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城堡》顾*城

21、第七章：爱于指尖流动（二）

　　校运会上，小薇参加长跑了，跑得随随便便，幸好这次还有苗欣妮参加，她拿了个第三，刚好是小薇去年的名次。
　　跑完后，艾劲迎上了来，给了个“幸好没指望你！”的眼神。
　　小薇心想：我怎么着还要你大爷管么？便也一双死鱼眼瞪回去。
　　结果本次少了个拿分高手蔚岚，补上一个颇有体育天赋的季绮扬。二班成绩跟去年持平，还是拿了团体第二。
　　校运会后接着是校庆，苗欣妮果然让季绮扬参加节目。季绮扬只说自己那天有通告，苗欣妮不依不饶的死缠，他便不说话，笑眯眯的用那双桃花眼去瞄小薇。
　　小薇想起那天跟他的约定，只得硬着头皮说：“真要没空也没有办法啊，人家总要工作为上。”
　　“你说什么哪！”苗欣妮吃了一惊，回头来看小薇：“通告每个月都好几回，校庆一年就一遭。他是明星没错，但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本校本班的学生哪！哎，你插什么嘴，难道你跟他达成什么地下协议不成？”
　　小薇被识破，脸一红，不好说话了。
　　蔚岚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碰碰小薇胳膊：“走吧。”
　　两人正要走。
　　季绮扬瞄瞄她们俩，突然笑着说：“要我参加也行，有个条件！”
　　苗欣妮两眼发光：“什么条件？”
　　季绮扬指指蔚岚的背影：“她给我伴奏，我就唱歌。”
　　“什么？蔚岚你还有这一手？怎么藏着掖着哪！”苗欣妮瞪圆两眼，因为性子直，也恃着最近大家处的不错，不禁冲口就嚷了出来。
　　小薇也惊讶的看着蔚岚，看到她的脸色一沉。
　　季绮扬笑说：“她的钢琴弹得很好，能够给我伴奏的话，包准拿个奖回来。”
　　小薇才想起那个下午蔚岚说起事情，好像是有提到学芭蕾和钢琴一项，这才恍然。只是蔚岚的芭蕾跳的名满全校，却为何要把她会弹琴的事情隐藏起来呢。
　　只见苗季二人对话刚毕，蔚岚的脸已经阴云密布，她冷冷说：“别瞎说，我不会弹。”
　　她转身就走，也不等小薇。
　　苗欣妮急了，追上去要拉她，嘴里还直嚷：“别急啊，帮个忙还不行么。”给蔚岚用力一甩胳膊，抓了个空，讨了个没趣。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还真以为是那么了不起哇，真的那么厉害，又不是要你独奏，为什么连伴奏都不肯呢，我看是有人言过其实。”
　　小薇经过她身边，扯扯她衣服，嗔怪：“你说什么哪！”
　　苗欣妮一怔，有点后悔，嘴里却不服输：“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高傲样子，好像地球缺了她都不转似的。”
　　“没错，别的不敢说，就说我，缺了她给我伴奏，我就不会上台唱歌。”季绮扬笑眯眯的从她们身边抬步走过，轻飘飘的搁下一句话，风一般吹走。
　　“分明是刁难！”苗欣妮生气了。忽然想起：“他跟艾劲是哥们，我让艾劲帮忙说说。”
　　小薇想了想：“艾劲可能不行，要找就找叶浮。”

　　结果一提此事，叶浮就急了。
　　一向斯文淡定的他脸色竟也有些变，急忙问道：“你们跟蔚岚提这事了？”
　　看他那种表情好像自己干了多大错事似的，苗欣妮跟小薇对看一眼，苗欣妮忐忑的点了点头。
　　叶浮皱眉：“提过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
　　苗欣妮怯怯问：“为什么？”
　　“好久以前她就不弹了，手一接触琴键就会发抖。”
　　小薇“啊”的一声：“不能治好吗？”
　　叶浮摇摇头，神色黯然：“医生说是一种精神紧张所引起的肌肉抽搐，这辈子恐怕是不能再弹琴了。”
　　叶浮的话在两人心头压上了沉甸甸的巨石，两人一时也想不到再找蔚岚的理由了。但是有一个人，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偏偏要试。
　　文娱委员解决不了，好朋友解决不了，他就亲自出马。
　　一个星期后，季绮扬突然频频出现在教室，而且每次见到他，他都缠着蔚岚。他缠着蔚岚的理由只有一个，非要她给他弹琴伴奏不可。
　　蔚岚红脸白脸都试过，就是没有办法打发掉这块狗皮膏药。
　　到了后来，全班同学都倾向于蔚岚应该帮忙的方向。每次季绮扬又来央求，无论男女同学，都来帮腔，造就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这天季绮扬又来缠，蔚岚一声不吭飞快的收拾东西只想走。冷不防季绮扬瞅空一把将书包抢了过去，笑嘻嘻的说：“答应跟我到音乐室里试弹一下，我就还你。”
　　“无聊！”蔚岚脸都气红了。
　　“缠了你这么久，我也累了，不如一次让我死心。”季绮扬还是在笑。
　　“对啊对啊，蔚岚就随便试试看嘛，不行再说。”教室里剩下几个同学，也都开始帮腔了。
　　蔚岚咬着嘴唇，不肯再说话。瞪着季绮扬，两人一时陷入僵局。
　　“喂，蔚岚。你现在算是怎样？明明有能力帮忙的，却不肯帮，不肯帮也就算了，给个理由来啊！只要说个理由出来，也免得大家这样看着揪心。你真不能上了，我还得准备新的节目安排呢。”文娱委员苗欣妮出来说话。
　　“我不能弹了。”蔚岚坐下，硬邦邦的说。
　　苗欣妮一怔：“但那是说心理阴影影响的，你只要放松心情就没事了啊，这么久了，听说你试也不敢试。季绮扬这次要你帮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就这样放弃学了好久的东西，你可惜不可惜哪！”
　　蔚岚霍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你这是要亲眼看看我出溴的样子了？”暖风中她微微冷笑：“好啊，那我就弹给你看看。”
　　越是接近音乐室，蔚岚的脸色越坏。推开门，那架中型三角钢琴跃入眼帘，大家便都转头去蔚岚，只见她脸色在暗处发白，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小薇想起叶浮的话，不禁心疼起来，上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旁边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苗欣妮低声说：“她早晚要面对现实。”
　　她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很残酷。
　　小薇稍一迟疑，季绮扬已经走到那架钢琴前，轻轻掀开盖子。
　　排列整齐的黑白琴键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一式一样的脸上反射着冷冷的光芒。
　　蔚岚的脸色愈发败坏下去，隐隐泛出一层灰来。
　　“来呀！”季绮扬露齿一笑。他的笑容照亮了教室，似乎把阴霾驱散一空。
　　蔚岚站在教室门里，手扶着墙，定定的看着钢琴，和，钢琴旁的那个他。
　　他笑得更灿烂了,招手说：“过来啊，蔚岚，不要怕。”他就像在花园里招呼一个孩子过来玩。
　　蔚岚咬了咬嘴唇，很快又放开，在唇上留下一排泛白的齿印。她开始一步步往里走。
　　她每一步踏出都带着迟疑，似乎要踏进一个噩梦似的。
　　小薇看看周围，发现大家都注视着蔚岚的举动，眼珠里发出专注和好奇的光，她分辨不出来里面有几个是如苗欣妮那般的善意，她只觉得很残忍。
　　蔚岚终于走到钢琴前面。
　　“来，坐下。”季绮扬拉出琴椅。
　　蔚岚站着不动。
　　“试一下，你一定可以。”季绮扬把手放她肩上，试着把她往下压，刚一接触，大家都明显看到她的身体一抖。他柔声说：“你曾经弹得那样好……”
　　蔚岚还是如一尊雕像般矗立着。
　　他拉着她的手，冰凉而僵硬，没有温度，没有发抖，没有任何反应。
　　他试着把她的手放在琴键上：“试试看，按一两个键也行……”
　　“你们在做什么？”有人大叫着气急败坏的冲进来，那是叶浮。
　　同时，蔚岚僵硬的身体一侧，晕倒了，身体扑倒压到琴键，发出一长串震耳欲聋的噪音。

　　“你好点了吗？”小薇看见蔚岚醒了，连忙过来扶她。
　　旁边有两双手也恰在这时伸了过来。
　　蔚岚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手交到叶浮的手里。
　　一旁的季绮扬佯作不在乎的别转脸去，嘴角又泛起那招牌笑容。
　　“我没事了，想回去。”蔚岚看着叶浮说。
　　叶浮点头：“我已经准备了车子。”
　　他们两个一同离开，蔚岚什么都没有跟小薇说。
　　她的脸容很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