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风云录——红楼梦前传》翟末

23、赠玉珏两房交好，拜庚帖贾敦提亲

　　虽然才三个月的身孕，大少奶奶的肚子倒是很显了，也许是连日害喜，大少奶奶不但瘦了不少，而且脸上孕斑点点，虽然细细的施了粉，还是遮不住。

　　二少奶奶将大少奶奶接了进来，丫头献了茶，妯娌两个对头坐了，大少奶奶命人拿过一个小盘，里面是一块翠绿的榴开百子翡翠玉佩，“前儿大少爷去老王爷那儿送孕事满三月的喜饼，喜酒，伯母赏了些玩意，我瞧着，这个意头极好，正合你戴。”

　　二少奶奶忙摇头，“老王妃赏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姐姐给我这个，是太抬举我了，僭越了。”大少奶奶改了笑容，嗔怪子玠，“这两个月，你见天今天鹿茸，明天雪蛤炖盅的送来我这儿，我这做嫂子的回妹妹些微物，怎么就僭越了，快快佩戴了我瞧瞧。”两人又推辞了一番，终究二少奶奶推辞不过，收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二房内家事渐平，二少奶奶在家照顾病人，每每给二少爷和懿德准备了什么，总也给大少奶奶留了一份，两房人来往渐多。二少奶奶也慢慢摸透着了大少奶奶心直口快的脾气，贵胄娇女，人又生的美貌，出身显贵，嫁来贾家，大少爷待这个媳妇也是如珠似宝，如今大少奶奶怀了孕，大房中更是唯大奶奶之命是遵。为着大少奶奶孕中思念家里人，王府还特特遣了十一姑娘过贾府小住，前两天大少爷到王府送礼报喜，家里给王府的礼物拉了满满三车。大少爷带回了老王妃遣十一姑娘陪伴大少奶奶的消息，太太这两天正忙着给十一姑娘布置院子。

　　子玠手里拿着这个玉佩，不由得赞叹“到底是王府出来的东西，我虽然也有些玉啊，翡翠的，总也不及嫂子赏的这个通透。”

　　“妹妹是不到戴这个的年纪，所以家里不曾准备好的，再过几年，你到了戴翡翠的年纪，咱们家也是有些好的。”

　　“我瞧太太也不带这些。。。。。。”

　　大少奶奶哈哈一笑，“太太虽不带，可也有好些好的翡翠，也曾经赏了我一些，过年过节的太太总是要赏给妹妹的，总是今年家里太忙，就止住了，我才打前头过来，到太太院子里，哪知道有媒人在屋哪。”

　　这倒引起了子玠的好奇“给谁提亲，才出了正月就上门？”

　　二少奶奶心下盘算，家里二少爷已经成婚，眼前能议亲的就是三少爷和二姑娘了，这两个人的亲事，倒真是高了也不好低了也不好。

　　大少奶奶压低声音，“我听赖妈妈说是伏波将军岿毅县侯夫人的外甥，现在在北边军营里当一个偏将。”

　　“不怎么好啊。。。。。。”子玠摇了摇头，虽然贾家也是武荫起家，但天下大治已久，贾家现在的几位小姐，是连大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北边正和北狄交战，战火刚刚平息，难保不再重新开战，这兵将一上战场，生死可就不由了自己，这不就活生生的把贾敦推进了火坑。但是二姑娘的样貌，留在京城，也很难配上高门大户，又不能低配给了平常人家，至多配个有功名的举人生员，这姑爷若家世还好倒罢了，若是家事不济也是一辈子依傍着娘家生活，可能，二姑娘未来的生活尚且不如家里有执事的管事妈妈。二姑娘又没有个亲生母亲在娘家，太太待女儿们虽然极好，真出了门子，隔着肚皮爬出来的，未来如何，真不好说。

　　“这媒人赶着来，可是要凑着父亲出门前，把这事儿定下来，否则，才出正月，这说亲的也来得太匆忙了些。”二少奶奶说。

　　“是啊，我看太太是要为难啊了，这门亲事，虽说门第还过的去，男家有个六品的官阶，可是毕竟是个武将，我看老爷太太是未必肯的。”

　　“只是，留在这京里，也是难求配的。”二少奶奶说出了实话，用眼睛扫了大少奶奶一眼，大少奶奶也颇有认同。

　　小丫头槐花同着大少奶奶的丫头暖乡捧着果盘子进来，子玠看了，不悦道，“你暖乡姐姐是客人，你不说好好招呼着，倒使唤起客人来了”说着转头向大少奶奶歉然道，“嫂子别见怪，我不会管教，下人都粗疏，倒麻烦嫂子的人了。”

　　暖乡忙替槐花辩解，“二奶奶可是错怪了她，我是进来拿我们奶奶的手炉出去添炭，在门口碰上了她，就手接了一把。。。。。。”

　　大少奶奶也失笑，“妹妹也太谨慎了些，莫说我不是什么客，即便是客，我的人难道妹妹不能支使么？”

　　子玠歉意笑了笑，“我这几个丫头，跟着我忙了一正月，也没得假家去看看，如今病人们渐渐好了，芳穗她们都是在京中有家的，打发她们家去看看，这一下就劳动了姐姐的人了。”

　　“妹妹屋子里的的丫鬟没了几个，倒是开了春，提着太太给你们补几个大丫头，我瞧着这几个小丫头也是不得力。”大少奶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子玠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多谢大嫂子美意，这事儿就罢了吧，这房里，我只求清净省事。”

　　大少奶奶瞧着她，扑哧一下笑了，才问道，“你那个丫头可出来走动了？太太可有话给开脸了？”说着伸着手指头指了指外头。

　　子玠摇摇头，并不想细说，“这丫头也是命苦的。。。。。。”

　　话还没往下说，外头大少奶奶的丫头香卉来报太太请两位少奶奶正厅说话，二少奶奶忙起身扶着元氏，众人奔向正厅。

　　在太太院子外头，妯娌两个和单姨娘走了个对头，连日二房请医生吃药，都是三少爷操持，故此，二少奶奶和单姨娘也有了几分交情。远远望见，就喊了声姨娘。

　　单姨娘见了两位少奶奶，忙行了半礼，大少奶奶笑着问，“太太看来把大伙都找来了，素日姨娘都比我们勤谨，刚才姨娘都支开了，许是有什么大事哪。”

　　单姨娘上前，和子玠一左一右一块儿搀了大少奶奶，笑着说，“今儿上回那个媒人又来了，还是说的那个什么的外甥，动刀动枪的，这会儿，太太八成正犯愁哪。”

　　两位少奶奶都好奇，“来人是已经来过的么？怎么府里都不知道？

　　单姨娘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老爷说，原是去年秋天岿毅侯进京述职的时候就和老爷提过他这个外甥，老爷原说酒席宴上的话不可当真，谁知道，才开了年，竟然媒人都上门了。”

　　大少奶奶笑道，“这才见得人家家里把这事儿上心哪。”

　　进了正厅，太太不在，上首的案子上放着两个大红色的庚帖，三人互相望着笑笑，看来太太今天是确实让大伙儿帮着参谋女婿来的，一会儿，龚姨娘也来了。

　　众人落座，可左等太太不来，右等也不见，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太太和老爷一起从外头进来，众人倒有些不解，这些天，老爷外务冗杂，今天这么早进了内宅倒是少见，众人一起站起来行礼。

　　老爷和太太落座，太太清了清嗓子：“外头来了媒人，给二丫头做媒，你们都知道了吧？”

　　太太是清楚正厅被无数只眼睛盯和，一举一动马上就会传到各房，倒也不和大伙儿客气，几个人只能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

　　“二丫头样子平平，这说亲上，也就不那么顺利，到底她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也不敢擅专，倒把你们大伙儿都找来，给个主意。”说着，拿起了桌上的两张大红庚帖，“两家说亲的，一家是岿毅侯的外甥，一家是杜家。”

　　众人面面相觑，哪里出来个什么杜家？二少奶奶看看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一片茫然望了望太太，倒最后，是单姨娘问了一句，“这杜家。。。。。。”

　　太太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句，“就是杜姨娘的娘家。。。。。。”

　　这一句，一下子把众人都炸晕了，厅里众人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此刻太太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心里不知怎么怒火中烧。二姑娘的亲娘十几年前已经去世，杜姨娘当年是外头聘的良妾，比起单姨娘和龚姨娘从丫头出身又有不同。虽然是良妾，但两家门第悬殊，二姑娘也万没有配给杜家表兄弟的道理，这庚帖，无疑是在太太这儿老虎头上拔须子。

　　座中的四人，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大家沉吟了半日，最后只能直挺挺地坐着，不发一声，低头瞅着自己的裙边。
　　太太瞧大伙儿都不说话，索性点了名，“老大媳妇，你是她大嫂子，你说。”

　　大少奶奶面有难色，仔细瞧着太太的脸，“媳妇觉得。。。。。。媳妇觉得。。。。。。媳妇觉得。。。。。。”

　　二少奶奶过门几个月，倒是第一次看见大少奶奶说话打磕巴，虽然有些想笑，但看到太太眼光瞟向自己，不由头皮发麻。

　　大少奶奶吭吭哧哧，太太索性望向了单姨娘，只这一个眼神，把单姨娘望的一哆嗦。太太就也舍了单姨娘，瞥向子玠。

　　子玠心里为难，想到自己过门后，二姑娘卑微的讨好和细心的关照，有心不帮这个忙心下又过意不去，但真要帮这个忙，又不知道二姑娘心思。才想着，太太就点到了自己的名。

　　二少奶奶瞧了瞧众人，“虽然媒人上了门，可是咱们京里的规矩，娘家是要相看姑爷的，况且有一家又是武将，万一是个粗悍的武人，太太到时也心疼二妹妹不是？太太何不传话外头，来提亲的，都要相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