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风云录——红楼梦前传》翟末

27、 愁眉深锁处深闺，双喜临门报吉期

　　三姑娘听了消息，就不愿再出院门了。太太不忍心去瞧，倒遣了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去安慰。

　　进了姑娘们的院子，二姑娘带着人迎了上来，“嫂子们来的正好，和三妹妹说说吧，昨儿晚饭没有吃下，今儿晌午饭也是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这可怎么好，我要进去，三妹妹根本不愿搭理我，四妹妹凑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三妹妹也只是闷闷的。”

　　子玠知道，三姑娘是看着家里赶着给二姑娘定了亲事，而自己却只能去那永不能出头的地方，这一辈子，子嗣，家人都成了妄想。心下又气又恼，二姑娘在眼前更是触动了她的心事了。

　　便对二姑娘笑笑：“二妹妹去吩咐人准备些点心来吧，我们去瞧瞧能不能劝着吃两口。”

　　妯娌二人进了屋子，三姑娘在外间的贵妃榻上脸朝里面坐着。两位少奶奶互瞧了一眼，就示意丫头搬来两个绣墩，坐在了榻前。

　　丫头送了果碟进来，大少奶奶捧了一盏，“三妹妹可是一天没吃了，妹妹且转转身子，我可带着你的小侄儿请姑姑用点心哪。”

　　谁知这一句孩子的话，竟然引得三姑娘肩胛倒抽动了起来，却是掉了眼泪了。大少奶奶自毁失言，倒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二少奶奶原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此刻看着三姑娘哭得伤心，只能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安静下来，一边拍，一边只说，“三妹妹别这样，这一去，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三妹妹又美貌，说不定就能得了今上的喜欢，出人投地也未可知哪。再者，我妹妹子玠，和大嫂子家的十一姑娘这次也一并都是要待选的，日后姊妹们也能相见的。。。。。。”二少奶奶本欲拿子珪的事儿安慰三姑娘，不想倒是触动了自己的情肠，声儿越来越低，劝人的倒陪着被劝的抹起了眼泪。

　　大少奶奶想到自己妹子，也默默无声了，这屋子里，一时倒是寂静的骇人。

　　三姑娘背着身，无声的抽泣着。

　　枯坐了半个时辰，两人除了陪着抹泪，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又出了屋子。

　　二姑娘和四姑娘都守在二姑娘的廊下，见两位少奶奶出来，都围了上来，二少奶奶摇了摇头，“且让三妹妹哭一会儿吧，这会儿我们说什么也是无济。”

　　四姑娘一脸失望，“三姐姐好可怜哦。”

　　二少奶奶慌忙堵上了四姑娘的嘴，“三妹妹只是身子不爽，四妹妹休要胡说。”连大少奶奶也紧着摆了摆手。

　　俞大娘子闻声也出了屋子，和两位少奶奶相见了。俞大娘子是经过宫中之事的，又因宫中盛传了文名。子玠见了倒有心让大娘子劝她一劝，自己话还未启唇，大少奶奶倒第一个开了口，“俞师傅，这三妹妹一日未曾吃饭，师傅是经历过的，好歹劝上一劝吧。”

　　大娘子倒是仿佛毫不介意，“两位少奶奶放心吧，既然逃不脱，自然姑娘是命里就要进宫的了，这是命数，若是眼前这坎儿都过不去，日后的日子就没有指望了，若是如此，这吃与不吃都是一样的了。”

　　这话里透出了掩不住的寒意，俞大娘子当了几位姑娘许久的师傅，可是仿佛三姑娘的生死和她这个师傅丝毫无干，连二奶奶这素日性子极好的，也不免添了几分气。大少奶奶被撅了回来，又不好得罪了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拉着二少奶奶离了院子。

　　出了门，两人面上都有怅怅之色，又想到各自的妹子，心里都不好受，二少奶奶问元氏，“姐姐可回府探望十一姑娘不，姐姐若是和太太说，我也去说说，我妹子，如今也大概和三妹妹一样哪。。。。。。”

　　大少奶奶深深瞅了二奶奶一眼，“我也想回去啊，可老爷马上就要起身了，这会子没有和太太说回门的道理，我这妹子也是可怜，若是年前亲事说成了，这会儿，可不就是又逃出一个了。。。。。。”

　　子玠看着大少奶奶，心里飞快的想，那日史夫人到府里，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伺候，但这事儿，看来大少奶奶是尽知的了，这史夫人的主意，大少奶奶自然也是知道有五成是太太在后头参谋，又想到新年里，到王府拜年，自己随大少奶奶过姑娘们那儿，王妃不知是否又向太太提起了史大爷的婚事，又想到了那日出去见客后，王妃和几位夫人淡淡的样子，二少奶奶猜度着那日太太在王府中的事儿未必痛快。想到这儿，倒生出了几分谨慎，“这也只是各人的命数，我那个妹子，此刻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哪。”

　　转眼到了三月初七，老爷就要起身了。天还未亮，众人都聚到了正厅，连东府的大老爷，大奶奶，二老爷，二奶奶都一并过来送行。老爷叮嘱各人不少话，又额外交代太太好生照看三姑娘，大少奶奶。众人都称是。
　　外头众家爷们伺候着老爷上了马，太太领着女眷们上了轿，去会齐了老王爷。老王妃带着众家女眷登上银光门的城头，静鞭三响，旗仗，兵仗一一出发，黄罗伞下，老王爷一辆杏黄八宝车，在众家国公，侯爷的护卫下，大队人马出发了。

　　二少奶奶跟着众家女眷等上了城楼，虽然是三月间，倒还是有些寒意，周围有些嘈杂，吵得二少奶奶头疼的像裂开一般，人群中气味又有些腌臜，更熏得身子有些软软的。

　　直闹到中午，大伙儿才散了回家，轿子一颠，二少奶奶在轿子里闷得更难受了。在轿马厅下了轿，被外头冷风一激。子玠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一下就倒了下去。恍惚间觉得周围众人乱了开来，有嚷的，有叫的，连太太的说话也破了音。

　　待到二奶奶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太太坐在床边，两位姨娘也围在一边，大少奶奶对面炕上坐着，二少爷也在太太身后伺候。

　　子玠悠悠转醒，太太笑着说：“可醒了。老二媳妇，可想吃点什么么？”

　　子玠挣扎着动了动，被太太又按了回去。“你这个粗心的孩子，自己有了身子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好在没出什么事儿，要真要有什么，老爷那儿，你父亲母亲，你让我可怎么交代啊。”

　　有身孕？二少奶奶听了这话，仿佛懂又仿佛不懂，自己身子一向强健，有身孕不是该像大少奶奶似的吐个不停，下不了床么，自己这一向虽然懒懒的但精神健旺。但仔细想想，月信似乎也是两月没来，先前只以为是刚嫁了过来不习惯，倒没想到是有身孕了。

　　大少奶奶也过来了：“妹妹大喜啊，这回我的孩子可有伴了。”

　　太太也笑得眉眼俱开：“真没想到一下子你们姊妹都有喜了，这可要好好贺一贺。”两位姨娘也赶着给太太贺喜。

　　仙蕙端进一碗燕窝汤，太太强着二少奶奶喝完了，嘱咐众人好生伺候才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里只剩下二房的人了，二少爷在床头坐了，几个月前，这夫妻俩还不认识，此刻，倒有一个两人共同的骨血，让俩人有了些尴尬，二少爷坐在床头，只是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少奶奶也不好意思了，只能没话找话题来问，“先生可是怎么说哪，我今儿这么一摔可会伤着孩子么。”

　　二少爷摸摸脑袋，“晌午你可把太太吓得不轻哪，张太医来了说是有孕，才让大家稍稍放心。你这本主儿倒不知道，这身孕已是有了两月有余了，只是，你倒奇怪，怀了孕倒是自个儿一点儿都不觉的，我瞧你这身子真是好生养哪。”说着笑眯眯地冲着二少奶奶瞟了瞟。

　　二少奶奶脸更红了，人不由往下出溜，索性钻到了被子里面用被子盖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