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紫苏芸香

8、并肩行

　　第八章
　　“不知道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老伯，我……”
　　“我什么我！我可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啊！你在这里只会妨碍客人们进出，快出去出去！”盐铺老板不由分说的就将那个蓝衣人往外推，故作了凶神恶煞的摸样便是连一句放软的话都没有。
　　展昭有些无奈地退出了门，这般软硬不吃，一早上查访下来，竟然全无收获。寻常查案亦不是没有遇到这般不肯配合的人，只是当他将腰牌一亮，自然有人放软态度，乖乖合作。可此番他并非奉命查案，腰牌上的开封二字，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给包大人添上不小的麻烦。
　　展昭提了巨阙，微微皱了眉向前走去，一面思付着，若是查访之人都不肯说，那下一步该如何。这番还未有头绪，一股不寻常的气便从前方袭来，展昭警戒地将剑握紧在了胸前，几乎是全阵以待的看向前方。
　　阳光下一抹白衣耀眼，摇着折扇的人立在民宅屋顶，略带戏谑的声音带了笑意：“我道是什么人敢管我陷空岛的闲事，没想到一路寻来，却闻到一股苗家女儿红的味道。”
　　展昭在看到那白衣飞扬时，便已清楚来人是谁。他将警戒换做了抱拳的手势：“白五爷。”
　　“呵，你倒是很清楚我的身份啊。”白玉堂一双丹凤微微一眯，一纵身便跃下屋檐，立在展昭面前。白玉堂的身法极为出众，便是这番一跃，亦看不到尘埃飞扬。
　　算来两人擦肩而过数次，白玉堂此番才算面对面看清了展昭的容颜。和白玉堂的华美不同，看到展昭的一眼绝非先看其容颜，只会觉得此人一身蓝衣合身干净，气质温雅不似江湖中人，却又无处不无江湖中的侠义气魄。一双眉飞如鬓，不似女子般温美，却也不全然棱廓分明，心中回旋，却只得赏心悦目四字可以形容。白玉堂细细打量下来，展昭这番摸样，倒是颇合他的眼缘。白玉堂一把折扇收拢：“既是故人，何妨报上名来。”
　　“在下，展飞。”展昭抱拳行礼，到了嘴边的“昭”字，却终究未说出口。当初的南侠在决定踏入开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了江湖中不齿的朝廷走狗，展昭并不在意白玉堂亦会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只是眼下他既打算插手这件事，就不能让白玉堂觉得自己与他站在完全相反的两个立场。
　　“哦，原来是展兄。”白玉堂的声音依旧带了一抹笑意，只是听起来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纵然看起来觉得并非是奸佞小人，白玉堂却也没这般轻易相信展昭来者既善。
　　“展兄似乎对官盐被劫一事颇有兴趣。”白玉堂的折扇打开，似漫不经心地轻摇，一双凤目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展昭的反应。
　　“在下……”展昭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相诉，事关官府民生，还牵扯了陷空岛，展昭若说是多管闲事，依自己的性子自然是说得通的，可若是要解释给旁人听，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玉堂见着展昭欲言又止，却并非直直逼问，他将折扇一拢，笑道：“既然展兄有兴趣，那不妨随白某一起来，有些线索想必展兄会感兴趣。”
　　说罢转身，不留展昭一丝拒绝，脚下轻点，却是一身轻功飞行。

　　白玉堂心中存的便是试探展昭之心，脚下的步伐倒是一刻都不曾放松。白玉堂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颇有名气，“如影随形”的轻功亦曾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白玉堂瞥了一眼几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蓝色的身影，嘴角微微扬出了一个略带了欣赏的弧度。白玉堂本是傲然之人，对人对事，素是随心所欲。江湖中人，若功夫与他相差太多，生不出结交之心。而如今见展昭乃是有同自己不相伯仲的武艺，心中便想，若是来日一战会有怎样的胜负。这锦毛鼠心中所想是何，展昭自是不得而知，他只是心中庆幸，幸好陷空岛五鼠皆是狭义之人，否则与开封府起了冲突，只怕是自己也并无十分把握将其捉拿归案罢。
　　无论念想相差，两人却是并行越过街道，便到了白玉堂所向的地方。
　　“白兄……这就是你要来查访的地方？……”展昭微微皱了眉，看着前方的景象，心中泛出一股奇怪的意味。
　　红袖娇俏芙蓉面，胭脂红粉温柔乡，这里便是万花楼。
　　“怎么，展兄是对这地太过熟悉？莫非是早与里面有姑娘认识，有些风流债，对你又爱又恨，见面便要寻了仇？”白玉堂盯着展昭为难的神色，文雅如玉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红润，便是知晓他并非是游戏花丛间的人物。心中明明对眼前人颇有好感，只是不知为何，白玉堂见着展昭这般，偏是生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白玉堂折扇一打，笑得轻然：“展兄若是真和这万花楼的姑娘有所牵扯，五爷我到时还能帮你说说情，不会让展兄受委屈的。”
　　展昭此番并不知晓眼前这人是打定了主意要逗自己，只当是被人瞧了自己的神色误解，连忙解释道：“白兄误会了，在下并非游戏花丛之人。”
　　“哦？”白玉堂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折扇一收，继续笑道：“那展兄是有些惧内，怕家中贤妻知道了心生误会？”
　　展昭一听更觉尴尬，连连摇头道：“在下还未成亲，实在无惧内一说。”
　　“既然如此，那展兄是怕什么？”白玉堂的折扇遮了嘴角，只是那一双丹凤眼中的狡黠却显露了他真实的心思。
　　展昭此番只当白玉堂是误解了自己，全然没想去那眼中的狡黠究竟是何意味，他咳嗽了一声，缓过了尴尬道：“在下只是不习惯这样地方的气味。”胭脂粉末和矫揉造作的女子，展昭并非不知道她们亦是迫于生计，可是要他直面那样的醉生梦死，还要掺与其中，实在有些做不到。
　　白玉堂见着展昭依旧有些尴尬的神色，笑道：“既然展兄不太习惯，那也不勉强，就在这里等白某好了。”
　　“这……”展昭犹豫了片刻，既然白玉堂说这里有线索，自然不会是匡他，里面是非未定，若是有高手助阵，早设了陷阱，不知白玉堂能否全身而退。下意识不想让白玉堂孤身犯险，展昭顿是脱口而出：“不必了，我与白兄一起进去。”
　　白玉堂笑着微微一点头，将手做了邀请状道：“那么，展兄，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