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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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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五,秦颂照例要去医院探望秦诺。不过事先要到苏医生家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彻彻底底的洗个澡换件得体的衣服。自从秦诺住医院后,这是持续了好久的习惯了。
秦颂的破车吱吱扭扭,骑到苏医生家门口停下。现在还早,根据秦颂对苏医生的了解,这个时候吵醒他绝对会激发他最大威力的起床气。
拿出钥匙开大门,秦颂和院子里的人同时愣住了。
张警官早起没什么事情,就想趁着早上的时间打理一下院子,他穿着简单朴素的老头衫和沙滩裤早早就开始忙活,手里拿着两指粗的塑胶管给植物浇水,管子是他前两天打扫卫生从二楼的储藏间里找的,接在院子一角的水龙头上,长度正好够到院子里所有植物。
因为是清晨,所以青葱的院子里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清凉的,微腥。
虽然不明白秦颂这么早过来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同样拥有这里的钥匙,但是出于礼貌,张警官还是微笑着跟他打招呼,“挺早啊,我做了早饭,你没吃的话一会儿一起吧。”
秦颂一如既往的冷冷冰冰,把自行车放在墙边,从张警官身边走过,没说一个字,极度不礼貌。
知道他的性格比较阴沉,也不爱说话,张警官也没太在意秦颂的态度问题,只是感叹他隐藏的太深,苏医生对他的事情讳莫如深,打死也不肯多说一句。
秦颂快走到房子门前又退回来,他没有张新武高,也没有他壮,可站在他面前却气势十足。
“我知道你对苏橙打什么心思。他是白痴我可不是。”秦颂的眼睛黑的深不见底,瘦瘦的脸颊还带着些许孩子气,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冰块一样冷,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张新武稍稍皱了皱眉头,他根本没料到秦颂会说这么一句话,他本以为他和秦颂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没有过多的交流也应该互不干涉才对。
他没有给秦颂任何回应,秦颂却接着开口,“你如果只是想玩玩,那我劝你早点离开。”
面对质疑,张新武不急着回答。他朝苏医生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他仍在睡梦中的模样,只是一想到他就会心里软软的不由自主的要微笑,这样的感觉不是喜欢是什么,怎么可能不是真感情。
“你我都知道这不是游戏,我们是一样的人。”张新武略带笑意的语气让秦颂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的傲骨,他的坚强。张新武让他浑身不自在,他此刻迫切的想要逃开,结束这次对话。
“苏橙是个死心眼,如果你背叛他,他会杀了你。”
秦颂留下这句话就进屋子里去了,留下张警官在院子里,他想,那必定是爱到了极致。
二楼有一个房间,屋子里一片狼藉,瓶瓶罐罐丢的满地都是,还有一面支离破碎的大镜子,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面目全非。张新武打扫的时候曾问苏医生为什么这里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却从未打扫,结果苏医生本来愉悦的心情一扫而光,他告诉张警官一切保持原样就好,再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张警官明白了,那应该是秦颂的房间。
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清洗一遍,换上洁净的白衬衫,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练习微笑的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忐忑又欢喜的赴第一次约。
每次见面,执着而虔诚的去到他身边,以最美的姿态呈现。
秦颂下楼的时候,苏医生已经醒了,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享用美味的早餐。熬得粘粘的软软粥,清脆爽口的小菜,加上张警官亲手做的白白胖胖的馒头,再简单不过了,可苏医生却爱极了这种感觉。
“你来了,一起吃点儿吧,小武做的饭好好吃。”苏医生和张警官坐对面,他正好看见秦颂,他也实在是不客气,一边说话一边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喀哧喀哧的。
每当这个时候,秦颂就像变了个人,纯净清新的感觉怎么都跟他平时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宅男形象对不上号。苏医生是习惯了,张警官还是有些不自然,稍稍表现的有些目瞪口呆。
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屁颠屁颠的数钱呢,这么个单细胞生物活到现在真是奇迹,秦颂腹诽。
苏医生被他永远不变的刀子一般的眼神扫过,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低头认真吃饭。
秦颂以为他的来去风轻云淡不惹尘埃,可事实上却在苏医生和张警官中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苏橙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小城市,本来就藏不住什么秘密,更不用说两兄弟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了。
医院警局和住的地方差不多是一条直线,早上出发的早,步行就能保证不会迟到。苏医生一路上都在断断续续的回忆秦诺秦颂的往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就算是大致的描述一下也让苏医生感觉尴尬无比。先不说兄弟相爱,单单是同性之间的纠葛就让苏医生不好开口,张警官接受了还好,如果他特别厌恶这些事情怎么办,会不会对秦颂大打出手,会不会把这件已经平息的事情再次提出来大肆宣扬。
尽管相信张新武的为人,但是毕竟是欠缺一些把握,苏医生最终决定避重就轻,讲一讲故事的骨干给他听好了。
苏医生告诉张警官,秦颂今早上那么隆重是要去医院看望他因为车祸而变成植物人的哥哥秦诺,经常在他旁边讲一讲过去的事情是有可能唤醒他的。至于楼上的房间曾经是秦诺的屋子,秦颂很珍惜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即使是坏掉的也视若珍宝不许别人乱动。
最后的最后,苏医生还试探着加上一句:你对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看法?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张警官觉得是亮出自己态度的时候了,毕竟是大男人,忸忸怩怩的不是他的风格。
张警官思索着合适的说辞,尽管是短短的几秒钟就让苏医生觉得无比漫长。张新武伸手去勾苏医生的手,只差一点点,可最终苏医生一脸纠结的捂住肚子声称尿急闪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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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说出口以后苏医生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这二十几年真是白活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想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经过大脑。
闲下来的时候他准备去治疗室看看小朋友,安慰一下不断自责的心,没想到接到了张警官的电话,没说别的,只是说中午不能回去做饭,让苏医生也不要回家,在外面买些东西吃。
张警官语气如常,苏医生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神经过敏了。
天气太热,中午的时候苏医生没有半点儿食欲,借了同科室一位小护士的摩托,骑着去了店铺。秦颂没在,他害怕那个小路把房子给拆了。
到了店铺门口,苏橙差点不认识这里了。原来的招牌已经被拆掉丢在路边,上面那个姿势扭曲极度失真的女明星一脸委屈。现在挂着的是名副其实的橙色,闪亮的塑钢材料明显比以前的那个高档不少,上面“橙□□惑”四个大字边角圆润,稍显卡通的字体比原来暴露的女明星明显诱惑许多。
苏橙进屋就发现小小的店面已经粉刷过了,有一名工人伏在墙上贴墙纸,小路站在旁边指手画脚。
“哎呀,大叔,你按照我的设计图样来好吧,这里这里应该是留白的,你全刷上我以后怎么贴花啊。”
“大叔,这个壁纸这儿有气泡,我有强迫症不能看见一点瑕疵的。”
听他大叔大叔的叫,没想到那人根本年纪不大。苏橙上去拍了小路一下,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最多不过三十,就是晒得黑了些,可怎么也不能是他的大叔啊。
小路看见苏橙,热情洋溢的迎上来,“哥,你来了,看我布置的怎么样。”
作为长辈,苏医生有必要给小路讲讲做人的道理,没看见那人脸黑的像便秘了半个月吗。
“孩子年纪小,就是喜欢瞎指挥,您别放心上,怎么装合适怎么来。”
装修师傅听这话这才缓和点儿,年长几岁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接人待物的态度。
苏橙到处走走看看,立刻发现问题,“哎这里怎么划了一道啊,大叔……”
“大叔”嘴角抽搐,的表情立刻变成便秘半月加误吞苍蝇。
小路狗腿的搬了张椅子让苏橙坐下休息,靠在他旁边看人装修。
装修师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过来的这个人简直是之前那个升级豪华版,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口一个大叔,叫的他心肝乱颤,到底谁更老,人家还不到三十好不好。
壁纸工程挑挑拣拣好不容易完成,收了工资,“大叔”逃似的离开,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愿多呆,他一个卖壁纸的,买东西送服务,要不是壁纸已经贴上大半揭不下来,他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这次赚的这点儿钱还不够弥补精神损失呢。
苏橙:“这个大叔真是的,太不专业,你看他最后连茶都不好意思喝。”
小路:“就是就是,我少给他二十块钱他都没发现。”
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