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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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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个子见状骂了一句，跟着飞奔上前，在雷暴的闪电蓝光中张开双臂带起飞鼯服的滑翔翼，像一只黑色的巨鹏从高台边缘跳下。地面恍惚间飞速靠近，他手臂收回身侧，身体保持着一条直线除去空气阻力，两个人下坠的速度原本是一样的，但是一股雷暴带来的狂风紧贴地面席卷而上，将小男孩的身体吹了一个跟头，下坠的速度放慢，高个子借此一手抓住莱杰森，在撞上地面之前启动反重力腰带，两人在失重状态里消减了下坠的冲力，只是被惯性驱使，高个子抱着小男孩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下。
“好玩吗？”
高个子把莱杰森第二次丢到长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他，见小男孩胆怯地望着他手臂上的擦伤，他又问了一遍，“好玩吗？”
莱杰森轻轻咬着嘴唇，不做声。高个子忽然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那矮子看着男孩倒在长椅上，心里有数高个子手上那点力气还不如早上拍闹钟用的劲大，往这里看了一眼也就没再说话。
星际旅行颇为漫长，几个宇宙时后船长熄了灯，那两个佣兵各自找了床睡觉去，船长披了一件大衣仰头靠在驾驶座上打呼。
莱杰森缩在椅子里，衣服淋湿以后一只湿嗒嗒的，现在半干不干，有些难受。膝盖上擦破了皮，伤口的皮肤在雨水中淋过，和湿衣服贴在一起，现在翻起白皮。他把视线转向舷窗外，陌生的星系，唯一不变的黑暗。
也许已经够了，他已经满足了自己的心愿，混上运货的飞船，到了陌生的星球，荒凉而枯萎的陌生的风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时候，也明白自己其实无处可去，只是不想呆在那里。迟早会被抓回去的，无非是去往死刑场的路上多绕了一点路而已。
莱杰森发现自己并没有留恋广袤宇宙的自由，望着窗外，忽然惦记起刚才扎克讲的故事来。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在船舱里找扎克。
这飞船的确很小，扎克只是孤儿院购置的保姆机器人，无法导航，所以不在驾驶室，那么就是在那两个佣兵的卧室吗？
莱杰森停下了，他有些害怕那个高个子，于是在过道里蹲下轻声喊：“喂……扎克……你还没关机吧？……扎克？”
黑暗的寂静中，他似乎听到啲的一声，然后有一个橡胶制品磕在门板上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一定是扎克听到自己的召唤，想出门的时候撞到门了。这个笨机器人！那两个佣兵会……
忽然移门哗的一声开了，房间里亮着灯，有个人手里提着扎克走出来，把机器人放在地上。过道里一片空荡荡，高个子关了门，靠在墙上，开始摆弄手中的小机器。扎克头上的扫描射线唰唰两下，来到过道中，走到尽头的拐弯处，停在躲在墙后的男孩身边，开始待机。
“出来吧，否则就在那里蹲到明天早上。”高个子离开墙边，在桌子旁边坐下。
莱杰森从墙后转出来，扎克慢慢地跟在后面。
“膝盖。”高个子说。
莱杰森一时间没听懂缩句那么过头的话，摇了摇头。高个子不耐烦地一把把他拎到桌子上，不容分说抓起他的膝盖，将小型治疗仪放上去。莱杰森的伤本来就是擦伤，一会儿就痊愈了。
“……”莱杰森的视线落在高个子的手臂上，手臂上有一条又长又狰狞的伤疤，已经愈合了很久，恐怕在这伤口产生的时候并不怎么容易忍受。他继续上移视线，高个子的脸乍一看很凶狠，线条利落，轮廓分明，脸颊总体来说是消瘦的，下巴上的络腮胡经过精心修剪，透出一种锐利的气质。
“还有哪里？”
男孩摇了摇头，孤儿院的老师说盯着别人的脸看是不礼貌的，他下意识将注意力转到对方的伤疤上面。
“看什么。”
“你有治疗仪……”小男孩轻声说，“为什么不把伤疤去掉？”
高个子抬手看了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做个记号，如果死在陌生的地方，收尸的人比较容易写认尸通知。”
“很疼？”
“有点。”
“我也想做个记号。”莱杰森说，“但是不会有人来领我的尸体，所以还是算了。”
高个子嗯了一声。
冷场骤然来临了，两个人在黑暗中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飞船引擎的降温闸启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莱杰森觉得今晚不可能再有什么交谈了，想回到长椅上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一只大手伸过来，在他的头顶停留了一秒钟，像是不习惯摸孩子的头，手很快移开了。
“等你有钱了，可以雇人替你收尸。”高个子慢慢说着，“但是在这之前，人，总要学着和自己的伤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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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登西亚小姐接到了通讯，在鸿雁之家门口等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在那颗鸟不拉屎的星球上找了很久才找到他，当然你们的机器人也帮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忙，我们本来打算在那个星球上的小旅店住一晚，但是雷暴要来了，我们提前回来了。”矮子笑着点起了烟，而对面的女人则嫌恶地皱起了眉。“请在我们的协议书上签名。”
“我想你们如果住了一晚任务就不会这么顺利完成了，这不是好主意。”奥登西亚签了名，“他很难对付吧？”
“十分赞同，这小子太能闹腾了，法律又不允许佣兵打小孩，就凭这一点，我们可以提出加薪……”
“好了，先生们，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家花钱吧。”女人把协议书丢回给矮子，一手拽住莱杰森往院子里拖，男孩转过脸，看着那个高个子，原本想问问名字，再想想似乎也无所谓了，他应该来不及在死掉以前变得有钱。
矮子揉了揉脸，“再见，祝你长命百岁。”
“随便什么，再见，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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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之家是由一座老式教堂改建的，一楼是礼拜堂，经过神龛旁边的过道，才是通向孩子们的房间。
“哦，小可怜。”奥登西亚蹲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院长肯定会惩罚你。我们供你吃住、这里的地租一半得由我们掏，早上天刚亮就要爬起来准备一天的食物，你们每个人弄破了衣服和家具我们都得亲自处理。而你，只要付出一点点劳动作为回报就能换来这么好的生活，院长真是仁慈心肠。”
莱杰森低头看着鞋尖，忍不住想笑，“每天打理卫生和准备食物的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而一点点劳动就是二十个宇宙时不停的工作，仁慈心肠的院长还买了机器人来管理我们。”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伶俐可爱。”奥登西亚从抽屉里拿出戒尺，“把手伸出来。”
莱杰森看着她，双手在背后捏着衣角，用力到颤抖，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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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堂后面有一片草坪，现在改成了农田，用了一些紫椰菜和天狼果，在田间劳作的女孩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从教堂后面走出来的教师。
“到那里面去！”女人连拖带拽把一个金发小孩拉进草坪中央的高台，上面放着一只大木箱子，木箱子锯开一个口子，刚好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里面也能看到外面。在箱子上还用粉笔写着：我是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