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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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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街是依靠一处大裂谷的栈道建起来的，裂谷呈V字形结构，相对的两面山壁之间的距离连三十米都不到。在山壁上的栈道内侧凭空开凿，建起上下八层的洞窟型街道，除了每一层的楼梯之外，还有自行建造的升降梯可以自由往返一层至八层。
所有的街道都叫穷街，住在里面的也都是穷人，他们有些是奴隶，有些是当地人，还有相当多数量的奴隶主的私人武装公会。
每到夜晚，穷街的各个店铺开张做生意，漆黑的裂谷被一盏盏昏黄的灯火照亮，它在这一刻释放出惊人的生命力，住在穷街的人所创造的劳动提供了这个星球大部分日常所需物品以及轻工业产品。
红头戴夫拥有自己的机修厂，手下有大约二十个工人，他自己因为对机械的狂热经常外出收集可以制造稀奇古怪机械的材料。
这一天他带回了两个小孩。并宣布他们是属于自己的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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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红头戴夫把莱杰森推出了机修厂的大门，他的手劲很大，莱杰森被推得一个踉跄，脚下没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从今天开始到狼鳄那里去。”戴夫说。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说好的……他和我得在一起！”马达从后面赶上来拉住戴夫。
“我已经让他用了一整晚的治疗仪，你为我工作一辈子作为报偿！”戴夫甩掉马达的手，“这就是我们说好的内容的全部。”
“可是狼鳄先生已经把我们送给了您，并且他并没有带我去过他的老巢，他原本就没打算让我回去，我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莱杰森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就算把我赶出去也只是平白失去一个骆驼而已，再说我可以工作，治疗仪用掉的电费我会替您挣回来……”
“可是你能干什么呢？”红头戴夫蹲下来，又开始用戴了铁手套的手指戳他的肩膀，戳戳戳。“你什么都不会，我自己有工人，还有机器人，而且…………我需要有人帮我盯着狼鳄那混蛋，明白吗？”
“……”莱杰森沉默一会儿，“我明白了。”
“莱杰森！”马达冲过来扶他，“你胡说什么！”
莱杰森在靠近他的时候忽然轻声说：“扎克和小鱼。”
马达立刻就明白了，小鱼一直没有回来，多半也是被他们抓走了，而扎克虽然只是个保姆型机器人，但是好歹鸿雁之家的孩子很多是被它一手带大的，要放弃它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是……起码您得告诉我怎么找到狼鳄。”莱杰森站起来，捡起自己的包。
“去西路城，从这里往两点钟方向走大半天。”如果你没有被沙蛇吃掉的话，去外城区的铁拳与惹祸酒馆，找一个叫兔子的人，跟他讲……”戴夫想了想，凑到莱杰森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拍了男孩的肩膀，“然后就看你的了。”
莱杰森的脸瞬间就白了。
离开红头戴夫的机修厂的时候，马达对他挤眉弄眼，打手势让他在二十分钟后在机修厂后门等着。结果马达从后门溜出来，推了一辆沙地摩托艇出来。
“……这是我开了红头戴夫的保险锁，悄悄偷出来的，算是借给你吧，沙蛇袭击旅人，却怕引擎的噪音，这个能让你顺利到达西路城。”马达拍拍坐垫，“来，上来试试。”
莱杰森上前一步，抱住了马达。
“我要走了。”他说，“红头戴夫需要你的手艺，他不会杀你，别担心。你记住，这只是暂时的，你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
“要走一起走。”马达也拥抱他，“还有小鱼，还有扎克。”
“听上去真美好，我记住了。”莱杰森跳上摩托，还想说什么，却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说再见或者是说保重都太像告别，就像是乐章的休止符，在这样的时间说出来总有种再也见不了面的感觉，所以他们什么都没说。
沉默着，在这一天，童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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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沙地摩托呼啸而过的时候，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有个男人伫立在戈壁中，他的身边躺着几条三米长的沙蛇尸体。
他看着身材和摩托根本不相称的孩子的背影，默默叹气。
【真是让人放不下心的孩子不是吗？不过也好，你总算有些事情好做了。】
“别把我说得那么闲，龙鳐。”雷克特手中的大剑化为无数银白碎片回到手链上，“我在这个星球上还有一些事要做，有一个更棘手的家伙……正等着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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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拳与惹祸酒馆现在正在经历每日一次的下午茶斗殴时间，流氓和酒鬼打成一团，至于起因到底是有人把一瓶火焰麦酒掀在了火星人后裔脑袋上还是冰巨人脑袋上已经没人在意了。
莱杰森掀开酒馆的门的时候，正好有一只酒杯朝他嗖地飞过来，好在一个小孩的身高帮他躲过了袭击的范围，那个酒杯直接从他头上面飞过去了。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吧台后面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光头黑眼并且没有长眼皮的外星人，还有一个长相亲切，是个人类后裔，头上戴着一个兔耳头饰，和这环境显然不相称。
这两个人一个在擦杯子，一个在看点单，神情自若。火把将斗殴群众的影子投射在他们身后的墙上，张牙舞爪，不时地有几个杯子砸在他们身边，这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莱杰森连滚带爬穿过斗殴的人群，在吧台前面踮脚两次，跳也不行，只能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踩上去，这才顺利地在吧台上探出头来。
“要效劳吗？”人类问。“小朋友，你来这地方可是太早了一些，早了十年吧。”
“我找兔子。”莱杰森看着戴头饰的人类，原本以为那人会说我就是。但是那两个人微微睁大眼睛，噗呲一声几乎要笑出来。人类朝着斗殴的人群中喊道：“兔子，有人找你！”
莱杰森一怔，然后一个黑影从后面笼罩了他，男孩回过头，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巨人，差不多有八尺了，但是这个大汉却穿着粉红色的围裙，尤其是头上扎着一个比酒保大得多的兔耳形蝴蝶结是想要闹哪样？
兔子正在和其它人打架，手中举着一张桌子，被人打搅了兴致不耐烦地大喊：“谁要找我？！”
“这是这儿唯一叫兔子的人吗？”莱杰森的脸都要抽搐了。
那个大汉把手里的桌子丢出去，“我当然是唯一的！”
这回莱杰森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你想惹麻烦吗？！！！”兔子恼怒地大吼。
莱杰森咽了口口水，今天是悲哀的一天。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没错，不然你以为我算是来干嘛的？缝上你的深空黑洞吗，姐妹？”
兔子瞪大了眼睛，鼻子在激动的时候张得很大，他一把拎起男孩，“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酒保在吧台上捧着肚子笑，“哦你不能打他，动作和暗号都对了呢。”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暗号！”
“别在意，你看看他，这孩子好像是僧兵省的人吧？长大了会是个美人，说不定是你喜欢的长发带面具拿皮鞭的那种，你又不亏。”
“够了给我闭嘴！”兔子把莱杰森放下，“你跟我来。”
他们走进酒馆边门，从厨房穿出去，拐了个弯走进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屋。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后面有一张屏风，兔子把他留在这里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今天果然是悲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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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莱杰森在沙克斯星球的第一份工作是信差。
后来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引他见到了狼鳄，他的本名不叫狼鳄，究竟叫什么已经无人记得，亦或是说，无人敢于提及。这家伙是个标准的奴隶主，他有很多信差，但他不介意收留更多。
骗取他的信任对莱杰森来说有些难度，但是当莱杰森把开来的沙地摩托送给他，并且许诺以后会送给他更多——只要和红头戴夫适度地合作的时候，狼鳄根本不能拒绝这个自称“来自红头戴夫的礼物”的男孩，再说多一个拥有漂亮脸蛋的手下又没什么坏处。
这之后莱杰森和其他信差住在一起。
在这个星球居民们的口中，信差也叫骆驼，那是一种源自地球的动物，经常用来在沙漠中运载东西，这种功用在沙克斯星球也得到了延伸，所以替人运输东西的信差也叫骆驼。
不会任何本领却想融入沙克斯的生活，并且工作内容最好简单一些该怎么办？答案是去当骆驼吧。
你不需要会什么，只要有脚有手，把东西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就行。什么都不要问，只管送就好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和邮差不同的是，骆驼更加私人和混乱一些，他们不会拒绝运送危险违禁品，同时他们也会完成一些雇主的特殊委托要求，诸如等对方回信，跑腿，或者杀死某物品的持有人，把这件东西带给雇主。
这里有专门为雇主介绍骆驼的组织，也有把骆驼买下，作为自己私有财产的有钱人。
骆驼是消耗品，沙克斯星球的人不会因为任何地方出现信差的尸体而感到惊讶和恐慌。
莱杰森入行的第一天，他就有了二十几个前辈。
当天下午，有个和他一起吃午饭的同行为狼鳄送一个小包裹，收件人是一个他平时不喜欢的人。同事临行前面色不好，但他还是勉强笑着说，“我觉得我能躲过这一次。”
结果那个包裹里是一个调好了时间的定时Z弹，把收件人和骆驼都炸死了，从此没人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除了他之外，这天还有另一个倒霉的家伙，他被派去给一个著名的角斗士送信，信纸上没有毒，也没有□□，但是不幸的是——这是另一个下周要和他决斗的角斗士送去的挑衅书，结果是恼羞成怒的收件人把等回信的骆驼打死了。
街头巷尾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这些事情，但是关心的重点只在指使者身上，没人提到那两个倒霉信差。
托这两人的福，原本睡地板的莱杰森终于有床铺睡了，晚上二十个信差挤在一间大屋里睡觉，男人和女人之间只隔着一条脏兮兮的床单做的帘子。
一个中年的瘦高个男人跪在帘子缝前面偷看，一边看一边笑，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对帘子那边的某个女人说着下流话。
对于莱杰森这种容易惊醒的人，这简直是要了命了，就算四下真的鸦雀无声，这里到处散发着的汗臭和尿味也够他受了。他无奈地睁大眼睛看天花板，耳边听见旁边的老色狼对那里说，“嘿，宝贝，你真大……”
帘子那边掀过来一只鞋，还有几个女人低低的笑声，过了一会儿帘子掀开一只角，一个女人探身过来，呵呵笑着拿走了鞋子，用鞋跟往老色狼头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莱杰森觉得红头戴夫和她比都能算仪表堂堂了，长得丑陋的女人和不知道哪天就会死的男人在一起调情，面对这情景莱杰森居然觉得不反感，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这一刻他们都还活着。
“骆驼的平均寿命是五年。”老色狼躺回自己的毯子里，拿出水壶抿了一口。“再多的好运也敌不过万一，死了就是死了，及时行乐吧。”
“你在和我说？”莱杰森把毯子拉下来，尽量离鼻子远一些，天晓得死掉的同行留下的毯子上面都是什么味道。
“总不会是对倒霉鬼的幽灵，你叫什么？”
“……”莱杰森想了想才答道，“西蒙。西蒙-亨伯特。”
“不是你的本名哼？”
“你想太多了。”
“是啊这里的人都有秘密。你可以叫我老约翰。”他吸了吸鼻子，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根金属烟管，“来点儿？”
莱杰森把头转回去不理他。
“好吧，也许你喜欢这个？”老约翰又拿出一个小东西，手掌上托着一粒粉红色的药丸，“保证你忧愁全消。”
见莱杰森还是不理他，老约翰收回了他的珍藏，“切，你想要我还不想给呢。小孩子装什么老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倒霉鬼人不错，但是太笨了。我早就警告他要多搜集消息的，呸，活该。”
“消息？”
“是啊，你的雇主最近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他的盟友和仇人在干什么，这星球最近发生的事情，多知道一些的话，大致也能猜到你要送的是什么东西吧？多知道一些，活下去的可能也会大一些……大概。”
“消息……么？”
“暴力可以夺去人的生命，但是消息才能控制一切。”
“为什么告诉我？”
“嘿嘿嘿……因为你长得好看，好看的人会让空气清新一些。”老约翰猥琐地笑起来，这时候从帘子那边又飞来一只鞋，老约翰接住了，对着帘子说：“嘿，宝贝儿，不是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