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曼倩天涯

5、落崖

　　第二天我们依然登山。师兄只要有人陪着他，并不介意活动的内容。而我，我只喜欢登山。因为需要沉默的努力，安静的坚持。而山临绝顶我为峰的兴奋，可以弥补所有攀登的辛苦。

　　师兄到了山顶就摊倒了，四肢伸开，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我吃了点面包，喝了点汽水，就又生龙活虎起来。我不喜欢走回头路，打算探索出一条新的下山之路。师兄不肯起来，躺在那里叮嘱我不可走得太远。

　　山顶阳光炽热，我出了一身臭汗。走进树林，汗水全消，全身通透的凉爽。我边走边仰望天空，以便保持一定的方向。不料忽视了脚下，竟然毫无预兆的，突然摔落了下去。

　　好在是土山不是石山。我摔在厚厚的黄土上，拍拍灰尘爬起来，居然毫发无伤。四下打量，才发现这山和邻近的几座山，相对的这一面，都是同样的构造。山体出现连续的断层，仿佛台阶一样，只是高度对宽度的比例特别巨大。远远看去，层次分明，节节攀升，非常的美丽。我所掉落的是从上至下的第一层台阶，高度只有大约两米。看着对面山峰上那些动辄高达几十米的台阶，我忽然觉得，自己今年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凭自己的力量是上不去了，我索性仰面躺了下来，悠闲地欣赏风景。反正师兄等得不耐烦了，会下来找我。

　　天空湛蓝澄澈，明媚得让人心醉。一只山鹰在极高的地方盘旋，开始只是一个黑点，要用尽目力与想象，才能勾勒它的样子。渐渐的近了，可以看清翅膀的线条，飞翔的姿态。

　　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当成猎物了呢，它竟然打着旋向我的方向下降。最近的时候，我可以看清它倔强的头部，和凶猛的勾嘴。

　　大概经过近距离审查，发现我并不合乎它猎物的规格，那只鹰突然又振翼高飞，飐飏远去。我的目光追随它的身影，想象着它御风凌云，自在翱翔的英姿，悠然神往。直至它再次变成一个不可辨认的黑点，才收回目光，骇然发现台阶上面，出现了师兄那张焦灼的脸。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伏下身子，似乎要跳下来。

　　我赶紧阻止：“别下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师兄已经落在我的身边，一把扳过我的身子，仔细检查，嘴里急急的问：“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痛不痛？”

　　我叹了口气，挣脱开来：“我哪里都没有受伤。”

　　师兄不信：“那你怎么躺在地上？”

　　我无可奈何：“我在欣赏风景，顺便等你来救。你也不说看清楚了再行动。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在下面，这坡又没有可以借力之处，怎么上去？”

　　师兄笑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我有刀子，在这土壁上挖几个洞当落脚处，你再拉我一把，肯定没问题。”

　　“那我们出去吧。”

　　“不着急，我们先休息休息。”师兄意态悠然的躺了下来：“刚才吓得我手脚酸软，这一时半会儿的，使不出力气。反正天还早呢，你看什么风景呢，指给我瞧瞧。”

　　我抱着膝在他身边坐下。山脚的梯田原野，历历如画。头上的蓝天白云，悠然高远。我们仿佛悬在天地的中间，远离了扰攘尘世，不再属于人间。

　　即使只为这一刻的宁静，所有的辛苦和忍耐，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