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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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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飞机投下炸弹飞向远方，太阳光又重新照射在王耀脸上的时候，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有戴着镶有青/天/白/日图案徽章军帽的士兵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来。
是援军。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将敌方一个支队的兵力围困在了台/儿/庄城内。
王耀连忙躲开即将向他飞来的子弹，一个翻滚来到了墙的后面，再一次举起了枪。
里应外合。
德/国中部城市魏/玛附近，布/痕/瓦/尔/德。贝什米特兄弟沿着铁丝网的边缘并排走着，前面是一个头戴黑色帽子的年轻人，他的军服打理的没有一点灰尘，帽檐上方银色的骷髅标志格外显眼。他是党/卫/队的骷/髅/队成员。
“您瞧，转眼间这儿已经建成一年了，人也开始多起来了。”年轻人脸上带着客气而略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他指着铁丝网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身着条纹睡衣的人们说道，“这儿关着的可都是思想不正确和血统不正确的人们，那可是我们——光荣的德/意/志人们的敌人！”
年轻人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他的手臂挥舞着，指向正在里面劳动的人们。那些人只有个别的一两个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如同麻木一般低下头去，蓝色，黑色或是棕色的眼睛里是一潭死水。
路德维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见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那孩子有着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此刻似乎也注意到了路德维希的目光，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先去做你的工作吧，我们会自己在这儿看看。”路德维希转过头，朝着那个领路的年轻看守说道。年轻人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朝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路德维希再一次看向那个孩子。那孩子始终在盯着他们俩看，似乎并没有对他们感觉到惧怕——也许是他还太小，不懂得那样的惧怕？也许是他并没有意识到糟糕的处境？
路德维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阿西，本大爷想去见个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这时基尔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基尔伯特已经迈开了好几步，正转过头朝他挥着手，“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路德维希看着他朝集/中/营的大门口走去。
一会儿后，他背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那是集/中/营的后方，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路德维希看着那个棕色头发的孩子推着一辆小车从对面跑来。那孩子虽然看起来有八岁左右，但如果从身高来看的话总觉得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纤细的胳膊推着小车显得十分费力。
他个子太小，以致于方才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踪。
那孩子将车搁在一边，一路小跑过来，与路德维希只隔了几道铁丝网的距离。
“您好，先生。”那孩子应当是上过几年学的，说起话来虽然带着些许的口音，但却十分礼貌。他对面前金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先生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感觉他和集/中/营那些顶着骷髅头的看守不一样。
“……你好。”路德维希想要说的话全部闷在了心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孩子。一个如此礼貌又聪慧，也许昨天还是德/国/人，今天却被无礼地称为“害虫”，明天可能就失去生命的孩子。
最终他艰难地发问了：“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先生您不知道么？”那孩子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有士兵……士兵闯进我的家里，他们逼着我们搬出来——虽然我们之前已经搬过好几次了，然后就被枪顶着上了火车，随后就到这儿来了。他们用枪打隔壁的伊萨克爷爷，还想把我从那里拖走……”
说到这儿，孩子急忙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见没有看守注意到他，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到了这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妹妹和妈妈。我的外公前几天还在，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很久没见着他。”
路德维希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钟前，年轻的看守还一脸自豪地向他们介绍营中的“洗浴室”。【注二】
他不能够对这孩子说。
“那些看守们总是呵斥我们，另一个孩子悄悄告诉我，那些人每天都想着把我们做成肥皂，纽扣和柴火。”孩子仰着头，眼睛里依旧闪着纯净的光芒，“可先生您不一样，您没有骂我们是害虫，您愿意和我说话，还对我笑。”
路德维希忽然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一阵酸涩的感觉。
“您是个好人，您可以帮我们吗？我刚才瞧见看守都对您很尊敬的样子……”那孩子不说话了，眼里亮晶晶的。
路德维希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可能做到这件事，就算他或者基尔伯特这么对他们的上司说了，他们的上司也永远不会同意的。
而且他……就算是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也救不了。
因为他马上就会去上战场了。作为国家象征，他要到前线去，他要到前线与士兵们一同作战，而不是留在国内关心某个犹/太男孩的生死。那孩子依旧用澄澈的目光看着路德维希，带着一种天真的期许。
路德维希缓缓的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那孩子在看见这个动作的一刹那几乎要跳了起来，他完全没办法抑制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这么说，您是答应了？您可以救我的父亲，母亲和妹妹，您可以找到我的外公，您可以帮助受了伤的卡尔，您可以让我们回家，回到魏/玛去？”
路德维希没有再说话。几秒钟后，他犹豫地伸出了手，几乎快要伸进铁丝网里面。孩子疑惑地看了看他，试探性地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路德维希握住孩子的小手，他是那么用力，仿佛隔着铁丝网与他握手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值得尊敬的成年人似的。
他放开了孩子的小手，努力回忆着他小时候基尔伯特的行为。他将手伸进铁丝网内，用最轻柔的动作摸了摸孩子的头。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
“哦，天哪！先生，真抱歉，我得去集合了。真希望下回我们还能再见面！”孩子吓了一跳，急忙拉起小车，就要往集合地跑去。
“等一下！”路德维希叫住了孩子。他从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小小的，包装早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巧克力。这是比较难得的东西，寻常人家不会有这个。这还是出发前基尔伯特硬塞到他口袋里的。
他将巧克力塞进男孩的手里，再一次握了握他的手。“这是……”孩子惊讶地摊开手，有些融化了的巧克力糖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吃了这个，你可能就不会那么饿了。快收起来，别让看守们看到，饿的时候就吃了它吧。”路德维希站起身来，长时间蹲着让他的腿有些麻木。
孩子一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他推起小车，向集合地跑了两步，忽然又转过头，对着打算离开的路德维希说道：“愿上帝保佑您，亲爱的先生！”
路德维希看着孩子跑远的背影。他朝着那个方向，无声地作着相同的口型。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血统不正确……是指犹/太/人，布/痕/瓦/尔/德是最早建立的集/中/营之一。思想不正确是指进步青年们和共/产/党/员。
【注二】：很著名的“洗澡”，其实是毒/气/室。
我发现我一写路德就爆字数。这一篇基本上是个悲剧，那孩子几乎不可能活下来，因为儿童的劳动能力……那孩子在几天前还是德/国/人，路德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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