚进去小厨房帮忙,应该没人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可惜她算盘打得响,筷子却教人夹住了:“哎,”鸢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背后,狡黠地开条件,“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心袖:“啊……”
      鸢娉笑吟吟:“再装傻?”
      被以肉“要挟”的心袖在众人落座动筷后主动交代:“……我白天在村子里走了走。如你们所见,有东西在篡改庄柯村村民的想法,导致他们莫名奇妙开始准备已经不存在的渡厄节。这力量应该已经埋伏了挺长时间,我试着纠正过一些村民的想法,但全都失败了。”
      她见鸢娉正用小碗给她夹着鹅块,语气轻快起来:“我的精神力很强,鸢娉基本都和我呆在一起,而你们是外来者,所以没太受影响。”
      洛子祁默默想:……真的不是因为她窝在学舍里太久没出门吗?
      他嘴上则是问:“你既然这么镇定,可是有了罪魁祸首的线索?”
      心袖咂了几口萝卜汤,终于还是说:“秋天的时候,师长们留在渊的古籍差不多都被运走了,我想着今后也没什么好守的,索性把渊的所有护院机关都关了。”她怀里的貂从桌子下露出一个头,被她轻轻压了回去,“但就像一条河,水没有了,河道还在。如果有心把闸打开的话……”她手中的筷子插入软烂的肉块中间,一左一右拆开了它。
      鸢娉惊讶:“所以它用的还是书院的东西?”
      “不是吧,”江慕想象不出来,“你们书院折腾别人的脑子干嘛,传教吗?”
      心袖思索:“有一种设计叫‘虑澹无违’,大概就和你们宛州人用燃香静心明神一个意思,是用来辅助修习的。我也是昨日看了书院当初的建造图才知道。至于它如何影响到山下,或许是我走后有人将书院的东西偷到了村子里,或许是‘辰’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暂时没有定论。”
      鸢娉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但书院的所有机关不都要用燧脂操作吗?不应该能随意启动的呀。”
      “呃。”心袖在他们的注视里移开目光,小声说,“……那东西又不好放,我拆下来放在它们机身的备用阀里了。”
      江慕震惊:“那你这和没拆有什么两样??”
      “我能怎么办,”心袖暴躁,“河络的课都太难学了,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凶我干嘛?你你,再这样我下山了,管你们呢。”
      “有这东西在,你觉得你们现在还走得了?”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杠上,洛子祁赶紧转移话题:“那依你之见,可有什么解法?”
      “关键在于渡厄节。”心袖肯定地说,“我不清楚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目前来看,它一定要重办渡厄节,所以后天一定会发生一些事。不过我并不认为我们全无胜算,你们这两个外人的到来不就是最大的变数吗?”
      忽然被寄予厚望的江慕有些飘飘然:“所以我和子祁……”
      “所以你留下来。”心袖很快把他打回了原地。
      江慕拔高音调:“为什么?”
      心袖理所当然地答:“我们上山进‘辰’,当然要留人在村子里看着渡厄节啊。”
      “那你就把我一个丢在一群臆症人里面?这不是把羊肉往虎口里丢吗!”
      心袖:“?你怕什么,‘虑澹无违’又不是杀阵,你留在村子里不是最安全?”
      “你的意思是只有慕之能扮演参加渡厄节的人而不被发现,对吧。”洛子祁插嘴,恰到好处地替心袖修饰了她的言辞,“他在村民的眼里是老婆婆的孙子,既能隐藏自己搜集情报,又有强运护身不会被篡改记忆,是我们当中最理想的‘斥候’。”
      他的话很管用,江慕的心情立马好了许多。
      于是心袖咽下了她那些“你又帮不上忙”的实话,接着洛子祁的话说:“我很多年没去过渡厄节,不明白小孩在这个仪式里有什么作用,”她提醒他们那股未知的力量在遮掩村里走丢了孩子这事,“所以我那天会把貂留给江慕,它连着我的精神力,能告诉我它在渡厄节上看到了什么。”
      心袖将汤盏放在桌上,如落下一颗杀子:“我要把变数放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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