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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闹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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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五弟,你没看到刚刚那些人的表情,都傻了!哈哈!”韩彰还在为刚才的一幕津津乐道:“啧啧,五弟,你那一招实在是太绝了!哎!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你……”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白衣的人却兀然停住了脚步。韩彰一个没留意,险些撞了上去。韩彰好不容易停住脚步,顺势摸了摸自己鼻梁,奇怪地向前一步到了白玉堂身旁,问道:“五弟你怎么了?”
白玉堂的折扇摇得不紧不慢,嘴角上扬不过寻常笑意:“二哥,你说,开封府到皇宫,若用如影随形需要多少时辰?”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用过……”话一出口韩彰便知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十分不妥,开封府?皇宫?韩彰心下一寒,急忙道,“五弟,你这是何意?”
“随口问问。”白玉堂折扇一收,一双凤眸直视前方。韩彰瞧着他的眼神冰寒入骨,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反倒让韩彰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玉堂直视的地方,正是,开封府。
韩彰心惊胆战地看着白玉堂,生怕他做出什么事。白玉堂却只是在开封府前停了半个时辰,却什么也没做。这半个时辰并不见开封府有人出入,安静地不过普通府邸。
韩彰以为他还要继续看下去,却不想白玉堂兀地一转身,扇子下笑意风流:“二哥,走,今儿我请你喝酒。”
韩彰生性豪爽,心中留不住事,这花酒在那娇媚少女的盈盈一劝下,哪里还有招架之力,一杯接一杯,早就被灌得不省人事。白玉堂将酒杯放下,微红的脸上清眸锐利,哪里见得一分醉意。屏退了左右的女子,白玉堂将韩彰送到房间,顺手便点了睡穴:“二哥,得罪了。”转身画影剑提在手,乘夜疾风而行。
皇宫守备森严,护门守备且不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便是城墙附近还隐藏着不少不知声音的暗哨,若来者不善,便是暗箭齐发,刀剑相向。便是这样让人为之胆寒,不敢轻易靠近之处,白玉堂却依旧一身显眼白衣。他借着月色投下的阴影,紧紧贴着廊檐,硬生生在这群人的眼皮下藏匿了身形。
白玉堂听力极好,因之内力深厚,且不说一里外马蹄声响便能知晓,如今这呼吸心跳,亦是能听得出有几人近,几人远。白玉堂闭目细听了片刻,便寻出了空隙,屏气凝神一个翻身,既从那一刻的缝隙穿过,身形如豹,似离弦之箭,月捕捉不到一片影,带不起旁人一片衣。侍卫只道和寻常一样,却不知已经放入了一只鼠。
宫廷内院护卫乃是七人一组,分左右上下四个方向,来回巡视。这些人武艺虽未到江湖高手的地步,却也是将帅统领精心挑选,细心耐力,听声辩位,不可轻视。白玉堂白衣如雪,恰有那雪落凡间不闻声的能耐。白玉堂将袖束好,画影剑别在腰间,心中安数巡视侍卫的来回所循之矩,口中默念:“一、二、三……”只一瞬,弓身前行,凭借着树影摇曳,竟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守备,直冲到内殿之前。原以为他会入殿,却不想一个转弯,白玉堂踏月起跳,直奔另处。
白玉堂的目的,自然不是内殿,而是,耀武楼。
耀武楼并非皇上经常出入之处,除了偶尔宴赏百官,并无其他重要之物,这里的守备亦是格外放松,巡视乃是半个时辰一趟。
白玉堂站在耀武楼前,月色映在他的眉眼,似冰雪雕刻,肃穆如天神。他一双眉微微皱起,看的是耀武楼,又仿佛看的不是今日的耀武楼。他看到的是那日凌然圣前的红衣,亦听到了百官或嘲讽或不屑的声响。
媚骨侍君?呵呵,也罢。白玉堂突然冷笑一声,自腰间抽出画影长剑,脚步微点,径直冲上那耀武楼前的白墙,留下锦毛鼠狂傲不羁的痕迹。
“皇上,皇上不好了!”破晓的天不过蒙蒙亮,这声响却已惊了一夜好梦。
皇上披了一件外衣,人还未下床,还未清醒的脸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回皇上!耀武楼!耀武楼!……”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抑不住地惊慌。
皇上随着侍从到了耀武楼前,只见那白墙上留下的痕迹,一双眉皱如锁,冷声下令道:“来人,宣开封府包拯,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入宫觐见!”
“是!”预感到这事的不寻常,侍卫连忙领命去办。
“竟敢闯入皇宫留下这般痕迹。”皇上忍不住叹出声道,“这锦毛鼠却是好胆色!若是他有一丝不敬之心,只怕……”想想,只觉背脊一阵凉意,无尽后怕。
展昭听到传令时,颇有些奇怪。包拯亦不知何事如此紧急,只得与展昭一同入宫。
展昭看到了耀武楼的白墙上狂傲地书着一行字,知道那是用剑刻出,字字入木三分。展昭认得那笔迹,行云流水,如那人一般,风流不羁,锋芒毕露。一时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竟不知是悲是喜,只得兀自握紧了手中巨阙。
那白墙上刻着:
“三日内必取开封府三宝。”
落款:“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心中一片清明:白玉堂,是你。
“只可生擒,不可死捉。”在听到皇上这句话时,展昭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纵然注定于你为敌,我亦不想拼个你死我活。
“张龙赵虎,你们二人率六名捕快,两人一组,巡视开封府左面。王朝马汉,你们二人率六名捕快,亦是二人一组,巡视开封府右面。其余人跟随我,一定要护包大人安危。”展昭严声下令,不容反驳。
“是!”
收尽心头的所有思绪。白玉堂,既你要来,我便铺这一阵,等你落网。
“啊……”韩彰好不容易睁开眼,依旧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以前也不是不曾宿醉,怎么今儿觉得格外难受。
“二哥,你醒了。吃点东西缓缓酒劲吧。”坐在桌前的白玉堂似笑非笑,一桌的菜倒也不动,不过是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
韩彰如今是看到酒就反胃,从桌上端起白玉堂一早便准备好的醒酒汤便是一饮,方才舒缓了不少,心中亦还是有些奇怪,不由道:“我睡了多少时辰了?”
“还未过午时。”白玉堂咬了口菜,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那就好。”韩彰揉了揉额头,突然想起便问:“五弟,你不会一直都守在这吧?没去什么地方?”
“我还能去哪?”白玉堂哼笑一声道,“二哥醉了,我自然也去睡了。醒来时见二哥你还未清醒,我便叫人先备下了吃的。”
韩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叹出声:“还好……”
白玉堂自然知道韩彰的这一句还好是何意味,却不点破,只是笑道:“醉了一宿,想必二哥也饿了,先吃饭吧。”
“嗯,吃饭吃饭。”韩彰是真觉得自己饿了,拿过筷子埋头便吃。
白玉堂嘴角微扬,笑得意味不明。
韩彰全然未想到白玉堂居然故技重施,到了黄昏又是半拉半拽地硬生生把他往怡红院拖,几轮下来,自是扛不住,再次醉倒过去。
白玉堂心道还好这次跟着自己的是二哥韩彰,若是换成了四哥蒋平,只怕远没有这般轻易摆脱。
画影在手,凤眸间隐藏笑意,他倒是很期待看看,开封府如今会是什么摸样。
“展护卫,你今日什么都没吃,这里有我们守着,你不妨先回房休息片刻。”张龙赵虎换班过来,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展昭。
“无妨。”展昭摇头拒绝,江湖行走的人,这样的日子亦不是一日两日,比起其他人,展昭自然要适应很多。
“展护卫还是先去吃饭吧,这儿还有张龙赵虎他们,就算白玉堂真来了,亦不能一时半会便逃脱。”包拯在一旁开了口。他虽不知白玉堂功夫如何,但也确信不能这般轻易在开封府进出自如。
展昭挪了挪口,却终究只是行礼道:“是,那展昭先下去了。”若是这时说出白玉堂的武功与自己平分秋色,只怕会惹来更大的惊恐,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展昭住在后院偏处,他一路思索,亦不知白玉堂会如何取走三宝,也不知自己这番布置能否挡住白玉堂,这般心事重重间推开门。
未点蜡烛的房中,却是一道寒光直逼展昭而来,展昭提手拔出巨阙挡下一剑退开一步,心中顿惑,这一剑十分凌厉,绝不留人余地。
展昭转手便要将剑再转,却被寒光反策再袭,展昭飞身后跳,返到院中避开剑光。那道人影紧随其后,直直跳入展昭面前,对峙而立。展昭这才看清,月下一袭白衣如雪。
白玉堂扬眉冷笑道:“展昭,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来日再见,必是你我决战之时!今日我倒要看看,御前四品护卫能耐几何!”说罢便将画影直刺而来,不留展昭分辨之时。白玉堂剑剑逼人,全然不给展昭半点空隙。展昭纵然心中念着不能伤了白玉堂,可两人本就剑法相当,就算自己想要留意,只怕也会伤在白玉堂手中适得其反,故而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画影轻灵,巨阙厚重。白玉堂剑招华美,内力绵厚,每一招看似不经意,却是剑锋凌厉,似火燎原,铺天盖地,激烈且狂傲。展昭剑招平淡,内力海阔,每一反击皆在要害,若水流长,化与无形,柔和且温雅。
论凌厉,自是白玉堂占上风,论沉稳,展昭更是沉得住气。剑影来回,一时间竟过了五十余招,两人却浑不知觉,一来一往之间,尽将自己所学相抗。
两人皆是年少成名,名号相当,在江湖中虽不说难逢对手,但是能与之酣然一战的却是屈指可数。如今难得棋逢对手,两人剑光逼人,却也乐在其中。
“想不到一只猫儿竟有这样的功夫,是五爷我小瞧你了。”白玉堂弓身刺剑,将展昭逼之跃起,趁着空隙吐出一句笑语。
白玉堂一句话却点醒了展昭,此时不该是恋战之时,如今他是官,白玉堂是匪,他眸中一暗,退开一步,与白玉堂重回了对峙之势。白玉堂眼中似有不解,展昭只将剑一横,厉声道:“白玉堂你私闯皇宫禁地,今日展某便要奉命将你捉拿归案!”
白玉堂只觉这句话别扭无比,又见展昭一身官府十分碍眼,心中被激起无尽怒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拿得住五爷我!”说罢,提剑便要再战,却不想刚刚二人的打斗声已经引起了其他捕头的注意,如今脚步凌乱正向这边而来。
白玉堂听到脚步声,心中冷哼了一声,便将画影入了剑鞘道:“看来这开封府是不能一战胜负了!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他抬头注视着展昭,眸中冷然道,“我定会在三日内取走三宝,到时候,我们再来一战!”话音未落,白玉堂脚下一蹬,似踏风而行,直直离去。
展昭知道这时不易去追,只是将收巨阙入鞘,随即又有些愣愣地,许久,只得一点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