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槐破梦X殊十二]十二破梦》蝴蝶悟空

4、第四章 轮回

　　【摇啊摇，摇啊摇，风吹飘摇，人死过桥。十年恩、十年怨，回首残照，百年梦遥。摇啊摇，摇啊摇，轮回殿上，判一纸命缴。】

　　鬼觉神知清楚，论单打独斗，他只能勉强和槐破梦打成平手。
　　而如今的槐破梦虽只剩下三成的功力，要将他抓住并非难事，但鬼觉神知这一路的成功，靠的并非武功，而是阴险的计谋。

　　在鬼觉神知的暗中策动下，原本就剑拔弩张的胤天皇朝与正道人士之间的冲突，更是一触即发。
　　但令槐破梦更加始料不及的，是被他视作亚父的驺山棋一的彻底背叛。
　　望着不远处神情很是得意的女人，槐破梦却觉眼前的这一切，恍若一场黄梁梦。
　　曾经，他为了这些虚幻之物，将最重要的人拒之心门之外。
　　而今，他不再在乎的东西，却被人视若至宝一般夺走——对此，槐破梦真想放声大笑。

　　面对驺山棋一的翻脸无情，槐破梦终究只是淡然得卸下可笑的责任，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得离开。
　　风雨飘摇中的胤天皇朝，就留给驺山棋一罢，圆她一个君临天下的美梦。毕竟，槐破梦曾把她当作母亲的替代品一样敬爱过。
　　虽然，结局令人有些失望。

　　离开胤天皇朝的槐破梦，再无多余的牵挂，直接赶赴碎岛玄舸，途中却遭到鬼觉神知守候已久的埋伏，猝不及防之下顿受重挫，槐破梦的一口热血喷洒在黄土之上。
　　“是谁！？”
　　鬼觉神知从藏身处缓缓走出来，对着槐破梦一阵怪笑。
　　“想不到吧，槐破梦，鬼觉神知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来是你这老妖怪。想杀吾，凭你还不够格！”
　　“放心，就算要杀你，也会在殊十二的面前，将你一刀一刀慢慢折磨死。”

　　鬼觉神知一步一步逼近槐破梦：“只要你死了，殊十二就会死心，不会再想着背叛吾，离开吾！哈哈哈哈！”
　　槐破梦厌恶得瞪向对方：“原来你这老怪物对十二竟怀有这般龌龊的念头，当初就该直接送你下地狱。”
　　鬼觉神知桀桀怪笑道：“不用嘴硬，吾开始期待你们双子见面后，痛哭流涕求吾的模样。”
　　“哼！有本事先抓到吾，再做你的千秋大梦罢！”
　　槐破梦等的就是鬼觉神知得意忘形的这一瞬间。高手之间的过招，差不得一分半毫。
　　等到鬼觉神知惊觉立即去追时，槐破梦已施展绝顶的轻功，将鬼觉神知抛诸在身后。
　　“槐破梦，你身受重创，又能跑去哪里，迟早会落到吾的手中。”

　　槐破梦闷头亟亟狂奔，碎岛玄舸不能再去，不能让十二再受到伤害。
　　不觉间，槐破梦来到一处颇为眼熟的地方，环顾四周，凄惶荒凉，了无人迹。
　　入口处，竖立着一块巨石，仿佛屹立了千年。
　　巨石上，赫然刻有四个力透石痕的大字：战云梦泽。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槐破梦竟然跑到当年戢武王殒命的所在！
　　莫非这便是天意？

　　在一阵不要命似的亟奔之后，槐破梦感到体内的真气正在迅速流失，这是功体耗损过大的后果。
　　恍惚间，鬼觉神知已经追了过来。
　　“槐破梦，吾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受零碎的苦。”
　　“吾槐破梦，宁死，也不受制于人。”
　　“就怕你没有那个机会！”
　　话不投机半句多，鬼觉神知一心要活捉槐破梦，出手之间难免收势两分，而槐破梦抱着宁为玉碎不做瓦全的打算，招式回转之间毫无保留，倒是与鬼觉神知僵持了一段时间。

　　但几近被淘空的真气无法维持太久，就在鬼觉神知即将得手之际，槐破梦抬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就在手掌触及到天灵盖的霎那间，槐破梦似乎听到了殊十二的声音。
　　“破梦！不要！”
　　但此时回手已是来不及。在颓然倒下去的槐破梦的眼底，最后映入的，是跌跌撞撞朝他直扑过来的殊十二的身影。
　　“十二……”
　　漫天飞洒的血雾中，槐破梦轻声呢喃。
　　断续的呢喃声中，是对双胞兄弟浓重的眷恋。

　　殊十二从碎岛玄舸一路寻找着槐破梦，凭借双子连心的天赋，追到了战云梦泽。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这般惨痛的结局。
　　为什么？！
　　为什么这般一个微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破梦，别怕，我马上带你去父亲那里，父亲定有办法救你！”
　　“十二……莫哭……”
　　殊十二落泪而不自知，槐破梦勉强抬起手，想要抹去对方脸上流淌的泪珠，但手只伸至半途，便无力垂下，随即槐破梦突然一阵猛咳，大量的血从口中汹涌而出，染红了彼此的衣发。
　　殊十二如何不知槐破梦已至弥留的状态，他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破梦……破梦……”
　　不住声的呼唤，似乎想把即将远行的人唤回。

　　槐破梦半睁半闭着双眸，为殊十二拼尽全部的气力，维持最后一口气息。
　　“十二……我们来生……还做兄弟……生生世世相伴……不再……分离……”
　　殊十二紧紧抱着槐破梦，无声哭泣。
　　“我答应你……生生世世相伴，永不分离！”
　　槐破梦的嘴角含笑，缓缓阖上双眼。
　　在弥留的最后一刻，歙动的双唇道出深藏在心底，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
　　“……对不起……还有……原谅我……”
　　原谅我这一世无法兑现给你的承诺。
　　原谅我这一世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
　　原谅我，每一次总是让你失望。
　　只愿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槐破梦当不负殊十二，令你再碎心、神伤。

　　殊十二和槐破梦相依相偎在一起，无声也无息。不住流下的泪水，不知从何时起沾染了红色，如同坠落的夕阳，给人一种血红的凄美之感。

　　鬼觉神知见槐破梦已然气绝，便来到殊十二的身后，欲带殊十二回去。手指刚碰到殊十二的发丝——
　　“别碰我。”
　　殊十二的身体缩了缩，把槐破梦抱得更紧的同时，避开鬼觉神知的碰触。
　　“槐破梦已死，胤天皇朝也易主，你还有何留恋的？随吾回去一念之间，或是玄舸都可以。”
　　眼见目的即将达成，鬼觉神知也有了几分宽容与耐心。殊十二终究只有，也只能和他在一起。等到圣魔终战，他拿回本身后，便携殊十二一同归隐，安度残生。

　　“鬼大叔……”
　　沉默中的殊十二突然开口叫他，鬼觉神知内心一喜，倾耳去听。
　　“鬼大叔，破梦很怕寂寞，我必须陪着他，所以，不能再陪鬼大叔了……请鬼大叔今后多多保重。”
　　殊十二生为圣子，天生带有悲悯的性格，即使心里明白，是鬼觉神知逼死了槐破梦，但殊十二对他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怜悯。
　　十年恩、十年怨，回首残照，百年梦遥。
　　恩怨是非随风飘，奈何桥边，再判轮回，生生世世不能逃。

　　鬼觉神知一生精于算计，临到头却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同情怜悯，不禁怒上心头，恶念丛生。
　　“想死？没这么容易！”
　　伴随着冷酷无情的话音，鬼觉神知便待制住殊十二。然而，殊十二的心中早已下了决心，要去陪伴槐破梦，又怎会让鬼觉神知再有机会拆散他们。
　　在说那些话时，随身的倾雪剑已经插入胸膛，因一直未曾拔出，血被剑身堵在体内不能流出。
　　此时鬼觉神知一动手，殊十二立即拔出倾雪剑，瞬间血花飞舞，阻挡住鬼觉神知的视线。
　　“殊十二！？”
　　鬼觉神知惊怒不已，而就在此时，从远处亟亟奔来一条修长的身影，在看到这一幕时，来人发出凄惨的悲呼：“吾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