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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回 冤冤相报 ...


  •   祥符县的县衙牢房里,颜生待在里头倒还算是安静。他靠着木栏边坐着,模样似在闭目养神,白玉堂去的时候,看守牢房的牢头正在喝小酒吃花生,见着来了人,拍拍手站起来,腰后别的铁链子哐啷哐啷响。
      饶是雨墨这般大胆的,看着这阴森森的牢房还是有些畏怯。他躲在白玉堂身后,那牢头上来就问:“何人?”
      白玉堂也不吭声,掏出一锭银锭子扔了过去。牢头空手接了,细细一看,眼睛笑的眯起来,“爷,来探视的?”
      白玉堂撩袍往里走,牢头小心将银子揣起来,问:“看哪一个?”
      “颜查散。”
      那牢头眉头一蹙,“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人你可保不出去。”
      白玉堂停下脚步看他,似笑非笑的脸却让人有一种胆寒的感觉。那牢头道:“这人雇凶杀了柳家小姐的近侍,这柳家在祥符县可是大头,不会善罢甘休的,另外冯公子也特意提醒过了,不能把人放出来。”
      “冯公子?”雨墨探出脑袋瞪大眼,“冯君衡?”
      “当然是他。”牢头道:“冯公子是柳家夫人的侄子,之前还听说柳夫人想将金蝉小姐嫁与冯公子,这颜查散可是触了两家眉头,冯公子也一定会为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讨公道吧?”
      白玉堂走来一趟,却是得到意料之外的消息,他点点头,又扔了两锭银子给牢头,“这些拿去吃茶喝酒,我兄弟在这边你得一应照顾全了,什么都不可缺。”
      “是是!”牢头不住点头,一边将银子往怀里揣,三锭银子啊!这可够他花很久了!

      白玉堂又道:“你出去看着门,我与我兄弟说说话就出来。”
      “诶,您慢聊,慢聊!”牢头赶紧转身离开了。
      阴沉沉的长廊两边燃着火把,照亮的也不过一尺范围。尽头有小小的天窗,天窗下的牢房正巧是颜生待的地方。
      雨墨一把扑了过去,抓着木栏的牢房眼眶又红起来,“颜相公!”
      颜生有些诧异的抬眼,目光落在雨墨身后的白玉堂身上,“白兄……?”
      “我不过一晚不在,怎的就出了这种事情?”白玉堂似笑非笑,抱着手臂看人。
      颜生自嘲道:“是颜某无用。”
      白玉堂挑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生皱眉,却是不答,雨墨急了,转头道:“白公子,其实我们家相公……”
      “雨墨!”颜生厉声呵斥,随即道:“白公子,此事知县老爷自有定夺,你还是勿要插手的好。”
      白玉堂气乐了,“自有定夺?自有定夺就不会把你关进来了。”
      雨墨也点头,“相公你想的太简单了,冯君衡那厮若是和柳家人联合起来,知县老爷只会定了你的罪!或许、或许……或许还得落个死刑啊!”
      颜生脸色白了白,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却是咬紧牙关摇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回去罢。”

      白玉堂甩袖就走。
      雨墨赶紧追上去,“白公子!你不能不管我家相公,他、他其实……”
      “其实怎的?”白玉堂出了牢门,站在阳光底下看少年,“你若也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们。”
      雨墨只得道:“其实是这样的……”

      原来金蝉小姐根本不想嫁与冯君衡,她也知道自己本就和颜生有婚约。从前是未曾见过,如今奶妈和丫鬟偷偷在一边看着了,回去跟自家小姐禀报了一番,说这冯君衡与颜查散比根本是云泥之别,再说颜查散一脸温和真挚,看上去又饱读诗书,指不定日后就是状元郎。
      金蝉小姐自然被说动,可婚姻之事向来由父母做主,柳洪嫌颜生穷她也是知道的。
      自己虽能等得颜生中榜归来,柳洪却不见得能等,再则最近冯氏逼婚有些紧,眼看着那贼眉鼠眼的冯君衡在眼皮子底下成天转来转去,想着法的给她送上好礼来,金蝉这边却是越发不待见。

      先不说冯君衡长得不怎么样,就说他不学无术,成天在外面喝花酒这些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冯氏虽然说过冯君衡几次,可对方也不过是减少了次数,并未断绝。腹里空空,脑子里只能装些棉絮,这般模样如金蝉这般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的女子来说,无论如何是看不上的。
      于是奶妈给金蝉出了个主意,让她写封密信,由她的近侍悄悄递与颜生,两人就约在假山后头见面,若是互相真的喜欢,金蝉便将冯氏逼婚的事说出,好让颜生与柳洪开诚布公的谈谈,比如约定一个时间,若是此次上了榜,金蝉便能嫁于他。
      这般这般说定之后,金蝉原先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即便颜生比起冯君衡好了太多,但未出阁的女子约陌生男子见面,这本就有违伦常,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去,她的清白也就毁了。
      奶妈和近侍却是真心为了小姐的幸福着想,宁愿拼这么一拼,也是不愿这么画地为牢的。

      于是当夜,颜生几人酒席散了之后,近侍就悄悄摸进了颜生房间,将一封信塞给了雨墨。
      雨墨拿着信还不明所以,见那近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悄悄出了门,他觉得这封信可能有什么大事,于是拿着信去了房间里递给了正要洗漱上床休息的颜生。
      颜生拿到灯下一看,竟是金蝉小姐约了自己去假山见面的事。他一惊,先一步想到的自然是这行为有违伦常,绝不能应之。
      可对方是大家闺秀,如何会写出这种信来?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得已为之?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去可能会耽误了人家,可这去了……也不是好事。

      他这边捏着信犹豫不决,那头雨墨却敲门:“相公,冯公子来了。”
      颜生这便将信随手塞进了旁边书本里,起身道:“请进。”
      冯君衡过来,不过是想探探颜生的底,两人在烛灯下聊起来,冯君衡却是大字不识,说话起来颠三倒四,他要跟颜生做做对子,颜生出了题,他却说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雨墨在外面都想笑,却又碍着不远处站着连峰,黑衣融入黑暗里简直分不出到底谁更黑一些,但那冰冷气息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雨墨只得忍着笑肩膀不停耸动,颜生先前本就有了醉意,此时眼皮子都快合拢了,冯君衡又不见要走,他只得硬着头皮赶人:“冯公子,夜已深……”
      冯君衡突然道:“颜兄弟,我这扇子上啥也没有,不像个读书人,你给我写上一些东西可好?”
      颜生意识有些模糊,愣愣道:“啊?”
      冯君衡却起身拿了颜生手边的扇子,打开一看,上面清秀字体如颜生的人一般温和淡雅。
      “好诗好诗!”他草草看了一下上面的字,却也看不懂是个啥,胡乱赞叹一番,将扇子合拢别在自己腰后,“你这扇子让我玩几天,等你把我那扇子上的字画写好咯,我就拿来还你。”
      颜生心里有些不悦,可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好……”
      冯君衡自来熟的拍拍他肩膀,心里却想着要怎么算计这个人,他道了声告辞要走,转身时袖子却扫到旁边书本,哗啦一下,落了一地。
      “哎呀!对不住得很!”冯君衡赶紧蹲下身帮忙收拾,颜生脑袋晕乎乎的,也只是坐在椅上看他。
      却说冯君衡马马虎虎随便把书堆在一起抱起来,却突然发现一封信从书本里伸了出来。他转眼瞅了颜生一眼,见对方没注意,轻轻将那信扯出来收进袖子里,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出门去了。

      颜生自那之后就睡了,他还惦记着晚上金蝉小姐的相约,便跟雨墨说了一声,让他交鼓的时候叫他,雨墨应了,这边两人却不知道,那头冯君衡在回去的路上打开信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这两人若真是情投意合了,自己还能沾到边?不说自己姑母能不能帮忙,看颜生那模样也是有本事的,若真的中了状元郎……
      冯君衡心里自然是不平的,说钱他也有,不过是不善读书,哪能这样白白让人把新娘子抢了?
      他这便让连峰等人先回去,自己却是转头又偷偷摸摸回柳府去了。

      连峰等人只当他又去喝花酒,这种事本就多了,几个护院都不见怪。
      冯君衡却是翻墙进了柳府,借着月色到了假山后头躲起来。
      却说人算不如天算,金蝉小姐始终觉得私会男人是不洁之事,临到紧要关头却怎么都不愿出门去,近侍无法,只得代小姐出门去约定的地方。
      她这边刚到,那头冯君衡突然就冒了出来,一手捂住她的嘴拖到了假山后头。
      就见那头颜生也来了,酒还没怎么醒,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倒比之前好些。他站在假山前等了一阵子,凉风习习,他冷得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的颜生哪里知道,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丫鬟就看着他的背影求救呢。可无奈冯君衡捂的太死,她一个小丫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抵挡得住?冯君衡压低声音在丫鬟耳边道:“好啊,你们小姐居然私会男人,这话传出去恐怕没人再敢娶她了,柳家声誉也会尽毁。”
      那丫鬟吓得不敢动弹了,只瞪着眼睛看着冯君衡不停摇头,那意思像是在说,千万不能说出去。
      冯君衡一笑,手下竟是不老实起来,“我是真心待你们小姐好,会害她的事情我如何做得?你倒是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不要想这些劳什子的东西,乖乖嫁给我就行了。”
      说着手指在丫鬟脸上摸来摸去,啧啧道:“你倒也是个忠心的,长得也不错,不若与你家小姐一道嫁过来做个偏房如何?”
      丫鬟眼眶一红,怒目圆睁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冯君衡却是不当一回事。那头颜生等了好一阵子却是没见着人,心说也许小姐改变心意了。谁说不是呢?这私会男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名声。
      如此想着,颜生也走了。待四周安静下来,冯君衡才放开丫鬟,却不想丫鬟抬手就要打他,冯君衡大怒,一边躲闪的空当用力一推——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
      冯君衡呸了一声,暗骂:“你这丫头,力气倒不小。”
      他往前走,却突然愣住,就见月光下,那丫鬟直挺挺倒在地上,脑袋刚巧撞上假山一角,后面鲜血潺潺流出。
      那丫鬟眼睛瞪大,直直看着天空,模样仿佛死不瞑目。冯君衡吓的魂不附体,在原处呆站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他上前探脉,丫鬟确实是毫无气息了。他想了想,突然就觉得这是一个栽赃的好时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他摸出身后颜生的扇子,丢在丫鬟身边,转身匆匆逃了开去。

      第二日颜生看着那扇子时,心里已大致明白了几分。
      可这话若是说起来必将牵扯出金蝉小姐与自己私会的事。为了小姐的名声,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开口的。
      雨墨将事情始末告知白玉堂,当然除开了冯君衡如何杀死丫鬟那一段。他所能知道的只是丫鬟来过书信,冯君衡来过,之后扇子交换,却是出现在杀人现场。
      白玉堂也是大致明了了,一边暗叹颜生果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便金蝉小姐与他从不相识,他却能为对方做到这份上。
      “你看好你家相公。”白玉堂道:“我去想办法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径直走了。

      而另一头,在巡街的展昭还不知颜生出了大麻烦,他背着手带着张龙等人慢慢走着,巨阙上白色玉猫晃来晃去,刚拐过一个街角,就听前面传来喧哗声,那声音还耳熟的很。
      展昭紧走几步上前,就见人群里有一个背影很是熟悉。
      “公孙先生?”他狐疑着,拨开人群走上前,“这是出了什么事?”
      公孙策转头,眉眼间满是怒意,道:“他毁了我的参王!”
      被呵斥的那人一身华服,模样威武,背着手慢慢道:“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展昭见那人就是一愣,私底下扯了扯公孙策的袖子,公孙策却是莫名其妙,“怎的?!”
      展昭叹气,只得拱手行礼,“展昭见过中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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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回 冤冤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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