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夏∮雪

18、第十七章

　　逃避也是一种勇气。
　　如果要面对一切的事情真相会那么痛苦的话，她情愿当作不知道。
　　索，我这样不是胆怯。
　　我只是……不愿意去恨你。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以为会有一个老婆婆给她递上一碗孟婆汤。
　　然而，有人给她端了一碗透明的液体。
　　是水。
　　她徐徐抬头，那双绿色的眼眸居然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窝。
　　“对不起。”
　　她不理会他，接过了那碗水，水里清楚地映着她的脸。
　　“西亚已经死了。”那人像陈述天气一样的对她说着，除了开头那句歉意，他的眼一直摆着倨傲的姿态，高高在上地端详着她无措的脸。
　　“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有些虚弱地问道，然，声音清晰自然，已经没有了那份天生慵懒的神韵了。
　　卡瑟无奈地笑笑。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而言残酷了些，但是我别无选择。他在四百年前毁了这里……知道吗，就算我无力更改历史，我也要亲眼看着自己姐姐是怎么死的。”
　　她忽然理解他的意思了。
　　不过，“你故意把我送到这里来？”
　　“不，不是的，真的是机缘巧合，或者冥冥之中的安排也说不定……许纱，如果不是我一时失误，如果不是你戴的耳环成了我们彼此的媒介，连我，都是无力跑到这个时空的。”
　　她望着他的脸，难以掩饰的疲惫憔悴。
　　“我把你的灵体送到这个时空以后就知道自己可能犯错了，拼命地找你，直到你联系我……我才发现这个国家。然后，我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把你留在冥王殿里的宿体，连同我自己，用尽全力，试图一同带过来。”
　　只身穿越时空，风险不言而喻。
　　“你自己过来便是，为什么还要带上我的宿体？”
　　“你当真不想用自己的真正的面目去面对这一切吗？”卡瑟敏锐地道。
　　她避开他的问题：“你自己呢？现在的冥王是你姐姐吧，那你不是两个人同时存在一个时空里吗？”
　　“你看看我。”他站起身，她这才发觉他一身装扮很华贵，而且……应该是用的皇宫里的布匹做的图案。
　　“我暂时借用了这个时空里卡瑟的身体，四百年前我还才满二十岁，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的状态，占据他的意识相当简单的。”卡瑟自负地道。
　　“你会亲眼看着自己姐姐死去吗？”她忽地问道。
　　闻言，卡瑟愣了一下，随即，他低低地笑，眼里流露痛楚：“我是冥界的王，生离死别看了几百年，自然比你看的穿。”
　　真的那么释然的话，你会违背和我约定，不把我送回去反而自己跑了过来？
　　她合上眼，休息一下吧！

　　###

　　卡瑟贸然闯进了这个时空，对她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两个人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揭露事实来的要好点。
　　冥界掌管人之生死，魔界则人之欲念，人界则人之富态康安。
　　三界主人之中，人主一直是个谜。
　　大家只知道，人主就在这个小国里，没人见过他/她，从没。

　　###

　　冥界的王卡菲大驾光临，自然受到了与魔王索同样恭敬的待遇。
　　她许纱跟着卡瑟，再次住进这个用奢华堆造的皇宫里，此刻，她的身份居然是卡瑟的侍女。
　　从公主落魄到侍女，思及此，她不由狠狠瞪了卡瑟一眼。
　　卡菲看上去和卡瑟很像，绿色的瞳孔，白皙的肤色，面容艳丽大方。
　　不若索的高贵仪态，卡菲给人感觉很阴冷。
　　“你是哪里捡回来的，人还是鬼？”
　　她许纱倒抽一口气，只见卡瑟为了忍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回禀冥王殿下，我是不幸溺水，被卡瑟大人救上来的。”
　　“那就是人了？”卡菲不禁皱眉。
　　“姐姐，小小一个侍女，值得你那么费心吗？”卡瑟打了个哈欠，一副很是欠揍的模样。
　　“我累了。”卡菲起身，“我只是从没见过你把女人藏在身边还要蒙着脸的这般用心而已。”
　　“呵呵。”卡瑟笑得敷衍，恭送冥王姐姐离开。
　　回来时，只见许纱半倚着卡菲方才坐的长椅：“阴阳怪气的，你们冥界的人都是如此吗？”
　　“姐姐行事一向细心，倒是你，许纱，为什么要蒙着脸呀？”
　　“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下。”许纱扯下面纱。

　　她敛起了笑，宫殿内灯火灼灼，翡翠做的耳丁闪着柔和的光。
　　“我在这里的日子里，见到过一个人。”
　　“索？”见她握紧了拳头，似乎很激动，卡瑟不禁猜想。
　　“不，一个我十八年前见过的人。”
　　他愣了：“许纱你几岁？”
　　“和西亚同年，十八。”她扯起笑，心口揪得紧紧的。“我见到那个人，也许，我该称之为，母亲。”
　　卡瑟瞪大了眼。
　　“我本以为，我能待在他的身边，只因为他对我还留有一份在乎。直到看到那个女人，我才意识到。也许他的在乎未必是因为我。”
　　终于承认了吗，她有点嘲讽地笑着自己可怜的后知后觉。
　　“所以你才跳进湖里送死？”卡瑟倒是不失敏锐。
　　“我在和自己打赌，如果有人还希望我活着的话，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蓝雅……我不是真的好骗，只是我乐意给你欺骗。
　　蓝，你教会了一样索从未教过我的东西——背叛。

　　“许纱，你的父亲？”卡瑟迟疑地开口。
　　她摇摇头：“是个普通人。”此刻，应该还在学校里教书吧，那个老实古板的男人，她苦笑。
　　“我越来越好奇，索究竟做了些什么，哈哈！”他朗声大笑，她咬紧了下唇。

　　###

　　西佶皇帝为他们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
　　意外地，一向清心寡欲的梅妃林悬儿居然自荐为众人弹上一曲。
　　清宛的旋律她熟悉的很，浅灰色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扫过梅妃清丽无双的脸。

　　群臣皆到，场面较之她出嫁的那出，更加壮观奢靡。
　　卡瑟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坐至自己的身边。
　　“想报仇吗？”他附着耳朵，轻声问道，故意摆出暧昧的姿势。
　　“要报仇的话，始作俑者的某人第一个跑不掉！”挪开肩膀的手，她替他斟酒，发觉四百年前卡瑟的脸并不苍白，健康有光泽的皮肤。
　　有人在她的隔壁入席，她转过头，居然是寒鹰和尉迟帧。
　　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别着一朵白花在手侧，她盯着那朵白花，强烈的注目引来了他们两人的注意。
　　尉迟见到她的眼，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地。
　　而寒鹰，倒只是冷漠地望了她一眼，便独自濯酒。
　　然，一个人的入席叫众人不禁唏嘘。
　　她抬头，眼里映入的是那深紫色的披风。
　　“这人，”卡瑟又悄悄地递过耳朵，“真是美得匪夷所思啊！”
　　她回以淡淡的笑：“他到哪里都是这般风华绝代的。我对这张脸已经熟悉到千遍万遍的程度，再见，仍是忍不住心跳。”
　　“我已经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了。”他高深莫测地把视线移向上座。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卡菲瞬间失魂落魄的神情。
　　“爱情，当真是女人的毒药。”她嗤笑着。
　　“可不仅仅是女人，哈哈！”卡瑟忽然大笑，蓦地扯下了她挂在脸上面纱。
　　“你！”
　　敢怒不敢言，只见众人火辣辣的视线居然转到了自己的脸上。
　　“一个是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绝世美人；一个是近在咫尺，集艳丽与清柔的美貌绝伦，你说，你们两个谁比较抢风头？”卡瑟低笑。
　　许纱漠视那些目光，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比索更习惯这种痴迷的注目。”
　　“哈哈，想不到两界之人都是如此的美貌，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西佶坐在正中，客套开口。
　　“放肆！”凯卡立在边上，大声吓道，“你是将我们殿下与那小小的冥界妖女相提并论吗？”
　　“没……没有这个意思。”虽然贵为国主，此刻却也是诚惶诚恐，西佶摆上恭维的脸。
　　“怎么，”卡瑟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锁着她那双平静的灰色眼眸，“我的侍女很丢人吗？”
　　“没……有的事，王子殿下。”西佶颤着嗓子道。
　　这冥、魔两界，真是暗潮涌动啊。
　　西佶惊慌起来，只见梅妃捧着琴坐到了篝火中央，镇定自若地弹奏了起来。
　　她空开的位置，蓝雅笑吟吟地坐了下来。
　　他腰间挂着的彩翼，在篝火映射下，烁烁幽光，仿佛可以吞嗤人心。
　　“贵客驾到，圣上只是尽地主之宜罢了。”他四两拨千斤地道。
　　西佶见到他来，顿时笃定了许多。
　　卡瑟转过头，见到蓝雅一双绿色魅惑的眼，再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老喜欢瞪着我了。
　　因为，他也长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许纱望着蓝雅谈笑风生，兴致勃勃的神态，发觉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释然。
　　于是，她起身，决定离开。
　　卡瑟无奈地笑笑。
　　蓝雅略感奇怪地望了过来，只见尉迟帧突然神色一阵怪异，也跟着站起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