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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有情真带伤看疾,共举案夫妻私话 ...

  •   二少奶奶虽然对九姑娘的话很好奇,但并不好发问,好在大少奶奶也是个直肠子,直接就将话问了出来“不是说宫中尚未有抉择么,怎么这么快倒下旨成行了?”
      九姑娘端着果盘子,给屋子里的几个姐妹一一敬了鲜,“伯父早就动了本的,原来宫中并未有消息,正月里宫宴过后,宫里就下了旨意,不但贾老爷要随行,许是几位侯爷也要随驾哪。”

      “我们在家,整个年下倒没听父亲提起一句,照九姑娘这么说,正月一过,家里几位长辈都要出门,我可听说这南边闹得正厉害哪。”章虚侯家一位小姐倒是言语间倒是满满的担心。

      “既然是宣抚,我估摸着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伯伯和叔叔们都离家,这南边路程又远,日子肯定是浅不了,横竖咱们还是担心今年二月二,上巳节都出不了门倒是正经。”九姑娘安慰众人。

      到底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先前还在担心父兄们的安全,但一听到家里人不在,自己都出不了门,几个小姑娘脸上不免都带出了悻悻之色。

      公公是一品镇国将军,无论爵位还是品阶,倒是正合着辅佐王爷当这个宣抚使的差事,只是子玠一直听哥哥的意思,想着南边是必定要打的,只是倒没有想到忽然圣意转还,义忠王爷领旨出京宣抚,二少奶奶心里暗忖,倒是不动刀兵,也强似喊打喊杀,只是自己才进了贾家,老公爹就要奉旨出京,虽然嫁过来的日子不长,但似乎老公爹看待自己还是比较重的,从这一层,子玠倒希望老公爹能留在京中,尤其是如今二房是这么个沸反盈天,刀兵霜剑的时候。

      “既然是奉旨出京,这风险定然是不怎么有的,况且伯父也曾经战阵,南边海疆这袭边扰民的事儿,想来也不成什么大气候,众位妹妹只管放心,倒是咱们想想,等下大伙儿听什么戏是正经。”大少奶奶不愿众人议论政事,将话头岔了开来。

      屋里几个姑娘又慢慢开始议论,只是一来屋子里众人并不十分熟络,二来听说父兄们马上要离家,心下有事,故而这屋里始终不如先前热闹。

      子玠和章虚侯家的几位小姐说了几句家里过节的话,耳朵就听九姑娘和大少奶奶嘀咕家常,“大姐姐,三姐姐只说家里忙,按说走水路也要不了几天,我倒是盼着离家前再看看她们,她们倒不回来,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哪。。。。。。”大少奶奶又压着声音低低地安慰了几句。

      正说着,一个宫装打扮得女官进来请众位姑娘,奶奶,说前头快要开宴了,请众人出去。众人到了前头,很多家的内眷已经到了,里面有子玠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其中更有南安王妃,并西平王府长媳在座,倒是北静王府没有来人,二少奶奶一时倒有几分若有所失。

      大少奶奶和众人已是十分熟识,将子玠引荐给了众人,太太更是带着她拜见了几位长辈,两位王妃分别赏了些见面礼,众人随驾入席。

      太太和两位少奶奶回到府里日头都有些落下去了,太太也体恤着两个媳妇各自房中都有事,一回家就遣了二人各自回房。

      子玠进了二房小院,一进门,抱厦的廊下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正在焙着药吊子,看到婆子还在熬药,二少奶奶乱了一天的心倒稍稍放在了肚子里一些。带着仙蕙和芫芷进了堂屋,屋子里只有芳穗等人斜倚着熏笼,已经睡着了。二少奶奶思忖这几个丫头也是一晚无眠,想让她们也睡一会,几人就转身又去了东偏房,二少爷靠着小炕桌,也打起了盹,懿德在里间也睡着了,身边是太太的丫头宝络领着两个小丫头,三个人围坐在床前的炭盆前,正低低地说着话。

      几人一进屋,冷风往屋里一灌,外间的二少爷一激灵就醒了。子玠倒正拿着件大氅想要给二少爷披上,二少爷一醒,夫妻两个猛地一打眼,瞬间倒楞了一下。

      二少爷顺势就接过了大氅,披在身上,“你倒不回房歇着,今儿戏酒如何?”

      “很是热闹,二爷可是在这儿坐了一天,太医请了脉了么,可是怎么说的?”二少奶奶问。

      “张太医说,性命是熬得过去了,还是多谢奶奶,我瞧见了,你拿了你陪嫁给懿德续命哪。”

      子玠面上一红,“二爷这话也折煞我了,总也是我不中用,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没有王法的事情,此刻说金贵,什么又能金贵得过懿德的性命。”

      二少爷似乎有些感动,对着二奶奶,“你昨儿一夜没得睡,今儿又陪母亲出门,马上要用晚饭了,你可先去歪一会儿?待会儿,张太医还进来请一次脉,改了方子才家去哪。”

      子玠笑笑,“也不觉得乏了,倒是等太医说了平安我才能睡得下啊。”

      二少爷倒也不勉强,这时,外头送来了熬好的药,原来二少爷嫌大厨房熬药路程又远,熬药,送药,又要误了点,索性从厨房要来人,在抱厦动了火熬起了药。

      芫芷接了进来,把药让二少爷看了看,二少爷伸手试了试药碗,倒觉得温热适中,吩咐了喂药。

      床上的懿德虽然仍然面如金纸,今天倒是能喂进药去了,二少奶奶看着下去了半碗药,心下也更安了一些。药尚未完,外面报张太医又来请脉了,二少奶奶避入了屏风后面。二少爷,三少爷陪着张太医进来请脉了。过了良久,老先生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二少爷面色焦急,老先生刚撤了脉枕,就急急地问,“张太医,您瞧着可是如何?”

      “二少爷不必担心了,倒是昨儿这位姑娘将养得宜,这条命暂时保住了,至于这身子能到什么地步,就看她造化了。”

      “这多早晚会醒哪?可是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三少爷替二少爷把最关心的事儿问出了口。

      张太医呵呵一笑,“少爷倒是忒的心急,这位姑娘小月又加中了毒,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要想一夜就醒来,也太强求了。我且改了方子,接着好好调养吧,何时醒,或在一两日,或五六日不等。”
      二少爷听见张太医这番或可或不可的话,情知再勉强也是无法,只能谢了太医,嘱咐三少爷好生送了出去请方子抓药。外人退出去,子玠转出了屏风,“二爷也歇歇吧,二爷身上的伤也没好全哪,若是您再伤着,咱们这房里可就真日子没得过了。”

      二少爷支撑了一天,也是疲累不堪了,夫妻二人得了张太医的准话,心是放下了,只是身上觉得更沉了,夫妻二人一同回了堂屋,留下微蕊等服侍。夫妻俩对坐着吃晚饭,一天一夜没得休息,子玠自觉身上有些突突,晚饭的胃口也不甚好,只用了一碗粥,一边吃,一边讲昨日夜审慧征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二少爷。

      二少爷听了,倒停了箸,“那日我从外头回来,过廊下听到东偏房里纸笔响,我原以为懿德在屋里,不想进了屋,却是慧征蹑手蹑脚地要进里屋,可我并没有瞧见里面有什么人。若照你昨儿得的口供,那里屋里还有一个才是真贼?”

      “那却是扯谎了,慧征说她也是随人进去的,你却说里屋也不见人,这倒是两下口供可对。。。。。。不。。。。。。上。。。。。。了。。。。。。。”嘴里说着对不上,子玠猛然想到,今天张太医来,自己顺着腿就躲进了屏风后面,如果那日慧征瞧见了人,二少爷没有瞧见,那这个能说得通了。

      子玠的结巴,也让二少爷贾政似乎眼前豁然开朗,“屏风,今天你躲进去的那架屏风?”

      二少奶奶望着二少爷点点头,“若真有慧征说的那个人,那也就只有屏风后能藏了。”

      那日史夫人过府,自己伺候两位长辈说话,除了自己的大丫头,其他众人都在院内没出门,那慧征看到的人,必然是有的,不仅是有,且是这屋里的人,这么说贾二少当日拿了慧征,实实在在不是正主,而如今要如何拿到这个真凶,线索已经全断了,实在是真真不易了。

      夫妻两人一时倒都默默无语,二少爷脸上阴晴不定,举着箸,并不下筷,反复瞧着二少奶奶,似乎要从子玠脸上瞧出什么端倪,这一瞧,倒透着对二少奶奶也有三分不信任,这倒让二少奶奶心里不舒服了,想到昨日才出事时,太太也是拿这个眼神打量自己,这母子两个,猜疑人倒是学得一脉相承。二少奶奶索性迎着二少爷的眼光瞧了过来,一派坦荡,这眼神倒把二少爷瞧得调转了眼光望向了别处,口打哎声,“哎,原只是我糊涂,才让真贼走脱了。白白葬送了懿德和慧征两人。。。。。。”子玠心里暗暗附和一声,心想这句话倒说得真了,但言语间也不好拿话拿捏他,口里只是安慰,“事已至此,咱们在这儿自个儿埋怨自个儿也是无用的,只是这事儿是不是要禀报太太,现在那些丫头都锁在太太院子里,咱们给太太提个醒,太太就是审起来也有个头绪。”

      二少爷摇摇头,“这个府里什么事能瞒过太太去,只怕咱们这儿瞎猜乱度,还带着太太把道儿走错了哪,太太身边的几位老嬷嬷,最是能干的,倒不用咱们提这首尾。”

      夫妻两个都没什么胃口,二少爷喝了一碗粥,二少奶奶更是连一碗粥都没有怎么动,只喝了几口,就觉得腹中涨涨得不舒服。让丫头撤走了残席,换了茶上来。子玠忽然想到日间在王府中听到的消息,就告诉二少爷,“今儿听大少奶奶的妹子说,老王爷出了正月就要去南边宣抚,咱们父亲也要随行哪,若真出门儿,家里马上就要忙开了哪,太太恐怕也没那么多心思查咱们房中的事儿。”

      二少爷听着这话,倒有些诧异,“当真是要抚么,我在学里,倒是听说,兴许是要打哪,怎会突然让老王爷出京了。”

      “我听哥哥说,也是要打的,哥哥在任上,忙的很。”

      “都传说大舅兄年纪虽小,能耐却大,去年开春,福建水师春黄不接,营里人心浮动,两江布政使都推说当地也困难,竟说无粮可援,大舅兄一个人去江南盐商那儿借粮,这盐商你也知道,哪一位不是手眼通天的,大舅兄请了一屋子的盐商,里边吃饭,外头竟然让兵围了,借一份粮放出一个人,和那些盐商耗了一昼夜,这儿借粮后头师爷给盐商表功的折子都齐备了,待那些盐商要进京告状,这表功的折子早到御前几日了,今上还特特给两江总督御批表彰了盐商们的公忠体国,这盐商们被扣了半日,出了粮,有苦说不出,国子监的学子们都说大舅兄是个能吏哪。”二少爷口气中很有几分艳羡和钦佩。

      子玠也听的入神,一直只听说哥哥能干,不想在任上还有这样的气魄,二少爷此刻说起这些轻描淡写,可当时情景必然十分紧迫。

      “哥哥在任上确实不易,若是王爷此次能成事,南边的事儿,恐怕能清闲些。”

      二少爷看着二少奶奶似知非知,一副颇懂得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若说是安抚成了,恐怕大舅哥更忙了,你说这安民,抚民的费用,驻军粮草,又是海疆,船只调度,哪一样不是能累死人的,只怕是打也不得闲,抚也不得闲。”

      “哎,还说大哥今年能成亲哪,这能吏当的,连家里都顾不上了。”二少奶奶闷闷有三分不乐。

      二少爷也跟着叹气,“哎,我有大哥三分的能耐,恐怕这会儿,这真贼就审出来了,这能人是顾不上家里,我这庸人却是在家也照顾不上,否则哪里用太太这么跟着操心哪。”

      二少爷一下子又为自己房中事发开了愁,夫妻两个对着灯花,各有愁怀。正无声间,外头芳穗领着童妈妈进了堂屋,却是太太来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正厅听事,小夫妻两个心里不觉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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