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紫苏芸香

24、病如山

　　第二十三章
　　“气息不畅，受了凉，惹了风寒，加上滴水未沾，故而身体虚弱。不是什么大病，调养些日子就好。”闵秀秀收回把脉的手，转身看向一旁皱眉的白玉堂道，“五弟，你这回真是惹了麻烦，等人醒来，你自己道歉。”
　　“我又不曾做错什么。”白玉堂忍不住一个嘟囔，却也不敢拂逆长嫂，收得闵秀秀一个瞪眼之后，只得低头应道，“明白了。”
　　“嗯，我开的药待会熬好了就命人送来，他服下两贴，明日应该就能醒了。”闵秀秀站起身，卢方已然贴心站过搭上了她的手，轻声道：“夫人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你们这些老鼠给我少添些麻烦就好！”闵秀秀扫了低着头的兄弟一眼，哼了一声，就任由卢方搀着自己出了门去。
　　“五弟，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几个哥哥一边谄笑，一边逃也似地奔出门去。
　　白玉堂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什么叫交给他了？白玉堂知道展昭如今这样，自己难逃其咎，便只得认命坐下等人送药来。展昭一身湿衣服早已换下，白玉堂与他身形所差无己，如今穿的自然便是白玉堂的白衣。白玉堂见惯了展昭穿的是红蓝两色，这白玉堂穿来尽显风流的白衣，穿着展昭身上，却衬得人更是温雅如玉，别样风华。
　　白玉堂等得无趣，瞧着展昭微微皱起的眉目，有些感叹：“这猫儿就这般安静地看着，倒是挺顺眼的。”
　　“五爷，药来了。”白福在外敲门道。
　　白玉堂收回心神，应了声：“嗯，送进来吧。”白福将药送了进来，行了个礼便要转身而去。“等等。”白玉堂觉得不对，出声阻止道：“你不喂他服下？”
　　“卢夫人有命，既是五爷闯的祸，自然该由五爷收拾，方才显得出诚意。”白福语调恭敬，这一席话却无半点反驳之机。
　　白玉堂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他白五爷何曾做过服侍他人之事，这喂药要的是细心耐性，白玉堂心浮气躁，直恨不得掰开展昭的嘴，一股脑倒进去直接了事。
　　“水……”低吟出声，一张脸涨得通红，白玉堂瞧着不对劲，一步上前伸手一探，那额头温度烫人。白玉堂忽而乱了分寸，转身张口便大叫：“大嫂！！”
　　“寒意侵骨，所以有些发热。药好好吃下去便没事了。都是习武之人，这点热度还烧不会坏。”闵秀秀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白玉堂是小题大做，还是该说他关心则乱。她看了白玉堂一眼道，“你若是不放心，便用酒为展昭擦拭额头，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就能退热。还有，那些药都凉了便不可喂了，定要趁热让展昭服下，记住了么？”故意加重的声音，提醒白玉堂，眼前这人的病，与他逃不了干系。上好的酒给这人擦拭，亦不知这嗜酒如命的白玉堂要如何处置。
　　白玉堂听到闵秀秀说展昭无妨，心中才暗自松了口气，如今她怎么说，自己自当怎么做便是了。
　　众人离去后，白玉堂提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站在展昭面前，叹了口气道：“白爷爷今次算是栽在你这小猫手上了。”叹气归叹气，该做的一样都不得落下。
　　半夜突然升高的温度，喂下的药被反吐出来，随时保持警惕，反反复复好一阵折腾。养尊处优风流天下的白五爷，头一回知道，伺候一个人有多难。
　　白玉堂都不及哀叹一句，这报应未免来得太快了。

　　展昭醒来，只觉眼皮沉重，便是要睁开就已经耗尽气力，更别提移动四肢了。展昭头极昏沉，心中却是清明，不由暗自苦笑，病来如山倒，自己都不记得上一回生病是多久之前。
　　身旁的人察觉他醒来，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顺手便打在了展昭的额头：“热度都退了，看来是没事了。你这只猫儿倒是病的够久的啊。”惯是飞扬不羁的声音，却带了不经意的疲倦。覆上展昭额头的手带着一抹冰凉，让展昭神智一振。
　　展昭感觉有人敲门进来，轻声对着白玉堂说了些什么，随即关门离去。
　　“药也好了，来，起来喝药吧。”展昭只觉自己被白玉堂扶起，靠在自己肩上，药的温度恰好，每一分量恰好地送到自己嘴边，只微微启唇便能咽下。一碗药下，又添了一碗粥，展昭终觉力气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我睡了几日了？”展昭张口，声音还有些哑。
　　“有两日了。”这两日白玉堂算是寸步不离，这般守着倒也记得时间。
　　展昭一听，心中更是一急，就要掀被下床，却浑身无力，生生又摔了下去。白玉堂见他这般折腾，连忙上前一步，将他重新扶回床上，盖好被子，皱眉道：“你这猫刚醒又折腾什么？”
　　“我来时便已经耗费了两日，在通天窟有耽误了三日，这又昏睡了两日，离包大人限定的期限，亦还不过三日。”展昭伸手一把抓住白玉堂，急道，“白玉堂，你与我速回开封，若是超过时限，只怕皇上要降你罪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只猫还惦记着这件事。白玉堂皱眉道：“你才刚醒，莫说是赶路，现在就算让你骑马，你也坐不稳。既还有三日，你便再好好休养一日再说如何。”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眼，揉了揉眉心道，“放心，我既答应了与你一同回开封，便不会趁着这两日逃跑。你便放下心，好好休养一日。”
　　白五爷的话千金一诺，展昭得了这个准信，终于安心闭目睡去。白玉堂见展昭睡得安稳，方才起身，关门而去。
　　将三宝握在手中，白玉堂不由轻笑一声，也罢，来日方长。

　　“五弟，你便决定要与展昭回开封了？”徐庆瞧着一向丰神俊朗的五弟，如今一张脸阴晴不定，只得试探般地问问看。
　　“嗯。事是我闯的，自是由我解决。”白玉堂一向敢作敢当，横竖最多不过头上一块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要去我们自然也不拦你，不过既然是认罪，就该有个认罪的态度。”白玉堂在哪皆是一副天大地大五爷最大的摸样，卢方最放不下的便是他这一去这态度便惹恼了人。
　　“大哥你便放心吧。我做事自有分寸。”白玉堂倒是不在意，应承得十分爽快。
　　“唉……”该嘱咐的都嘱咐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剩下的，真不过是让他们自求多福罢了。
　　“诸位放心，展昭愿担保白玉堂安危。”展昭在旁听得他们，适时一席话郑重其事。
　　“谁让你担保了。”白玉堂嘟囔出一句，随即扯了嗓子道，“走了走了，别磨磨蹭蹭的了，你不是要赶回去吗？还不快上船？”说罢便一脚踏上了船。
　　展昭拱手行礼，亦是随白玉堂上了船。
　　陷空岛四鼠见那行船越行越远，徐庆突然嘟囔了一句道：“我怎么就觉得五弟这一次前去，怕是难回来呢？”
　　蒋平的羽扇停下，叹了口气道：“与朝廷相关，只怕……”他话说半截，余下的皆在肚中，这一次，蒋平怕是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算错了。
　　此时，离限定之期，只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