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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伯特站在对面，远远地看见路德维希蹲在那儿，似乎正在和一个铁丝网内，穿着条纹睡衣的孩子说些什么。
果然……阿西还是阿西。
回想起方才的会面，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和路德维希体会到的感觉，是有共通之处的。
“本大爷想找舒尔茨。”几分钟前，他站在两个年轻的看守面前，这么说道，“席勒·舒尔茨。”基尔伯特两手放在口袋里，用不容反对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可是，贝什米特准将……”年轻的看守犹豫着用军衔称呼了他的国家，“舒尔茨是一个……他并不是普通的囚犯，您应当是知道的，他是个思想不正确的家伙，他甚至是‘国/会/纵/火/案’的参与者！”【注一】
“本大爷管不了那么多，也没什么时间和你们在这儿浪费。”基尔伯特没有去理会看守的疑惑，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看守不要多话。两个看守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便走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押着一个瘦弱的青年。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瘦弱了——他瘦的简直和骨架没有什么两样。看守有些粗鲁地把那个青年推到基尔伯特面前的椅子上，随后关上门，静静地退了出去。青年抬起头看着他，他俊秀的脸上多了好几道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一只蓝色的眼睛肿了起来，棕发像草窝一样乱，还打着结。
他整个人几乎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这样一个原本就瘦削的年轻人，被迫着进行强度极高而且没有意义的体力劳动，时常还会遭到看守们的拳打脚踢。但青年蓝色的眼睛藏在乱七八糟的头发下面，放出熠熠的神采。
“你是……”青年，席勒·舒尔茨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基尔伯特的身影。他一开口的声音如同声带受损般嘶哑，他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痛苦地清了清嗓子。
“您是——”这回，舒尔茨的话中已经没有了疑问的语气，“我见过您，您是恩斯特·台尔曼同志认识的人！【注二】您是……”他偏着头仔细地回想着，却没办法想起基尔伯特的身份和名字。毕竟，他只是在台尔曼先生的身边见到过他一次而已。
基尔伯特看着兴奋的舒尔茨，一会儿才开口：“本大爷的确跟恩斯特关系还不错。”
舒尔茨的眼睛里骤然充满了力量，可在看见基尔伯特衣着的时候又显露了些失望：“可您……您……您怎么能？”
基尔伯特知道舒尔茨想要说什么。“我又不是任何一个政/党的成员，只是和恩斯特有些私交罢了。”舒尔茨打量着他的军装，随后又敏锐地捕捉到了基尔伯特胸前的铁/十/字/勋/章。“但您现在难道不是……”
他的话在扫到勋章的图案之后戛然而止。
那上面并没有那个新增的图案，准确的说，铁/十/字的正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注三】
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那正是提醒基尔伯特时间已经不多了。基尔伯特站起身来，看着一脸惊愕的舒尔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基尔伯特·贝什米特，那个一头银发，红色眼睛，似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人时，他尊敬的同志这么告诉他：“那个人是我们的国家象征。”
舒尔茨仿佛是全身的力气都迸发出来一样，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地喊道：“选择了阿道夫·希特勒，就是选择了战争！那不是人民想要的……”
基尔伯特回过头去：“所以说啊，本大爷很快就要上战场了。”
门被粗鲁地“砰”地一声推开，两个看守闯了进来。他们一人一边，紧紧地拉住舒尔茨的双臂，而舒尔茨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他朝着基尔伯特大喊：“我们反对他，也反对战争！我们的同志在被他杀害，而人民在被他欺骗和利用！您总会知道我们是对的！”
看守腾出一只手来对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舒尔茨的脑袋歪了一下，整个人瘫倒在地。基尔伯特最后回过头看了舒尔茨一眼。舒尔茨在即将昏迷前气若游丝地这么说着：“他在包/岑……在包/岑/集/中/营，求求您……”
基尔伯特没有再回头。
他走出集中营，心里从来没有那么矛盾过。胸前的勋章沉重的不像话。最后，他只能勉强地抬起手臂，朝站在一个角落的路德维希挥了挥手。
“走吧，哥哥。我们还要到慕/尼/黑去呢。”
亚瑟·柯克兰在半个月内已经是第三次飞往德/国了。而在德/国的慕/尼/黑等待着他的，是法/德/意三国的上司和代表。
坐在身边的他的上司显得信心很足。亚瑟侧了侧身，心里又浮现出捷/克/斯/洛/伐/克人几乎说得上是绝望的神色。
说通俗点儿，他，还有弗朗西斯，把捷/克/斯/洛/伐/克给卖了。
在会议室的隔壁，五个人似乎是互不相干地坐着。意/大/利——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似乎是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也不再“路德路德”地说着。弗朗西斯的脸上挂着叫人一看就想去揍他的笑容。
显而易见的协定受益者，贝什米特兄弟都没怎么说话，两个人像是怀有什么奇怪的心思。亚瑟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对于最近发生的事件的态度。而他自己，只能说是隐约感觉到了战争的气息。
那是当然的，两天前德/军七个师大摇大摆地开进了边界前沿的阵地。
门被打开了。
《慕/尼/黑/协/定》上已经签上了四个上司的名字。
“自10月1日起，德/国军队将分阶段占领德/意/志人（在数量上）占优势的领土。在附图所标出的四块领土，将由德/国军队按照下列次序加以占领。其余德/意/志特征最突出的领土将由上述国/际/委/员/会迅速确定，并由德/国军队在10月10日占领。”【注四】
亚瑟甚至这么想着，如果哪一天德/国破坏了这所谓的协定，他们也不会勇敢地站出来，像他们说的那样保证捷/克/斯/洛/伐/克的疆界。
同一天，英/德两国签署了共同宣言，将用协商的办法处理两国关系的一切问题。换句话说，“永远不再投入彼此间的战争。”弗朗西斯临走之前拍了拍亚瑟的肩膀，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哥哥我觉得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在这玩意儿上签字的。”【注五】
“但你觉得可能吗？”亚瑟不知道是在回答弗朗西斯，还是在回答他自己。他在协定上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讽刺地笑了。
我们就这样，赢得了一代人的和平。
他看着在机场兴奋地挥舞着协定的上司。【注六】
对啊，为了我们赢得的和平。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