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食夢

14、第4章：愿得红罗千万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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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然最近敏感地发现，自己的阿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她最近收信的频率大大增加了，而且还会在看信的时候，露出微微的浅笑，笑意直达眼底，显然心情非常好。再者，她出门时候似乎也在打扮上细心了许多，而不再只是让巧玉摆弄着，也会有自己的意见，甚至还会罕见地在这种事情上显出斤斤计较的一面来……

　　她一向单纯，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可跟一些书院朋友在一起，相处了段时间后，她也渐渐的晓得，通常如此状况时候，代表的会是什么样的意思。

　　「阿姊……」秋日将近，冬日已准备着来临，这一日，沉然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沉浅的书房，不意外地又撞上了她执着一方纸笺，眼中转着琉璃光彩的模样。

　　「小然，」沉浅回过神来发现妹妹在门口站着，连忙捉着一件粉色滚毛披风起身，将她紧紧包裹了个严实。「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

　　「阿姊，我不冷嘛。」沉然被裹成一团毛球，就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眨着，裹紧毛团滚了一圈，她抽抽鼻子打了个小喷嚏，看在沉浅眼里很是可爱。看了看沉浅身上的一袭利落裤装和发型，沉然想了想，偏过了头。「阿姊，妳方才在练剑呀？」

　　「嗯，」沉浅看着那张信笺，依然带着微笑。「天冷，我想动一动，暖身子的。」

　　「哦……」沉然拉长了音，眼睛又转了转，而后挪呀挪地巴到了姊姊身边，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姊姊……」

　　「怎么？」

　　「阿姊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一句话让沉浅一愣，却没有反驳，只是伸手，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发。

　　沉然继续神秘兮兮道：「别人都不知道，可是小然看得出来哦！阿姊最近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会发光呢！」

　　沉浅呆了呆，不禁失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阿姊……阿姊阿姊……」沉然瞇了瞇眼睛，猫咪一样地窝到她身边，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晶亮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那个哥哥……对阿姊好吗？」

　　「……」她顿了一会，才慢慢地微笑。「自然是好的。」

　　沉然转了转眼珠，皱起鼻子：「哼，也是，要是他敢对阿姊不好……」小老虎一般地朝空气凶狠地抓了一把，「小然要他好看！」

　　沉浅一听这话不禁噗嗤一声乐了，一把将沉然抱过来开始呵她的痒，「傻瓜，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妳喜欢什么样的人家呢！瞧瞧妹妹们一个两个都出嫁了，妳再不好好想想，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哼──」沉然再次从鼻子里哼哼两声，本想说「保不定阿爹要将我送入王宫呢」，但在瞥见自己阿姊眼中一闪而逝的阴暗以后，便又赶紧换了语气及话题。「老姑娘就老姑娘嘛！小然想要跟阿姊一起……」

　　在沉浅又习惯性地抱过来和自己窝成一堆时，沉然难得皱起了眉头。

　　阿姊是……阿爹要送入宫中的人选，可是现在这样，该怎么办？阿姊和那个哥哥，该怎么办？阿爹一定不会同意的呀，可是阿姊那样好、那样好的一个人……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呢？

　　室内的暖意以及身边传来的熟悉温度让沉然渐渐有了睡意，微微颤抖的阴影也出现在眼睛下方。略为挣扎地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将自己从睡意中扯离，最哼，却还是只能徒劳无功地闭上眼睛。

　　不行，小然要帮阿姊……要帮阿姊的忙……

　　带着冷意的寒风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一时间将桌上的纸页吹得纷乱。少时，风止，纷飞的纸页散落下来，恰剩一张纸笺斜斜一折，露出一行娟秀簪花小楷──

　　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