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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歌不醉人人自醉(修) ...

  •   自从上回买车以后,好长的一段时间,叶欣就没见顾亦儒换过坐骑,反倒是隔三差五地像是遛狗一样,有事没事开着这辆黑色奥迪A8在她面前晃来溜去的,简直比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更让叶欣看不顺眼。
      为什么呢?因为尽管这辆车不管从颜色、车牌、性能来说,在他以往的收藏史中已经算是很低调了,但是,就这样一辆不出挑的车,却偏偏挂了个尾号为520YX的车牌。你说,谁有事没事,看到这样一个这样秀恩爱的车牌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溜去的,能好受吗?
      叶欣心里特腻歪,她今年已经28了,再过两年就要奔三了。说好听点是成熟有魅力,说难听点就是快要剩到没处剩了,你还来给我添乱。天天带着这么招摇的车牌来刺激我,就算有对我有意思的都被你这车牌吓跑了……
      难道就因为你单身,还不让别人脱单,从此奔向幸福的未来吗?简直太不厚道了……
      叶欣一上车,就把这件搁自己心里老半晌的事和对方坦白了,“我说亦儒啊,你要不明天换辆车呢?”
      叶欣问的相当含蓄。谁让咱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千年以来的传统文化就是把含蓄当做一种美德来教导咱的呢?
      顾亦儒当时正在开车,也没空搭理副座上的某人,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冷地回了两字,“理由。”
      他这么一问,她也不太好意思说。毕竟从去年开始,C城早已实行摇号制度,这车牌也确实挺难搞得,不像是以前,想要哪块就哪块。说不定人家正是摇号手栽了呢?再怎么说,两人不是闺蜜也是密友的关系了,她这样贸然然一提,万一人家觉得她是在见外,伤感情了怎么办?该怎么说呢?
      叶欣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咱们文化的美德发扬到底,她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也没什么,不就是好一阵子没看到你开那些个小红了,倒是有点想。”
      顾亦儒正好在高架上堵着,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神经倒也紧张。这高架跟车,谁都是打着十二分精神的,防溜防撞防超车。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走心,只顾照实了答,“最近老爷子管得严,说什么我那些跑车颜色都太闷骚,像女娃子开的,硬是不让我碰了,还把车库给我锁了。现在哥哥有辆车开,就很知足了。”
      最后还不忘数落两句,“至于你嘛,学着点。没车有人载就不错了,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凑合着开吧。”语气里,还夹带着满满的嫌弃。叶欣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子,侧脸的线条简直无可挑剔,尽管是在车上,空间相对狭小,然而职业化的黑色西装依旧将他完美身材的线条衬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再配上专注开车的神情,简直就是韩剧里走出的王子般的男主。可是怎么会?怎么会一个王子般的人,一开口就是这么的接地气呢……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白白地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叶欣这么暗自腹诽,也就不搭腔了,转头看向车窗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空竟已飘起细雨,方才的艳阳或许早已躲进厚厚的云层中,不见踪影。
      突然间,车里开始飘起音乐,原来是顾亦儒点开音响,放起歌来。叶欣倾耳一听,是一首很经典的英文老歌,《Yesterday once more》。女歌者那带着淡淡沙哑的声线轻轻地划出,悠扬而淡然,就那样静静的绕在耳畔,将一切尘埃落定。
      车子似短箭离弦,窗景快速后退似连画,雨滴声如断了线的珠翠项链,散散落落地不停地砸着玻璃和车盖,给车内的歌声混音,别有一番风情。
      车子一个右转,避开往来如流的行人,稳稳地停在了街道边。顾亦儒取走钥匙和手机,对着还在微微发愣的叶欣道,“下车。”
      叶欣闻言连忙下车,跟上他的脚步。顾亦儒赤脚的身高大约一米八三,但叶欣觉得,他的那双又细又长的大长腿大约就有一米二了。而他平常不管走路还是做事都十分讲究效率,就连走路的频率也是快人一截,这样一来,倒是苦了叶欣了。她迈着双小短腿,一路小跑追上他,两人并肩走进一家新开业的商城。
      从商城中穿过,走进烧烤屋坐下,叶欣打量四周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边座位上的男女们,大多都是十几二十的青涩模样,一个个穿着校服短裙的,显得极为朴素单纯。而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孔,简直就是嫩的可以掐出水一般,真是赤裸裸的青春养眼。叶欣和顾亦儒置身其中,不得不感慨道时光易逝,岁月无情。
      察觉到叶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顾亦儒才不得不开口提醒, “果然是笨的可以,就算是路痴认不出路和环境,起码看到那些个女生的校服的时候,也该想起这是哪了吧。”
      叶欣闻言,侧头用眼对着身侧校服女生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直到看到女生袖口处那朵中间用红线绣了个C字母的白色玉兰花花纹,方才意识到原来对方和她同是C大的校友,不过同校不同届罢了。
      叶欣知晓自己在C大附近,心里喜惊各半,“可是怎么会?我确实不记得学校里有这样一个商场呀,更何况,这一带我也不熟呢……”
      此刻服务员将剩下的菜上好桌,各种肉类蔬菜海鲜的拼盘摆了满满的两边,对面原本沉默的男子正拿着烧烤夹,细致仔细地翻烤着炉里的牛肉片。片得极薄的牛肉片贴着刷过油的滚烫钢锅炉面,冒出“滋滋”的油煎声,他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右手执着的夹子几下娴熟的翻弄,微熟的淡粉色肉面轻悄悄地翻了个身,接着烘烤。
      “你到底是多少年没回过学校了,竟连这个都不知道。”顾亦儒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烤肉大业,甚至不曾抬头看她一眼,就连声音也是如此的淡定安然,仿佛对面是个咿呀学语的女娃般,格外耐心,“前年政府投钱完善大学园区一带的设施环境,恰巧母校百年校庆也翻修扩充了新校区。如今顺华路和同向路交接的这块地也归在母校里。你不认识,也算情有可原。”
      顾亦儒的声音低哑深沉,还有种独特的磁性,就像是谁在夜深人静无人细语时,轻轻奏起一柄被舞台浸染地声线饱满的大提琴,时不时混入的滋滋声和旁人的欢笑声,倒也和谐并不觉着吵闹,像是乱入的交响乐。
      “这样说起来,还真的好些年没回来看过了呢……”叶欣低下头,也不看对方,想起曾经也是这样青春洋溢的自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就连话语里也难掩失落。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青春就像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就算感冒流涕也还想再淋一次。然而时间依旧顺着自己预定的轨道匆匆而过,不让其中的人有机会抓住重来。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顾亦儒烤肉,叶欣尴尬地看着,也不干什么的怪不好意思,半天憋了句话想活跃话题,“我看你对这一代似乎是挺熟的,经常来吗?”
      顾亦儒闻言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末了轻描淡写地飘出一句,“你果然对我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他微微皱起的英俊眉眼里略微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一闪而过,快到即使叶欣对着他看,也并未察觉。好半晌静默无言,后来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又似乎是为了解释,才听得他低沉的声音絮絮地传来,“我数年前和你提过顾家和政府合作的一个地产开发议案,就是这一块地皮。”
      叶欣粲粲然问道,“这么说,我们现在呆着的这个商场,是你家的置业喽?”
      “不只这个,东起顺华路,西到启明路,这一片的住宅区、商业圈、商务楼什么的,顾家作为主要的开发商,都是有一半股份的。如果按照股份制算的话,剩下的划给政府和散户的股份自然是比不上顾家的,股权优势还是有的。”顾亦儒连眼皮也不翻,淡淡地道。寥寥几句,他说得好像就是探讨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的稀松平常,但听在叶欣耳里却是心惊肉跳。
      “那母校新校区那块地呢?”
      “那块不是。爷爷自个儿申请的,我就投了点钱作孝心……”顾亦儒这样一提醒,叶欣才猛然想起,她居然忘了校长是他爷爷这个全校都知道的事,不由地感慨道,唉,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有钱的金主,最后请的却是一顿烧烤呢?不应该是法国大餐和米其林餐厅,再不济也该是世贸顶楼号称全C城最高的旋转餐厅啊……怎么可以这么寒酸的请她吃一顿这个呢,简直太对不起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暴发户品味了……
      想着想着,她就真的问出了口,“可是,为什么整个商场都是你的,你却只请我吃个烤肉……”叶欣满脸哀怨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顾亦儒原本认真地烤着肉,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她,才发现她此时绷着一张小小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眸此时却像是一抹深秋阴云下满露的荷潭,完全没有平日里如阳光春日下的波澜动人,倒也有趣。他看着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对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解释道,“我倒是记得,有回学生会开会,就听见身边某个妹子趴在桌子上撇嘴嘀咕‘生日的时候不仅饿肚子,还要来可会……这时候要是有盘烤肉该多好呢……’那时候我就想,这妹子太可怜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满足下她的愿望,这不,隔了这么些年,倒也真梦想成真了……”
      顾亦儒打趣道,叶欣不想尽是因为这个,一下子却突然不知该讲什么,默默然不语,安安静静地看对方烤肉。
      不一会儿,香味四溢。熟透的肉片肥瘦相间、柔软焦黄,烘烤的菌菇柔软富有弹性。一看火候差不多了,顾亦儒娴熟得拿起摆在一边的香粉调料,兑好味后,体贴地用戴着料理手套的手将肉片和菌类裹进生菜中,做成卷状递到叶欣盘中,还不忘叮嘱,“你尝尝味道如何?如果不够可以再加点椒盐什么的,随你喜好。”
      叶欣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上午起得晚,赶地铁都来不及,哪有空吃其它。此刻有人做好肉卷送到她面前,那诱人的肉香飘到她鼻间,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自然是抛入脑后,先吃再说。
      两人吃吃笑笑的,时间倒也过得轻快。
      他们坐的位置是四楼靠窗的地方,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往下看去。底下是绿荫柏油道,路两边种着两排梧桐树,如今正是盛夏的季节,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原本暗灰色的路面,在蒙蒙细雨中,倒是带些江南水墨中的恬静安然,郁郁葱葱。方才下车时看见的路侧挡着的白色高墙,此刻却可以俯瞰到墙内全景。墙内是一个铺着绿荫草坪和红色的塑胶跑道的操场,操场的一侧是竖着16个篮板的露天篮球场。而操场的外围,则是绿化和各样教学楼林立的校区。原来顾亦儒口中的新校区,刚刚就和他们一墙之隔。
      此时正是学校午休的时候,因为落了雨的缘故,校园的小道里和操场内随处可见一柄柄流动的七彩伞面,像是断了线的项链珠子滚了一地,也是极漂亮的。虽说细雨迷蒙 ,仿佛给整个校园罩上了一层雾色,但依旧能看见,篮球场上有几抹特别亮眼的色彩正穿梭其中,怕是些个爱玩篮球的少年,正在冒雨篮赛。看着这些曾经似曾相似的场景,叶欣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仿佛自己也还是双十年华,打着伞背着包,正匆匆地从宿舍出门,赶往去上课的路上。
      “知道今天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吗?”顾亦儒和叶欣其实食量都不大,虽说点上的食物摆了满桌,但两人吃了不过三四成。他感觉叶欣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和她搭话。
      “不知道。莫不是老校友相聚,要同游校园,故地重游?”叶欣确实有些纳闷。她实在是想不出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顾亦儒非得今日请她吃饭。为了这顿饭,她还向公司请了半天假。要知道她的公司可不是顾总裁的家族公司,想去就去,不去一个电话安排下也没人敢给他异议。而她充其量也就是个稍微高档点的打工仔,出勤率还得和薪水挂钩,自是不如顾亦儒潇洒。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但既然现在他开了口,她就既来之,则安之。
      “是的,只是不知道叶小姐是否能够赏光?”顾亦儒今日本就西装革履,他乍一起身,挺拔的西装线条将他完美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读大学时期的顾亦儒,闲暇时间就极爱运动,什么游泳篮球滑雪冲浪的,样样精通,还特别注重自己身形的打理。叶欣还记得,在大三的时候,大学园区举行过一次高校大学生游泳联赛,也就是那一次,顾亦儒靠着自己爆表的颜值和拥有着八块结实的腹肌的完美身材,狠狠在比赛场馆里拉了一大票女生粉。虽然最后拼尽全力只落了个第二,但是who care 呢?比起那个路人甲一样的第一,真正让人惊艳和记住的只有他这个一出场就英气十足,赤裸裸的主角光环环绕的第二。
      就算是已经步入职场,叶欣也很难有机会再次目睹他秀腹肌的时刻,但是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不管顾亦儒穿的是休闲装还是西装,他身体的线条一点也不必他的俊脸逊色,都是相当养眼的。有时候朋友间开开玩笑,叶欣都会打趣他如果以后顾院长将他扫地出门,他还可以靠这张脸在娱乐圈混口饭吃,起码饿不死自己。而他每次听到叶欣这么说,都只是一笑而过,从不当真。

      顾亦儒站起身,如同旧世纪穿越过来的英伦的绅士般,弯腰伸手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动作,脸上还表现的出奇的认真,仿佛她就是那个世纪里乘着马车到来的公主般庄重。他显少如此和她嬉闹,叶欣也并不太过当真,当下两人起身离开,向母校走去。
      或许连老天都在期愿他们有个美好返校之旅,他们走出商城的时候,本来细碎蒙蒙的阴雨也不再掉落。宽敞的柏油道上,两旁的梧桐树枝叶已被雨水浸泡的格外生翠,走在树荫下,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自然,还会有调皮的水滴儿从头顶茂密的叶片中溜出,跳到地上,落到行人身上。
      这会儿适逢上班上课的点,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寥寥几人,数也数的过来。两人顺着林荫道一路走进校园,始觉青春真好,便是雨天也阻不住的活力四射。不远处操场绿荫草坪上,一个班的学生正上着体育课,老师的一声令下,那些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就开始顺着艳红色的塑胶道跑,前前后后错落有序,每张不相同的面孔上都浮现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气息。
      那边的小广场上,学生门穿着潮服溜冰鞋滑板,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中表演着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在动感的音乐声中快速穿梭,留下一道道令人惊艳的完美弧度。
      就这么并肩走着,绕过杨柳拂岸的人工湖,路过湖心图书馆,走过红砖白顶的教学楼,从西门走处新校区走进老校区,熟悉的环境和亲切的气息铺面而来,不宽不窄的林荫道,有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穿梭其中的少年,有三五成群手里拿着书并排走的学妹们,也有独来独往长发飘飘的妹子带着一路跳跃的裙角花从他们身边优雅地路过……母校,似乎就如从前,又似乎一点没变。
      不知不觉中,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年的大礼堂。翻新过的礼堂虽然整个贴了红砖,但外形并未改变,所以叶欣一眼就认出来了。即使只是经过,依旧可以听见里面各种起哄尖叫的闹腾声,似乎是有什么活动。
      “进去看看吗?”顾亦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轻声问道。
      “那就看看。”
      两人走进礼堂,原来是话剧社在彩排话剧,虽说是彩排,但围观的人也不少,倒是把整个礼堂坐得七七八八的,难怪有些喧哗。偌大的舞台上,灯光道具早已架好,穿着华丽服装的女主角正深情款款地看着男主角,动情地念着台词,“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饰演朱丽叶的女生默默地垂下头,眼神脆弱又感伤,就连声音里也带着几分难以遏制的伤感,悲念道,“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
      就像是有一双手按住了声音的暂停键,在大家正沉浸在表演中的时候,突然整个礼堂一片寂静,众人左等右等依旧不见下文,原来是女主忘词了,这举动又引得台下些个好事的观众一片哄笑。
      一个好像社长模样的男子,似乎对男女主角的表现不够满意。他拿着叠剧本上台指点,似乎想要两人更好的把握剧中人物的灵魂。
      正当叶欣打算拉着顾亦儒离开时,顾亦儒却一把抓着叶欣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将她往台上的方向带。他拖她的力道不大不小,既不会弄痛她又让她挣不掉,就这样把她带上台。
      舞台的大照灯直直地打着,把每一寸舞台都照的格外明亮。原本吵闹的礼堂也瞬间变得格外安静,因为台下所有的观众包括话剧社的成员,那么多双眼睛都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台上乱入的两人看,似乎要在他们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叶欣的目光和众人看猴戏一样的目光一对视,头脑是更加发懵,不知所措,就连双颊也开始通红,只能愠怒地瞪着站在她面前的始作俑者。
      顾亦儒站在台上,灯光一打,光线聚拢在他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光环气质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好似他身来就是为舞台而生般,养眼夺目。他淡定地站在台上,牵着她走到台前的立麦边,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顾亦儒,今天,是我特别重要的一位朋友的生日。”
      顾亦儒牵着叶欣的手向前一拉,迫使她站到他的身边。
      “这位朋友呢,我和她认识快十年了,如今,我俩都即将步入而立之年,我想,借此机会给她过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日,让她永远难忘。”顾亦儒站在台上,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真诚,突然顿了顿,一抬右手,然后冲着观众大声地喊了一声,“surprise!”这句话就像是预定好的口号一样,突然间站在礼堂中的人都开始有所动作,“砰砰”两声声响之后,整个礼堂洒满彩色的金屑。原本坐在第一排的话剧社成员们,此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把吉他,弹奏出生日歌熟悉的韵律,他们身上原本穿着无袖的拉链马甲一脱一扔,露出里面反光的印字衬衫,在特定轨道的射灯一打一照下,舞台上的人便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中清晰的叶欣生日快乐六字。暖橘色灯光反色的灿烂字体,随着灯光轮流的照射熠熠生辉。
      原本观众席上观众,此时也不知何时举起了一个个荧光牌、荧光棒,随着吉他乐队的歌声左右摇摆,就像是一场私人演唱会。
      叶欣回头一看,原本在台上的道具也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穿着白衬衫白纱裙的现代舞舞蹈演员,随着乐声如同一只只漂亮精致的白蝴蝶般绕着叶欣翩翩起舞,她们转啊绕啊,白纱裙随着她们的旋转转出一朵朵如莲花般美丽的动人弧线,美不胜收,似乎要将她看醉。
      不远处传来顾亦儒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和着吉他乐队弹奏的旋律,唱着一首好听熟悉的英文歌,是Frankie Valli的《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他的嗓音虽然没有原唱那种带点沙哑迷离的感觉,却依旧十分有吸引力,听他唱歌就像是浸泡在一潭醉人的葡萄酒缸中,容易弥足轻陷,歌不醉人人自醉。
      谁说情歌最动人的是歌词?谁说歌曲最动人的是旋律,真正醉人的,或许是营造在某一刻的那种整个世界只剩你是中心的氛围,吸引你,迷醉你。
      唱到高潮的时候,叶欣觉得身边飘舞的那些白蝴蝶正在往两头散去,果不其然,白衣舞者们转着圈向两边让出道来,然后道的那一边,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神情款款地唱着歌,一步步向她靠近,在她对面站定,牵起她的手,动情地唱道,“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I need you baby to warm my lonely night.
      I love you baby. Trust in me when I say.
      I love you baby, don't let me down,I pray
      I love you baby, now that I found you. Stay.
      And let me love you, baby.
      Let me love you ……”
      如同童话中走出的王子般俊美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就这么一遍遍一声声动情的唱着,仿佛要把每一句都唱到她的心里。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地,乐声戛然而止,舞者也淡定地退场。整个舞台的灯光全部聚拢在他们两人身上,仿佛这一刻,世界围绕着他们两人旋转。
      他站在她面前,轻声问道,“这个生日,喜欢吗?”
      叶欣愕然,不知如何言语。似乎从小到大,生日这天,她也没见过如此隆重的排场。以前读书前没离开父母时,生日的时候不管再忙母亲都是会给她亲手做完长寿面的。叶欣从下午就看到,母亲为了她那碗长寿面,围着围裙像是繁忙的蜜蜂般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和面,擀面,切面,烧水,下锅。等面熟透,调味,捞上来之后,再烙两个荷包蛋。母亲做的面,汤汁浓厚,面条软糯,就像是她记忆中关于生日的一道剪影,让她难以忘记。
      然而自出门读大学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给自己过一个生日,因为人在异乡,一想起生日她就会想起母亲的面,久而久之,这种念而不得的思念就会变成一粒噎在胸腔的苦药,除不去化不掉,在她心间梗塞。再往后,她也就渐渐忘了生日这回事,如今面对这样隆重又花心思的一个准备,倒真的不知如何,想说感谢的话又觉见外 ,眼眶微微润湿,倒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俗的。
      叶欣静默不语,倒是眼里浮出泪光。
      “傻瓜,也不用喜欢到哭,不就是一个生日。你若喜欢,大不了从明年开始,我年年都给你过一个这样的。”顾亦儒看在眼里,不由地爽朗笑出声,亲昵地用手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不,只要你愿意,一年比一年办得好。乖,别哭了。”
      如果说刚刚的生日让叶欣有点像做梦一样,那么此刻的叶欣真的觉得有点晴天霹雳般的感觉。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顾亦儒的关系就是闺蜜和兄弟的关系,就算他挂上那个脑残的520YX的车牌,她也只觉得对方在犯二,没有往某方面想。然而,刚刚顾亦儒不经意间表现的亲昵,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难道顾亦儒,是觉得他们应该要有更近一步的关系吗?
      她傻傻地望着顾亦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出口,“那个,顾亦儒,你今天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心思帮我过生日啊?难道是……难道是?……”
      “你想问什么?”顾亦儒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
      难道真的要她一个女生拉下脸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要。叶欣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顾大款谈过的恋爱没有一个营也有半个连了,估计顾亦儒玩暧昧的时候她还在幼儿园学写字呢。叶欣认真地想了想大学时期顾亦儒谈的那些女朋友,一个个美得和天仙似得,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自己混在其中,怕是清汤挂面也算不上吧,顶多一碗米汤,想想也知道该是自己自作多情。说不定她若是问出口,不被对方笑死才怪。如果因为这朋友都做不成了,她不是亏大发了。
      要知道顾亦儒在她朋友圈里好歹也算是个钱多人傻的土豪,就算有时候有点阴晴不定,可是有钱人嘛,难免有些怪癖的,咱也不能拿普通人的高标准去苛求他。万一哪天自己落魄的不能自足,找找他救济救济也是划算的。
      这样打算了一圈,叶欣也就不管其他了,给了等她说话的顾亦儒一个相当灿烂的微笑,“没什么,既然你一定要这样要求,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
      “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咱们也就该散的散,该撤的撤,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的回家,你觉得呢?”
      顾亦儒哪晓得她之前心里那个九曲十八弯啊,只觉得眼前笑得像朵花似得女子总有本事气到他。他甚至都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自己的面色不加。
      叶欣伸手想要去拉顾亦儒的手下台时,顾亦儒真的怒了。当下也不记得什么绅士风度女士优先,直接拍了叶欣伸过来的手,大步流星地下台往礼堂外走。任凭叶欣在后面如何叫唤也不再搭理她,径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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