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玉石俱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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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时间的洪流里逃出生天，救起自己的，正是六万余年前松开的那双手。
她是灵枢，是浅凉，是延陵无。记忆根本不在乎这具躯壳的意愿，洪水猛兽般涌了进来，她见到了灵枢挣脱主神，跳入万境轮回只为找到心。她又见到了上一次殷阙与心的争斗，持续千万年的争战下生灵涂炭，万界险些就将付之一炬。
千魂一魄，唯灵枢一魄有情有爱。神以仁爱渡苍生，丢了心的神也丢了爱，可满腔仇恨的心一样忘了情是什么滋味。
灵枢开始徘徊，祂知道神与心都要抢夺自身，祂是这场灭世之祸中唯一的生路，可祂不敢选。
直到司汣给了自己选择。
灵枢自愿封闭起气息灵能甚至是生机，任凭司汣将自己变作了一块石头。
苍穹锦玉中的生灵是失心的主神之魄，祂没有心，没有情爱，顽石化灵，只为等自己选中的结局。
碧金与猩红的异瞳蕴满欲滴的泪水，心主的身躯上是完整的西缄攸的面容。
心魂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具身体，她松下点醒灵枢的手指，抚摸过这张自混沌起便相识的脸。
灵枢的脸仍是发白，雪色的头发雪色的睫羽，就连皮肤都是微透的白色，唯有眼睛不同。
黑曜石般的瞳仁，不像灵枢，不像浅凉，更不像延陵无。
倒是像极了那位人间的帝王。
四目相对，灵枢亦不自控地泪流满面，然而祂们却谁都开不了口。
千回百转，牵绊远比祂们想的深，命运又远比已承受过的更苦。
终是心魂先开了口，祂已然做下了自己的决定。
“我叫作西缄攸，我欠下了一份人情。想了许久，今日终于知道该拿什么还。”
心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因为心主正在叫嚣，祂要夺回对身体的控制，不能再令心魂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连接心与灵枢的花茎一握便碎，灵枢微微低头，看着祂们直接的羁绊就此断连，复又去看心颤抖着转回自身的手。
“心魂！你疯了！！快住手！……”
尖锐的指尖如闪过的寒光，伴随着西炜枫的声音不断传出，手指逼近胸膛的距离也愈发近了。
心的左手掌间又蓄起一团透明的火，远处殷阙意识到后也发出了惊呼！
“疯子！阻止祂！快阻止祂！！！”
心魂所为竟令两个上位者都恐惧无比，司汣见之亦是瞠目，祂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灵枢静静地看回面容愈发狰狞的眼前人，祂的身体内正在发生一场剧烈的争夺，变到心主时是狂怒与惊恐，变回心魂时却是笑靥浅浅。
最终心主还是没有赢过祂的妹妹。
在两声凄厉的尖叫声中，心魂一手掏出了祂们的心脏，一手点燃了连带自己在内的三位主神。
其中尤以殷阙痛得最狠！透色的火将其熊熊燃烧，从祂们的千魂开始烧，司汣忍着剧痛，企图牵住殷阙的手安慰祂别怕，然而痛到癫狂的殷阙已在失控地释出无尽灵力！司汣甫一靠近，不仅灼烧痛极，更是被那些纵横的灵力反复割破。
“这是什么火！竟连主神都无法抵抗！”
凤吟空喃喃问道，眼前发生的事情每一转瞬都出乎意料，而回答他的，竟是神王。
“此乃混沌圣焱。”
三御不知何时退到了他们身旁，可此刻凤吟空看着延，同孑飒看着浅城一样，难以形容的心情令他们攥烂了掌心。同样的，三御见到伤重的几人亦是心绪复杂。
神王的灵力徐徐注入众人灵海，温养起他们残破的灵基与身躯。
“凤儿，是师父的错。不求你们原谅，但求你们能好好活下去。”
师尊的嗓音还似儿时那般温柔，忍到此刻的凤吟空终是鼻头一酸，如孩童般一头扎进陵的怀中痛哭起来！
“活下去？……天地都要覆灭了，这群主神竟还要斗！如何活？！”
身体一点点好转，孑飒的心却再不会好转了。弹指功夫他就失去了两个最要紧的人，他死死盯着浅城，恨不能将他盯出个洞来！
苍生界主到底心冷，这亿万年间，他从来也只对浅凉与辜岚栎有过感情，孑肆与孑舞阳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多么难过。
他愈是这样，孑飒愈是恨！
倒是辜岚栎看出了不妥，他来到还倒在地上起不得身的孑飒面前，单膝落跪，诚恳地与他对视。
“你弟弟与徒儿的死绝非浅城本意，若你实在无法接受，我代浅城，将命赔你。”
“辜绝浪！”
这下浅城可再不淡然了，他一把拽过辜岚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命是我的！谁许你赔给旁人！”
“别吵了。”
延的一声，终是打断了几人层出不穷的情绪。一时安静，魔尊指向半空正在爆燃的三团烈火。
“混沌圣焱是洪荒初始燃烧的唯一真火，混沌之下任何生灵，无一可得逃脱。自混沌破开，圣焱便存于主神心间……是心魂选择了玉石俱焚，待圣焱燃尽，世间将再无主神，再无争战。”
随着魔尊的说解，注目再度被引回了天上。
已然烧得残破的心双手捧着自己的心，那是一颗比太阳还耀眼的心，闪着夺目的红光，规律地跳动间更抖落下甘露一般的光点。
心主与殷阙的狂怒层叠，却依旧阻止不了一意孤行的心魂。
不，祂不是心魂。
她叫自己，西缄攸。
“自始至终，你求的都是这颗心吧。我把它给你，西缄攸欠你的人情，今日还清了，拿去吧，无儿……”
捧心的手在疯狂地战抖着，西炜枫的声音如渐行渐远，暴怒中还透着哀求。
“你不能这样！心魂快停下！哥哥求你了！……拿回来！把心拿回来啊！”
心的身上已烧去了半边的脸颊，灵海之处渐渐消亡，四肢残破，同远处的殷阙司汣并无分别。她强忍着，不改含笑静静等待着灵枢接过自己的心。
灵枢终于动了，祂也缓缓地抬起双手，时间仿佛在祂们的交接之间凝滞。
指尖相触，灵枢也笑了。
“可我说过的呀，你忘了吗……我喜欢你，便不必还这人情了，西儿。”
作者有话说
第219章 玉石俱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