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之二酒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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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酒账
何处有十里桃花？
梁州、问剑山庄。
何处有十里不败桃花？
此间、惟心间，桃花长荣，不随生死。
何处有一川溪风明月？
梁州、问剑山庄。
然何处有经年不变溪风明月？
答者笑，继而以扇指天，笑曰：“迷离世事蒙人眼，烟花深处倒无花。若要寻得方外去，不若且行且歌之！”
月、清冷。
携着一点九月菊花清淡的气息，融着引人思绪的风，绕过微启的窗棂，拂过轻薄的油纸。带出了些微的脆响，似要引起那房中人的注意一般，任性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黄衣静好，素手执帕，轻轻擦拭了昨日奶白缠丝青玉莲花灯上落下的余烬，继而从袖口取出了火折子，无声地点上了三盏灯。
江南织锦轩白色螺纹织锦的鞋，在地上起起落落，竟带出了几分风舞叶落般的味道，还有几步便是房门，少女却越发收敛了脚步，如春风惶然，怕损新叶。粉白的面上，略施粉黛，此时因欣喜而勾起的唇角却陡然垂落。
“书屏——”温和淡漠的嗓音，如泉石相击，毫无棱角。
旋即，懊丧还夹杂着一点果然如此的笃定，让少女原本轻盈的脚步陡然重了起来，双手托着灯盏，不过一脚便踢开了未闩上的大门，在昏暗的室内布下两盏灯之后，方才走到了书案之前，在雕花白瓷笔洗之侧，放下了灯盏。
书桌是陈年红木的书桌，说是陈年也不过是因着桌角手掌的印痕以及那斑驳的刻痕太过明显，无可遮挡。
笔是江南品墨轩的笔，圆润的黄花梨木的笔杆上还斜斜刻着锋芒过甚的两个字——“莫书”，毫是温润的羊毫。温润有度的笔上格格不入的两字，却是泛着与笔杆周围不一的色泽，少女看了看兀自搁在象牙笔架上的笔，扶额叹了口气，却终究只是从腰间取出了木签子挑了挑灯芯，没有言语。
墨是不知何处而来的桃花方墨，乌黑的色泽却带着悠悠浅浅桃花的芬馥，也不知是那人哪里搜罗得来，倒是见所未见。
幽凉狭长的眸子瞥过那搁置一处的墨，忽然嘴角便牵出了些许的笑意。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砚是那人东游时，寻来的端砚。只记得那一日细雨潇潇，绵连半晌，那人却如箭一般破开了绵雨天气间烦闷的心情，一进门，便随手把桌上新添的砚台扔在了一旁，继而从怀中拿出一个白布包裹的物事，随意丢与自己。
凉薄清朗的声音伴着微微挑起的眉梢，却只是端坐的人，无端端，便有了几分想逗弄一番的心思。
流云纹砚，质刚而柔，随意抚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抬眸打量那人半晌，素白的面却恍如尴尬般别了过去，只道：“可是好砚？”
“好！”沉默氤氲，待到那人回头看了几番，才只答了一个字。
却不知是赞砚，抑或是……
“噗——”奶白色缠丝青玉莲花灯中的一个气泡爆裂，溅起的油花染上了桌角，桌面，还有静静铺陈在桌面上的一方宣纸——
素白无痕。
砚中的墨也堪堪干了，桌案边的男子勾了勾唇角方才笑了起来，开口便道：“没想到竟想了这许久……书屏，他，这次又到何处了？”
黄衣少女闻言一笑，继而听得门前又一声低笑，一面目与书屏颇为相似的少女手托寒江白雪四方壶进得门来，一杯，一盏，一清茶。
雾气冉冉间，听得少女笑道：“前些日子听闻楼公子与一江湖老叟打了一个赌。说是此去向北有一个小镇，出现了异兽。楼公子闻之兴致勃勃，连夜便提剑而行，却败兴而归，现在已然到了归州了罢。昨日归州外城有线人来报，说是见到楼公子到了归州城外，今日线报还未到，但书屏想以楼公子的脚程今日当是要出归州城了。”
“书屏此言差矣，”另一少女添杯换盏得当之后却是笑了，随手把手上托盘放在了正中的圆桌上，道：“归州城外数十里之内杳无人烟，今日出城岂不是要露宿荒野？”
“书阙……”那唤作书屏的少女脸红了红，遂别过脸，拿了桌上摆着的托盘，便出得门去。脚步匆匆间，却装上了一灰衣儒衫，眉目儒雅之人。只见那人双手相错，一手托杯于空，另一手软鞭往少女腰间一缠，少女便站稳了脚跟。
方才看清，少女的脸却愈发红了，恭恭敬敬站直欠身道：“师傅……书屏一时气急，没有看清楚路。”
男子皱了皱眉，把手中的托盘递了回去，沉声道：“一时气急，倒也把师傅教的武功也忘了个干净？”
“沈叔，就不要诘责书屏了。”书阙焦急地朝着颜凛孥嘴，颜凛一时无奈，也倒是开了口，“不知星夜到此，可是有了什么要紧事？”而书屏见时机大好，也拿着托盘，抽身离去。沈卢令哭笑不得只得作罢，看着书屏更胜以往的速度笑道：“若是平日练功也拿出这分心，书屏这孩子当能更上一层楼。”
言罢又像是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信笺，笑道：“庄主，说要事倒也不是要事，不过，却是少见之事。”
“喔？却不知是何事？”男子低声笑了却听沈卢令笑着摇了摇首，只道了两个字、
——酒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之二酒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