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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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有出现的可能。奇迹才会被人们称之为奇迹。
对于十六岁的蔚安澜来说，她的奇迹就是她赢了邢孟尘，而自那天之后，她的生活终于真正回归平静。他不再缠她，开始新的生活，追新的女友，有了新的目标，而这些将于她再也没有关系。
他重新回到花花公子的世界，正如她重新回到安静美好的世界。
“罗曼波兰斯基曾经说过，为了避免痛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避免过深地投入。任何关系都必然会有危险和不安全，任何爱慕都包含着悲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尽量与他人保持着适当的关系和距离。但我想，蔚安澜，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意外。并且你还带给了我另一个意外。”季馨若在蔚安澜二十七岁的生日那天同她继续追忆彼此的回忆。
蔚安澜没有回应。她想，人的本性也许不会变。但观点、嗜好、品味、习惯，这些，都随时日成熟。可她们，她之于邢孟尘，季馨若之于路嘉行，却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虽然聪明如她们都知道留于原地不长大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即使她已经嫁给沈汶两年。
其实要说起，蔚安澜究竟怎么和季馨若成为朋友的，并不复杂也不困难。
那是蔚安澜摆脱邢孟尘后的不久，也许一些爱慕尘的女生亲自看着心目中的无敌大帅哥竟输球给一个女生实在不爽，或者替尘不甘伤心。
就算她们是众人眼中的好学生，好榜样。可黑暗龌鹾的事在一个不理智的氛围里和一个并不完全成熟的年龄里，她们同样有勇气干得出来。虽然，她们都讨厌欺负别人，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行为。
说来她们所能想到的无非是很无聊，并且很没有意义的一次围堵。
这些女生放学后将蔚安澜逼到了学校的某个墙角，质问着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酷无情的对待邢孟尘。告诫她不许再如此狂妄，目中无人。
可蔚安澜又怎么会被这些给吓走。她直直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恐慌，更别提会听她们的话乖乖道歉并且承认自己的错误。
女生的疯狂总是会被对方的冷静所轻易挑起。接着她们就近乎疯狂地将蔚安澜包围起来。
一场争闹看来一触即发。
但季馨若阻止了它的发生。她站在她们的面前，脸色平静，语气冷淡，“你们做这些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亚麻色的头发因为落日格外显眼，一脸瞧不起的神情更是一览无余。
“季馨若，别以为我们怕你。有个有钱老爸拽什么。”
“哈哈……”无所谓的笑声后，涂有五彩指甲的双手深深掐进了离她最近的女生，声音依旧清朗镇定，“是啊，有钱老爸说不定还能帮我搞定校园暴力事件呢，处分还是退学呢。你们选哪个？”
片刻之后，小小的角落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而她说的那句话，无疑是威胁。
蔚安澜站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季馨若。从那时起，她们便一见如故。
“和你成为朋友的契机真得很奇怪。我从来不是那种会主动交朋友的人，而你也是。可那时你站在我面前，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相同的气息。便不由自主的想交谈。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路嘉行。他让我相信一个朋友的重要存在。即使当初你的外表是如此不具有信任感。”后来，蔚安澜对季馨若这么说。
“其实那时侯，我们都聊些什么呢。无非是一些电影，音乐，书籍什么的，周围有趣的事或者人。和你聊天，不会感觉厌烦，给对方的是一种舒服的感觉。有时候我听你说，有时候你听我说。我觉得我们都保持着很好的默契。当对方想倾诉时，便在一边安静的倾听。而我却依旧有着关于自己堕落般的高中生活。你从不主动的询问让我安心。”
朋友，对那时的她们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的词。初中四年，她们都不曾有过任何一个朋友，有的只是陌生的同学。对于她们来说，独立，沉默，冷静，理智，这些才是陪伴她们在身边最好的朋友。
也许是同样的寂寞孤独，很快，蔚安澜和季馨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就连班级里也能看得出来，看似完全不会投机的两个人时而在下课后一起聊天，放学后一起回家。
蔚安澜接下去几个月的生活，是她迄今为止最平稳最令人舒心的。
学校里有季馨若，她和她的相处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偶然她也会和路嘉行见面。有时她去初中找得他，有时他在弄堂里等得她。虽然见面并不频繁，但依旧维持着很好的关系。路嘉行终于开始再也不叫她优等生。而她终于也不惊奇他只是个初二的学生。而她渐渐在众人眼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优等生。
没有了邢孟尘的纠缠，也没有了过去一个月里的辛苦。她刻苦的学习和努力当然有了回报。自她第二次月考一跃从班级第七上升为班级第一后，她再也没有掉出前三的位置过。
她有时在睡不着时，看着窗外的月亮就想，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才是她真正的重新开始。
而花花公子坐在她身后。他眯着眼，漫不经心，又略带挑衅地说：“蔚安澜，你到是回答一句啊。又不是哑巴，说话会死啊。还是你不敢和我说话。”
不久前的她，面对说这话的他，霍然站起，愤怒到丧失理智。而现在的她，终于可以对着这些开始回忆。
好在，一切已经过去。
她总是那么想着然后进入沉睡的梦里。
高一的下半学期。学校安排高一新生进行学农活动。
在市郊外的某个田地生活一个星期。
那本来对于蔚安澜，季馨若，又或者邢孟尘来说，只是高中生活中极其普通的一部分。
“馨若，其实有时候我会在想。你是不是会后悔与我那次的相遇。第一次，因为蔚安澜，我认识了你，你知道了我。你有没有后悔过？”路嘉行在二十岁那天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遇见。
季馨若片刻的呆滞。接着，她微笑起来，投入了他的怀抱。在他的怀里，是安心是安全和爱。她低声喃语，“不，从没有。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所谓学农。
一切生活开始变得简单，重复。在没有了学习的压力，和电脑电视的诱惑后，他们将在这里生活七天。只是机械的排列，站队，然后每天有着不同的学农任务。时而也会有喂动物这样可爱的事情发生。
然后，蔚安澜开始发现。这样的生活干净的让人憧憬。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只是辛勤的劳动，然后获得丰收。比城市里更清新的空气，以及夜晚闪闪发亮的星星。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在别人都抱怨着宿舍条件太差，吃的不好，睡的不好，甚至晚上还有不远处飞机场飞机飞过的干扰时，她在那里活得悠然自在。
即使每天下来都感觉那么劳累。即使手酸背酸浑身酸痛。
要说唯一不舒心的地方，就是某次当她洗好澡，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看到隐秘的一个墙角，邢孟尘正在吻一个女生。她走路的声音一直很轻，热吻中的女生丝毫没有发觉，但邢孟尘却看见了。
他直直地看着她，但却没有停下缠绵的吻。
片刻顽强的对视后，是蔚安澜拿着换洗的衣服平静地走上楼梯。这对于她来说，还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发现他的情史中的一个小小角落。
虽然，那之后她无数次的看到他亲吻的场面，甚至是更为火暴的。
“也就是那天晚上吃完饭后，我看到了如同太阳的月亮，后来听新闻里说是九年里月亮离地球最近的一次。站在空旷的场地上，我看了很久。也许，内心里从那时起就期望着一种圆满。”蔚安澜至今记得当时的月亮，是那么的圆，那么的亮。看起来是如此的接近于自己。不再遥远无比。
“但也是那天的晚上，你竟然晕了过去。当时正在夜晚集训的时候。就在一瞬间，站在身边的你突然脸色苍白地倒下，甚至没有一声叫喊，接连着竟是吐血。所有的学生都开始无意识的尖叫。”
季馨若不会忘记如此混乱的场面。几百人所在的地方，一下乱成一团。集训站姿早已放在一边。老师纷纷上前，医务室的老师匆忙地赶来。仔细观望番说必须要立即送医院。可这是在农村。交通根本没有那么便利，不同于平时救护车可以随叫随到。可蔚安澜的病情又由不得时间的流逝。
那天，真得很巧。一切就像个巧合般对蔚安澜不利。农家的车子抛锚坏在一边，平时训练学生的教官和男老师们为了最后一天的节目准备场地事先离开了，而最近的救护车必须跑上三十分钟的路程。
并且，下雨了。
就在所有人纷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
季馨若在很久以后，甚至怀疑那天一切的不巧合只是上天为了撮合蔚安澜和邢孟尘，为了让她和路嘉行见面。
应该是命中注定吧。
同学们迟钝了两秒，稍稍淋湿后，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开始着急地跑向宿舍楼躲雨。突然其中一个女老师拿着没有被切断的话筒，着急地询问着——
有没有男生愿意送蔚安澜同学到有救护车的地方。
在雨中，女老师的声音空荡荡的不断地重复着。
“老师，我来吧。”
安静的场地上突然响起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季馨若站在昏迷中的蔚安澜旁，看到不远处的邢孟尘穿着雨衣一步步走了过来。
“那天，你为什么会站出来。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没想通，我想最不可能站出来的就是你。邢孟尘。你们曾经有过那么多次的对抗，她彻底粉碎了你作为花花公子的骄傲和狂妄。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选择帮她，而不是在一边冷眼看待或者心里嘲笑？那时的你们明明是那么的讨厌彼此。”季馨若在难得一次的高中聚会中，碰到了邢孟尘。他们两个从没有任何关系。却因为蔚安澜，之间有了话题。
“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邢孟尘站在一边拿起酒，慢慢品尝，“为什么我会突然头脑发昏一样站出来，并且还要帮助她。我是如此的讨厌她，并且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毕竟她意味着我的失败。可渐渐的，我不再追究这些看似永远无法得出结论的问题来。世事总有它的原因在，有些我们可以发觉出来，而有些我们却花尽一辈子的力气也无法解答。以前的我总喜欢知道最后的结果。但现在，我并不这么想了。毕竟它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在。”
虽然他这么回答了季馨若，也确实这么想。可他仍没有说完全。因为岁月，因为蔚安澜，他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发现，她的存在总是有能力吸引到他，他的另一种主动。
或许，那时也是有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在。
女老师们纷纷感谢毅然站出来的邢孟尘的热心帮助。接着，迅速地替蔚安澜穿好了雨衣，裹了一层又一层。他蹲了下来，背起了蔚安澜。并没有想象中的重，确切点说，是意料之外的轻。
他们就这样出发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手被人环绕在他脖子一圈，他的手紧紧托着她深怕她无力地掉落下来。
两个人这样的姿势，看起来，那么亲密而暧昧。
可她依旧没有知觉。
“其实后来我追上了他们两个。深怕邢孟尘体力不足，可以换我接替。可那三十分钟，他竟一个人坚持了下来。就一个人背着身上的蔚安澜，跑着赶到了救护车的所在地。而那天的雨，真的是很大很大，几乎滴滴都是砸在人身上的。单是一个人在雨中走也是极其吃力的一件事。我不知道，当时的尘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作为那届班主任的高辰宇在事隔十年的同学聚会中回忆道。
雨衣对于邢孟尘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到十分钟，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了。周围很暗，农村里没有安装路灯，只有一旁的高老师打着手电才能看清前面的路。一切都很艰难，周围只能听到雨滴的声音，而背后的蔚安澜成为了邢孟尘此刻唯一前进的动力。
其实那天，除了邢孟尘，谁也不知道。蔚安澜曾在途中短暂地清醒过来。
她呼出的热气吹在他的脖子上，他微微转头，看到她闭着眼，嘴巴却在动。他凑上前，听到她轻轻的声音——
这是去哪里。
医院。他简短地回答。
片刻后，蔚安澜挣扎似地睁开双眼，再次问道——
你是谁。
疲劳和疼痛迫使蔚安澜再也坚持不住清醒后的下一秒。当她再次沉沉地要闭上眼睛时，他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我是邢孟尘。
接着，她恍惚之间看着他的眼睛又再一次昏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等蔚安澜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父母和老师站在一边。
一边的医生说，昨天突然急性胃出血导致了昏倒。饮食习惯一直不好的问题，现在还很虚弱，没有完全得恢复过来，学农也因此无法继续了。得好好在医院休养一阵。
高辰宇说，他会安排好学校里的事情，让她不要担心。
他们同时关心了她一阵，然后她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再睡会儿。
三个人便准备离开病房。高辰宇在关上门时，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对蔚安澜说，“昨天晚上是邢孟尘背你送到了医院。找机会谢谢他吧。”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她看着病房旁一边拉起的帘子，意识到这并不是单独的病房。其实她并不想睡，只是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需要安静，需要理清自己混乱无比的思路。
她就靠在靠垫上，陷入沉思。
“唰”的一声，隔挡病床间的帘子却被人突然拉了开来。
一旁病床上的路嘉行笑着对蔚安澜说——
真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