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歪传》莫青雨

34、第三十四回 包揽才人

　　且说展昭一句中州王出口，公孙策一下愣住了，再转头细瞧，男人身上气质醇厚内敛，黑发高束，踩着丝履，华服下暗金交织，不仔细看确是发现不了。
　　中州王庞统倒也不在意，摆摆手，“展护卫不用多礼，说起来你我还是第二次见面吧？”
　　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场，皇帝要考展昭功夫，当时文武大臣自然都在，庞统也是位列其中。
　　展昭点头，又介绍道：“这位是公孙策，公孙先生。”
　　公孙策回过神来，拱手道：“公孙策参加中州王，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庞统上下打量公孙策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道：“是我失礼在先，先生何罪之有？”复而又吩咐手下道：“派几个人去帮先生再找一味参王来。”
　　公孙策抿了抿唇，没吭声，庞统又看向展昭，“展护卫来得正好，我正要寻去包大人处，可否一路？”
　　展昭点头，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腰身笔直，官府在身更显英挺，这动作做得恭敬却又不卑不亢，让人看着打心眼里舒服。周围好些小姐姑娘早就盯着这三人瞧了，因着三人俱是各有各的俊朗，都凑到了一处，更吸引人目光。

　　提起这庞统，他的家世自然是显赫非凡的。父亲便是当朝太师，又在朝中人脉极广，他与庞昱不同，不是个吃闲饭的，自小习武不说书本也从未落下。如今文武全才，聪慧机警，几年前曾带兵出征，之后屡战屡胜从未吃过败仗，在皇帝眼里很受重用，遂封了中州王，庞太师自然也是以他为自豪的。
　　庞统虽为人正气不拘小节，可惜了头上却有个庞吉做爹，连带着庞家声誉俱是不怎么好看，也亏了他有实力说话，所以才被人们分别对待，但说闲话的人自然也是不少的。
　　展昭在包拯的引荐下见过一次庞统之后，便对此人刮目相看。他兄长庞昱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爹庞吉又长了副佞臣模样，亏得他居然长得一脸正气，平日不苟言笑，看起来威严十足。
　　三人以及庞统的侍从一路朝开封府过去，展昭早命张龙先回去禀报一声了，此时远远看着衙门，就见一人穿黑色蟒袍，头戴官帽，等在石阶下，身形笔直，负手而立，一张黑漆漆的面皮在阳光下显得正直不阿又隐隐带着官威。
　　“包拯见过中州王。”待庞统走近了，包拯拱手施礼。
　　“包大人无须多礼。”庞统带起浅浅笑意，伸手扶住包拯，“我也不过平日无事，四处走动走动罢了。”
　　如今四方安定，皇上便命了庞统暂且回来，如今便是赋闲在家，也正好养养身上旧疾。

　　包拯应了，又请庞统里面坐。几人进得门去，到了内院，公孙策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想离开。
　　包拯却突然道：“公孙先生，本府一直想将你引荐给中州王，如今倒是巧了，过来一起说会儿话罢。”
　　公孙策心里叫苦，余光瞄向展昭。展昭似知道他想走，但仔细想想，公孙策若真能留下来定是美事一件，遂装作没看到，告辞一声便出门继续巡街去了。
　　公孙策心里暗骂展昭不讲义气，无奈只得撩袍在座下坐了，兀自低头不语。

　　庞统还觉奇怪，其他人看着他都是话唠，巴不得与他多亲近一些。公孙策倒好，看上去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让谁都看不着他似的。
　　他转头看包拯，“这公孙先生何时也进了开封府？”
　　包拯道：“有些时候了，不过还不是开封府内的人，不过是帮帮忙。”
　　“帮忙？”
　　“中州王有所不知，公孙先生年纪轻轻却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是样样皆通。他为人心善，又聪慧，做事也冷静淡然，浑然不似他这年纪的其他人那般莽撞冲动。更妙的是他善医术，治好过不少人了。在我这边是充当仵作的职位，验尸可谓令人赞叹，总能发现特别的线索。”
　　包拯这一番恭维下来，公孙策真是想当自己不存在都不行了。只得起身行礼，“大人过奖，学生怕是不及大人口中赞叹。”
　　“诶。”包拯挥挥手，“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庞统诧异看了公孙几眼，就这么看起来，公孙策也不过一普通书生模样。青衫长袖，乌黑发丝束得一丝不苟，面容清隽带着一些淡然，气质上佳，却是想不到手段如此厉害。
　　“我说包大人办案怎的越来越厉害，原来有此等人才在侧，看来我大宋真是人才济济！”
　　包拯点头微笑，公孙策又谢过庞统，庞统也不是个笨的，早看出包拯意思，顺着水就道：“如此人才怎能不为我大宋所用？明日我就进宫向皇上推荐你。”
　　包拯立马接话，“如此谢过中州王了！”
　　公孙策霎时有些开不了口。他与包拯尚能推脱，但如今发话人是中州王，这倒让他无法拒绝了。
　　思来想去，罢了罢了，在哪儿治人不是治呢？包拯也是个清廉的好官，能跟着他自己也算对得起公孙家列祖列宗了。
　　心里长叹一声，公孙策起身行大礼，“公孙策谢过中州王大恩。”
　　“无妨无妨。”庞统笑着摆了摆手，转头遂与包拯说起国事来，包拯面上也严肃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公孙策便趁机告辞退下了。

　　再说另一头展昭巡街，走得一处卖馄饨的地方，正觉有些饿，突然斜刺里一个小孩子跑出来，手里拿了根糖葫芦，扑进展昭怀里就塞了张纸条给他。
　　展昭莫名其妙，扶住小孩还没问话，对方又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这是怎的回事？展昭捏了捏手里的纸条，突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猛地回头，剑眉微挑，可四周来来往往人潮哪里看得见什么人？不远处茶园里人声鼎沸，酒楼上酒盏碰响，他四处看了看，又低下头绕进一安静巷子内，让其他侍卫在外等着，自己则背光展开了那纸条。
　　上面字迹潦草，看得出写字人随性狂妄，笔锋带着一股不羁潇洒，只看一眼，展昭便知道了寄信之人。
　　“这人也真是想得出这些名堂来。”展昭好笑，细细一看字条却是变了脸。
　　信自然是白玉堂写的，那日他披星戴月而来，次日一早便走了，免得被有心之人看着他在开封府出入。他本是不怕被人瞧见的，可如今却多了些心思，展昭奉命寻他，他回去复命便说的是没寻着，若是自己被人瞧见，难免就多了把柄，这么一思量，自己不能见人倒无所谓了，反倒是展昭若被质问他决计接受不了。

　　他从祥符县坐了马车进开封，在一处偏僻客栈里住了。一路低调得很，带着斗笠，连随身钢刀也没带，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他在路边茶棚里喝茶，见着展昭出门便找了个小孩来送信，也是掩人耳目之举。
　　展昭却是不知白玉堂为自己拐了这许多弯子，就见纸条上简单写了颜生冤枉入狱，在祥符县恐被人加害，需要他将此事告知包拯。
　　展昭赶紧就将纸条收好，带着侍从又装模作样走了一圈，随即匆匆回府衙了。
　　白玉堂也从阴暗处起身，目光追着那红色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慢条斯理回了下榻的客栈。

　　待展昭回去之后，中州王已走了。展昭寻去书房，将此事告知了包拯，包拯皱眉，“有这等事？那好，展护卫你便走一趟吧，去把那一干人等带进开封来。”
　　展昭领命，从后院牵了马当即就出发了，随行的还有赵虎。
　　赵虎几次出门办事不是迷路就是掉陷阱，这回学乖了，跟在展昭后面绝不乱跑，让往东不往西。两人策马刚出了开封城门，身后就有白马追了上来，马上一人，白衣翻飞，长袍灌风，黑发被风牵扯起来纠缠到一起，斗笠下的脸微微扬起来，带着不羁的笑容。
　　展昭听马蹄声渐进，回头与白玉堂对了个正着，嘴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天蓝地褐，远处树林子郁郁葱葱，来往开封的商人络绎不绝，展昭慢下马来，与白玉堂遥遥相望，看着那人策马靠近，心里却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赵虎在旁边却不怎么高兴，原本他就不待见白玉堂这人，只觉大男人长得太过华美不是什么好事，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长得体壮结实，再不济似展昭和公孙先生那般清隽倒也不错的，却决计不该是白玉堂这样子。
　　转眼又见展昭笑的开心，进开封这许多天，他还没见着展昭如此笑过呢，心里更有些不爽。
　　“白兄！”赵虎大大咧咧道：“你平日无事可做么？怎的总在展大人身边晃悠？”
　　白玉堂懒懒看他一眼，“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
　　赵虎撇嘴，“有钱人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
　　白玉堂也不理他，驾了一声并肩到展昭身边，目光落到男人巨阙上系着的白玉小猫上，目光柔和了几分，“喜欢吗？”
　　展昭点头，“谢了。”
　　赵虎不明所以，想策马挡开两人，却又奈何不论怎么做白玉堂都刚刚好拿马屁股挡住他。
　　白马似主人般傲气，马尾巴甩了甩，抽在赵虎身下大马的脸上。
　　赵虎嘴角抽了抽，只得跟在一旁去不吭声了。

　　“颜生的事是怎么回事？”说回正事上，展昭蹙眉问。
　　“具体我也不知，不过很可能是被冯君衡陷害。”他便细细说了冯君衡与柳家关系，又说了对方与金蝉小姐的婚约。
　　雨墨告知的话自然也原封不动讲给了展昭听，展昭道：“既然扇子给了冯君衡，岂不是……”
　　“所以十有八九是栽赃陷害了。”
　　展昭若有所思，他三人策马赶向祥符县，却不知那头却又出了事。

　　金蝉小姐自颜生进牢狱之后便一直不怎么出门，饭也吃得少了。奶妈心里着急，左劝右劝也不见好。金蝉是误会了颜生，还以为是自己一时糊涂害死了自家丫鬟，也是想不到这人面貌堂堂却做出这等事来。再细细一想，这人既然如此作为，难保上了堂就把什么都说了，自己私会男人的事一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可活呢？心下顿时心灰意冷，这一日便趁奶妈出门之际，干脆上吊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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