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玩一发综穿》__瓶子

17、B06、线段

　　到家时已近四点，家里依旧没有人。张子琳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拿毛巾草草擦了脖子和胳膊，打算熬到晚上再洗澡。她翻出纸条又看了看上头端正的字迹，每个数字之间隔着相同的距离，没有连笔，也不潦草，跟写字的人一样，看着紧张兮兮的。那个人，从听到她的名字起就一副心虚愧疚的样子，不知道他从前到底亏欠她什么。记忆没有随着她的思绪给出答案，说明系统判定“那个理由”是非必要的，而从任务导向看，系统是在引导她去探究陈年往事。
　　“不知道直接问本人行不行……”她试图走捷径，两指夹着纸条摆弄着，思考是否干脆趁热打铁，现在就去加好友问清楚。
　　万一能成呢？
　　这么想着，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走去主卧开电脑。
　　家里的电脑是张子琳上初中时买的台式组装机，这么些年断断续续修过好几次，零件改改换换，现在依旧卡得叫人不忍直视。等了五分多钟，电脑启动完毕，张子琳点开桌面上的企鹅图标，试了两次密码，成功登录。高中这三年她打开这个聊天工具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一登，消息提示音就跟疯了似的响个不停。张子琳倒吸一口冷气，干脆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厅里等铃声平息。她听到嘀嘀声中夹杂着几声咳嗽，面色如常地将水灌进嘴里。少顷，卧室里安静下去。张子琳端着杯子走过去，重新在电脑前坐下。鼠标移到右下角闪烁的图标上，弹出一个消息盒子，示意她这些人给她发了信息，她看也没看就点了“全部忽略”，于是图标变回了企鹅。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添加好友，直接通过。
　　“哦哟，看不出来是个不开验证的人呢？”张子琳啧啧了两声，点开对话框开始敲键盘。
　　——你好，我是张z
　　还没打完字，就见对面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张子琳？
　　张子琳按住删除键删掉原本自我介绍的半句话，回复道：“是我。”
　　——还真的是你。
　　他好像以为张子琳接受他的联系方式只是敷衍，并不打算真的和他保持联系，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加了他好友。
　　对于张子珩的小心翼翼有点不自在，张子琳开门见山道：“我有事想问你。”
　　——嗯，你问。
　　“我觉得你应该有话对我说，在奶茶店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这样能说了吗？”
　　有几分钟，对面都没有回信息。张子琳也没干等着，她端起杯子去厨房倒了半杯水，喝完之后去冰箱拣了根冰棍吃，舔完棍上最后一点冰，才施施然回主卧。
　　像是为了迎接回归的观众，对话框里接二连三跳出短句，张子琳撑着下巴一条一条阅读。
　　——我确实有话想对你说。
　　——只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也没想到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以前是不敢去见你，后来是没机会。
　　——今天见你，好像是不介意的样子，我不知道该不该再提。
　　——我以为，你是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事了，所以没说出口。
　　——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的道歉。
　　——或者你更希望我再也不提。
　　——小琳……
　　张子琳被他兜圈子兜得浑身难受，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抓他的衣领，一边晃一边逼问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她摸到键盘，恶狠狠地打算输入一句“我需要你给我说清楚你说的是哪件事”，却在见到最后出现在对话框里的那个昵称之后，接收到脑海里瞬间翻涌出的零散片段。琐碎的回忆随着光标闪烁的频率快速切换，她看到年幼的张子琳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衣裙，露出纤细的手臂和小腿，头顶是浅色的阔边遮阳帽，脚踩一双黑色的绑带凉鞋，衬得小脚丫子肤白如玉。小小少女按着帽子迎风奔跑，裙摆扬起，如一朵张开花瓣的不知名小野花，活泼可爱，生机勃勃。她的笑声充满童真，笑容真诚，笑脸纯洁，是一个容易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被她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眼睛看着，很难有人硬得下心肠。
　　“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嗯，好。”
　　小少年也不例外，何况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屏幕上跳出的消息夺回了张子琳的注意，她凝神去看，末尾一行写着“你还在吗？”。
　　“在。”她简短地回复过去，依旧有些出神。
　　——小琳，你希望我怎么做？
　　“小琳”希望她的“哥哥”怎么做，是一个暂时无解的问题。
　　食指轻敲几下按键表面，张子琳思索片刻，遵循心意回答：“希望你平常地对待我。”
　　看上去是一个差强人意的发展。双方不计前嫌，虽然不是和好如初，但起码相处时不带着刺。能平常相待，已经是久别重逢的好结局了。
　　对方显然也认可这个解决方案，像初遇时一样，回答说
　　——嗯，好。
　　张子琳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她觉得自己不急着去追根究底也行，反正系统没有下任务，费劲去查也没有好处，不如享受轻松惬意的平淡生活，得过且过比较舒服。
　　她和张子珩随意客套了几句，准备下线关机之际，某个不速之客悍然打破她的计划。任务栏右下角疯狂跳动的陌生头像和魔音灌耳的消息提示音一唱一和，直把她逼得想要拔电源。她克制着先点了静音，然后将罪魁祸首的对话框点出来。
　　——张子琳！！
　　——你居然上线了！！！
　　——是本人吗？？？
　　——为什么不理我！！！
　　——快跟我说句话啊啊啊啊啊
　　这谁啊，为啥能发语音？
　　张子琳揉揉耳朵，赶走擅自在她脑海里配音的声音，嫌弃地啧了一声。
　　洛晔。
　　这个家伙发展到要在网上纠缠不休了？
　　消息轰炸仍在继续。
　　——我知道是你了！
　　——不要无视我！！！
　　——如果嫌我吵就快回我
　　——否则我是不会停下的！！
　　张子琳忍无可忍地按下回车键。
　　“闭嘴！”
　　对面紧跟着回复了一长串感叹号，接着依诺停止了连续不断的发送消息。
　　张子琳重重地敲键盘。
　　“有事吗？”
　　——有的！我想第一个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洛晔不仅知道她没有手机，还知道她会在高考之后买手机，看来关系确实不一般。不过张子琳并不想让他如愿以偿，满怀恶意地回复：“休想。”
　　——为什么！还有谁能排在我前面！！
　　张子琳按了按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对面每发一条消息过来，脑袋里就会自动响起洛晔的声音进行现场播报，吵得她脑仁疼。
　　“闭嘴，再用感叹号就请你进黑名单。”
　　——哦
　　洛晔委屈巴巴地在她脑海里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
　　又不甘心地追问。
　　她大发慈悲地告诉他：“起码有三个人排在你前面。”
　　——你父母，和谁？
　　“我哥啊。”
　　——什么哥？？？
　　“当然是s”
　　名字没打出来，她倏地回神，撤销s，删除其余的字，毫不客气地回答：“不关你事。”
　　对面大哭。
　　张子琳冷眼看着。
　　对面哭完，又巴巴地说
　　——那我不问了，我就排第四好了。
　　张子琳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大度摸头：“乖。”
　　隔着屏幕不仅没能阻止洛晔的滔滔不绝，反而令他变本加厉。也许没有直面张子琳的冷脸，更让他士气十足。
　　张子琳对他的热络有点吃不消，但难得不觉得讨厌，索性嗯嗯啊啊随意敷衍，任他一个人倒豆子。
　　——你真的不能陪我报C大吗？
　　——一点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好吧，那我报A大调剂好了。
　　张子琳见他仿佛料到自己的回答一般自说自话，忍俊不禁地问：“要是你没过档呢？”
　　——我就算考再烂也不至于过不了投档线，你别这样说……
　　张子琳看着这个别别扭扭的省略号，不太明白他在扭捏什么。
　　——就算万一真的没过档，我就复读再考A大。
　　“你这么想和我一起上学？”
　　——想啊！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进步。
　　“我不会督促你学习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是在你身边。
　　“抱歉，我对你没想法。”
　　——为什么突然拒绝我？？我没有在表白啊？？？
　　“是吗？那就算是提前给你的拒绝吧。”
　　对面连打十几个“不”字，字里行间全是哀鸣。
　　像一对欢喜冤家，谁都对某个谣言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