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诱惑》嗜血金瞳

6、第六章

　　店铺离家里并不远，接到电话后张警官和苏医生一起步行过去。

　　刚才吃的太饱，苏橙皱着眉头边走边揉肚子，哎呦哎呦的抱怨撑死了撑死了。和他并肩的张警官觉得好笑又好气，在苏橙狼吞虎咽的时候已经多次提醒他不要吃那么快，没人

　　跟他抢。可是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想来心里就泛酸，张警官莫名的觉得苏橙很可怜，简简单单的几道家常菜就可以让他的脸上露出那样幸福满足的表情。

　　如此简单的幸福，想要他永远这样幸福。

　　“喂，你在想什么。”苏医生不太习惯被别人盯着看，心里毛毛的。

　　张警官摸着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他挑着眉毛看了看苏橙T恤下明显的鼓鼓的肚子，语带调笑，“我在想你吃那么多饭之后为什么还能继续吃下半个西瓜。”

　　“你......”被他这么一说，苏橙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刚才自己的确是太颠覆自己的形象了，可是他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这种温情满满的家常菜了，多吃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

　　张警官转过视线，仰头看着前方闪耀的灯海，“一定是我做的饭菜太好吃，不要吝啬你的赞美。”

　　苏橙用眼睛白他，“你做的饭菜味道还算及格，我只是不愿浪费才全吃掉的，不要误解。”

　　张警官轻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

　　在小巷里的小小店铺看起来简陋且廉价，光秃秃的墙壁没有做过任何装饰，只有几个货架摆放着极少的商品，他们主要还是通过网络销售。苏橙曾对张警官说过他不喜欢来这

　　里，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破旧的窗式空调隆隆作响，像个病入膏肓的气喘病人。还好基本功能还在，屋里比外面稍稍凉快一点。

　　苏橙和张警官刚进去，两个脑袋就从里屋探了出来，一个是秦颂，另一个不认识。他们两个嘴上都油乎乎的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

　　秦颂不出声，看看张警官，又看看苏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旁边的年轻人倒是热络的很，举着几串烤鱿鱼就走到了苏橙面前，“两位大哥先坐下，尝尝这个，在街口光头烧烤那儿买的，特别好吃。”

　　苏橙觉得莫名其妙，面前这个人好像比他还像这家店的老板。他越过这个人，视线直接投向秦颂，问他：“这位是？”

　　秦颂耸肩摊手，摇了摇头，“找你的。碟片。”说完继续靠在门框上，没有表情。

　　脊柱被抽了吧，苏橙基本确定从秦颂那儿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带着疑问将头转了回来，想要知道这个自来熟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没想到在自己旁边的张警官竟然已经和那个年轻人凑到一起吃了起来，两个人呢吃得得津津有味。

　　受不了自己如此没有存在感，苏橙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张新武！很好吃吗？”

　　张警官细细的嚼了嚼，若有所思的回答，“孜然放的有点多。”

　　边上的青年立刻瞪眼睛反驳，“哪有，我觉得挺好吃的。”

　　很好，苏橙深吸一口气，盯着那个青年，保持微笑。人倒是挺端正，可他的打扮真是不敢恭维，鸡窝头，花背心，大裤衩，还有一双脏兮兮的人字拖，苏橙不觉得自己的人际

　　关系中有这么一位。

　　忽然，觉得他有点面熟，再一联想到碟片。苏医生瞬间知道他是谁了。

　　“大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想想上上个星期四晚上有人让您帮忙照看一个纸箱子，想起来没？”

　　苏橙收起脸上的笑，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我就是想要感谢你的帮助，所以才晚几天来。”小青年笑的别有意味，“专门等您欣赏完所有的光碟，拆了包装也没事，我不介意。”

　　苏医生是单细胞动物，直接就被话带着走了，仔细回忆。鸡窝头你不要搞笑，那些光碟都是裸碟根本没几个有包装的好不好。

　　苏医生在思考，小青年在等待，秦颂捅捅他，嚣张的用下巴示意，“他是警察。”

　　张警官点头表示确认，一双晶亮的眼睛闪着幽光。

　　啊~~警察？！

　　没想到自己竟会蠢得自投罗网，鸡窝头一时乱了阵脚，抓着乱蓬蓬的头发愣愣的不知所措，灵活的脑袋也彻底罢工了，看了看四周，根本无路可逃。

　　苏橙趁热打铁，向前一步，“你得给我个交代，我替你背了黑锅，进了警局，交了罚款。”

　　安静了几秒钟，小青年忽然皱起眉头，扁了扁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委屈。他缓缓地开口，“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那箱光盘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

　　......

　　“四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了，因为怕我年龄大了会有以前的记忆所以没有人家愿意买我，只有那种利用小孩子赚钱的坏人愿意要我。”

　　......

　　“那两年我从来没有吃饱过，整天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不愿意去偷东西就会挨打。我逃跑失败被抓回去吊起来打了两天两夜，差点就死了。”

　　......

　　“我那时候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就是死我也一定要逃出去，我要做一个好人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我逃跑后因为害怕，沿着铁路走了整整三天，渴了就喝点雨水，饿了就捡

　　别人丢下的食物吃。后来就一直在各种小店里当黑工，辛辛苦苦熬到现在，用所有的积蓄买了那些光盘想要挣一点钱让自己活得更好，可是......可是......”

　　“你相信吗，我对亲生父母还有一点印象，可我明白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苏医生心软，看他声泪居下的讲着自己的悲惨经历，不由得联想到了社会版新闻中经常曝光的那些可怜的孩子，要不然被组织起来卖花，要么就被教着去乞讨、偷盗，浑身伤

　　痕累累，相比之下好多同龄的孩子简直是太幸福了。忽然怜悯之心泛滥，越看鸡窝头越觉得他黑黑瘦瘦的，就差拉着他的手陪他一起哭了。

　　秦颂也从附着在门框上的状态渐渐站直了，他听得入神，眼角有些湿润，可能是联系到自己的身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你......”苏医生想开口，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小青年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回答他：”哥，你叫我小路就行。“

　　苏医生点点头，忽然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路，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别再做违法的事情，坚持你自己的信念，靠自己的勤劳

　　和双手养活自己。”

　　“嗯，谢谢哥。”小路一脸感激，谢完苏医生，可怜兮兮的看着张警官。

　　张警官默默地看他们一个一个情绪不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暂时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苏医生碰他他也不说话，只好作罢。他对小路说：“不用管他，这事我做主，你走吧。”

　　小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扭头对苏橙说：“哥，我能在这儿帮忙吗，我......我无处可去了。”

　　他被眼泪润的湿湿的眼睛真像是一只受了伤急需保护的小鹿，跟医院里抽抽噎噎的小朋友形似神似，看的苏医生心都软了。

　　然后怎样了？

　　然后小路就被苏医生收留了，顺理成章的成了秦颂的同事。很意外的，秦颂没有反对。

　　这件事情，张警官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除了最开始小路的那串鱿鱼和秦颂送他的体验版情趣手铐。

　　回去的路上，苏医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在笑张警官，“还说在刑警队呆过，一点推理能力都没有。给你个提示，小路小路。”

　　张警官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手铐，除了内侧的一圈棉花，外形倒是挺逼真，闪闪亮亮的挺有质感。他看苏医生，一副玩味的表情，“福尔摩斯，告诉我你的推理结果。”

　　“小路的身世是假的。你没看出来吧？他身上穿的衣服我一眼就看出那可是国际大牌。”而且他的身材也不行，太瘦，跟T台模特相差太远。

　　说着说着，苏医生脑海里忽然浮现张警官做饭时穿着的那件老头衫，鼓鼓的肌肉呼之欲出线条流畅，同样的简单裁剪的背心，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怎么样，华生？”瞄他一眼，眨眨眼睛，警察的身材是不是都这么好？

　　“我早就知道了。”淡淡的语气。

　　“切~~”苏医生嘘他，“你怎么看出来的？不要抄袭我啊。”

　　“他说他身世那么惨，可是身上却一块疤也没有，表情那么夸张，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

　　苏医生仔细想想，小路的皮肤真是很不错，刚才只顾研究衣服牌子了，没想到鸡窝头这么多破绽。

　　张警官:“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明知他骗你还要留他在店里？”

　　苏医生低头看脚，慢慢踱步，“他是骗人，不过本质不坏，顶多是好玩的富家小孩儿用不了几天就会离开。现在跟着秦颂也好跟他做个伴，陪陪他。”

　　张警官看苏医生垂着眼皮，眼睛在路灯下是一团阴影看不出情绪。

　　苏医生深吸一口气，“我好久都没有看过秦颂那种表情……这几年，他过得不像个活人……”

　　张警官握紧拳头，收回已经伸出去想要搂住苏橙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是安慰。

　　“咔嚓”苏橙趁张警官不注意用手铐拷住他，咧开嘴笑了，“哈哈，我抓住警察啦，你还不知道被拷住是什么感觉吧。”

　　苏医生的得意还挂在脸上，手腕忽然就被抓住，又听“咔嚓”一声，他也被手铐拷住。

　　张警官扬了扬和苏医生拷在一起的手腕，挑着眉毛，“让你也感觉一下。”

　　“啊呜~”苏医生哀号，怎么就不能在他这儿占上风，无奈的晃着他们连在一起的手，“赶快打开。”

　　“你先开始的。”张警官只管微微笑，眼睛直视前方。

　　“好多人，快开开……”

　　“不开。”

　　“张新武！你开不开？”

　　“不开。”

　　“啊呜~”

　　苏医生抢不到钥匙，又怕拉拉扯扯引人注目会被路人看见，一路上只能紧紧靠着张警官走，锲而不舍的纠结在开与不开的问题上。

　　路灯下，一双人影细细长长。

　　闷热粘腻的夜，若有若无的触碰，他的手臂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