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空色年代》瞬华月息

17、Chapter 14

　　[When the rain stopp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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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的那个时候。
　　刚交往几个月。是夏初。那个时候风还很舒服，训练也不是很辛苦。更重要的是每一天都很开心很充实。

　　打着篮球，和崇拜的少年one on one，中午大家一起去小卖部买冰棒，不得不说这种便宜的小食品在训练完后来一根感觉实在是太赞了。
　　放学后留下再训练一段时间，结束了部活，走到校门口，抬头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夕阳的暖光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暖意。

　　少女似乎没能发觉他的身影，这让他有了种恶作剧的冲动，嘴角勾起了如同孩子般的笑容，放轻脚步——慢慢地向她靠近。

　　这样做的话她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呢。
　　会吓一跳吗？见过班里一对情侣，男生就对女生做过这样的事情，女生一边娇嗔着一边打了男生的胸膛一拳，然后男生笑着搂住了她的肩膀。

　　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涟漪的。
　　这么想着，咽了口口水，有些自嘲地笑笑，继续按照自己内心的计划实行。

　　越来越近了。
　　少年伸出手，想要从后面拍少女的肩膀——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他却停止了动作。
　　瞳孔微微放大。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因为他发现，少女的双肩在微微抖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点点的侧脸，虽然看不清，但是很明显——她现在很难受。

　　——为什么会难受呢？
　　——说起来，这一幕总觉得有些眼熟。

　　抿了抿嘴角，少年还是伸出手，轻轻地从后面遮上了少女的眼睛。感受到少女的身体一僵的同时，他扬起了笑容，刚想喊她的名字，却被抢先了。
　　——“……凉太吗？”
　　清澈的声音，最初有些不确定。但是少女抬起头，附上少年的手，轻柔的温暖传了过来。她微微笑了起来，很肯定地说，“是凉太吧。”

　　他叹口气，放下了手，有些无奈地搔搔头发，“为什么能猜得出来！”
　　明明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玩这个！

　　“因为味道啊。”少女抬起头，对着他扬起温柔的笑，眼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少女笑起来很好看，他最喜欢她这样笑。

　　之前看到的一瞬间仿佛都是错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头，“我有什么味道啊……”一边说着，他一边握住了少女的手，脸颊微微泛红，“好了，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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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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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濑凉音现在心情非常复杂。
　　尤其是在看着自家那个长相帅气的模特弟弟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手机在犹豫，这更让她心情复杂。

　　惯例的双休去找弟弟，黄昏的时候他出去跑步，然后从回来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有些疑虑地佯装要倒水路过他的身边，偷偷瞅了眼手机屏幕，手上拿着的杯子差点掉下来成为她惊讶过头的纪念品。

　　弟弟在犹豫要不要发短信——当然这个不算什么，重点是他想发短信的对象，就是她上个星期不小心删了来信的、那个【そらっち】。

　　——卧槽凉太你这是怎么了，姐姐知道对不起你但你不要拿这个来吓姐姐好吗？

　　“……唉……”黄发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这让凉音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哟，凉太，你在烦恼什么呢，跟姐姐说下啊？”
　　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遗憾那里面只有惊讶和疑虑。
　　“……告诉姐姐？”

　　哇靠你这个质疑的眼神算什么！难得想给亲爱的弟弟当个知心姐姐你居然这么怀疑我真是太伤心了，难道你这个臭小子已经忘记了当年你的尿布还是我给换的吗——！！
　　果然选择不告诉你删短信的选择是正确的。
　　刚想说什么，少年却有些犹豫地开口。“……可以吗？”

　　——啊。
　　他认真的？
　　黄濑凉太——她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弟弟，是认真地想跟姐姐倾诉青春期的少男情怀？
　　诶诶这是她听错了吗？

　　“当……当然可以……了。”凉音咽了口口水，端着杯子的手僵了很久才恢复了知觉，她坐了下来，有些机械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你……你请说。”
　　为什么她要对弟弟用敬语啊————！
　　少年抿了抿下唇，话说这样看，弟弟果然长的超级帅啊侧脸也无懈可击，看那眼睛漂亮的——不对她在想什么。

　　“姐姐……如果……只是如果，你以前和别人做过承诺，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觉得应该要……兑现它吗？”
　　少年轻轻吸了口气，带着犹豫，却还是在一次内说完了。

　　凉音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个……有点困难的问题啊。
　　和那个小姑娘吗……虽说有些猜到了，但凉太什么都没说过她也不敢就这么妄加猜测啊。如果搞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是很重要的承诺吗？”

　　少年怔了怔，轻轻点点头，“……是的，对于双方都意义重大。”话音刚落，他又有些自嘲地摇摇头，“虽然现在好像没那个立场了。”
　　——唔，这不是在增加难度吗。

　　少年沉默了下来。稍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瞳孔，留下了一方阴影。他抿紧了唇，似乎隐约还能看到他咬着牙。
　　——这样的弟弟，她见过几次。在国中的时候。一次是他国三上半学期，还有一次是他们的篮球队连续三届的全中冠军，她都看到凉太这样一个人在沙发上沉默。
　　然后第二天早上的凉太，就变成了那个状态。
　　什么都无所谓、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抱着漠视态度的状态。

　　——他在动摇。在烦恼。

　　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凉太。”
　　她喊出弟弟的名字，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移到了头顶，轻抚了一下弟弟柔软的头发，声音难得温柔了下来，“看着姐姐的眼睛。”

　　“……？”
　　黄濑凉太抬起头，听话地看着她，眼底还有几分疑虑。

　　凉音笑了笑，拉起弟弟的手，然后覆在了上面。她的眸光清澈，透着对弟弟的宠爱和温柔的鼓励。
　　“你已经十六岁了，马上就要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然后，在这之前，你首先需要学会的，就是做到你每一件所承诺过的事情，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说道，然后眨了眨眼睛补充了一句，“犹豫可是成熟男人的大忌哦。”

　　少年瞳孔收缩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扬起一丝笑容。

　　——“嗯，我明白了，姐姐。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打开手机，表情清爽了不少，凉音松了口气，站起身。
　　嗯，好像还真的有些口渴了呢。

　　——加油吧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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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照片。
　　夕阳把周边的云都染成了透着橙光的红色。更远处是偏紫色的阴沉，然而这对整体画面是暖色没有影响。最旁边有一簇树云。
　　非常美丽的夕阳。没有人，就是一副单纯的景象。

　　——这就是从黄濑凉太那里收到的短信。

　　甚至连文件名都显示的是0627.jpg。也没有任何言语的修饰。

　　——诶……这是……什么意思？
　　身体一僵，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内涵。

　　一阵微风轻拂过天井，静得仿佛能听见水滴落入小池的声音。水珠同样从少女还没干的头发滚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衣服上，溅开一片小小的花瓣。
　　侧了侧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动作靠在了门上。

　　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忽然有些恍惚。
　　——说起来，夕阳啊……拥有这个的回忆并不算少呢。

　　记忆里，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天天都会在放学后待在校门口，或体育馆门口，或者教室。只为了等待少年结束训练一起回家。
　　虽然漫长，还有天气的因素，并不是很舒心的等待。
　　但还是觉得很快乐，甚至还有一丝丝甜蜜。

　　那也是一个夏初的黄昏。
　　她照常等待在校门口，风很舒服，像是抚慰般地揉着她的头。
　　那天是父亲的忌日两天后。

　　所以心情微微地复杂。抬起头，看着染成红色的天际。轻轻叹气，还没有时间哀伤，忽然就被一双从身后伸来的手遮住了眼睛。
　　老实说吓了一跳。但在微反抗的同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刚训练完的、还带着汗水的气息，以及独属少年的、阳光气息。

　　“……凉太吗？”
　　试探着喊了一声，抬起手，覆在了挡着自己眼部的手，很温暖。然后就这样确信了，心情不自觉地高兴起来，笑道，“是凉太吧。”

　　——只有他，会给她这种感觉。

　　“为什么能猜得出来……”少年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他。他放下手，语气里满满的无奈。
　　“因为味道啊。”她向少年扬起一个笑容，夕阳下少年的脸庞俊秀耀眼。可能因为这股暖光，抑或是训练完后的热气，他两颊有些泛红。

　　他伸出手，拉起了她的手，“我有什么味道啊……好了，回去吧。”

　　“嗯。”她轻快地应着。
　　那个时候，每一个幸福的日常。
　　都是这样的。

　　但惟独这天，她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在那一如往常的一天，他们两个牵着手走在路上，不知为什么，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刚想说话的时候，少年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开了口。

　　“呐，小空。我有话想问你。”
　　“……嗯？”

　　她抬起头，光效的原因她看少年有些吃力。他们的身高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在女生里她并不算矮，只是少年有着同龄人中也出类拔萃的身高。
　　“嗯……如果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哦……”
　　“就是、这几天……你好像心情一直不大好呢？”

　　愣了一下。
　　“唔啊，我只是有点担心……误会了或者不想说都不要紧的！”
　　他有些尴尬地松了松手，与此同时她却忽然反应过来，反握住他的手。
　　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暖流。

　　“不会……谢谢你，凉太。”

　　——他在关心她。他在考虑她的事情。而且察觉到了好几天。他一直在关注她。
　　——真的是……开心的要命啊。

　　“我没事的、只是……这几天……”
　　——这就够了。
　　——所以，告诉他吧。

　　“我父亲的忌日刚过了……每年都是如此。”
　　“所以，不要担心我。”

　　少年诶了一声，然后迅速合起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果然太莽撞了……其实应该能猜到？唔……”

　　关于她家里的事情，早在之前少年就知道了。
　　“没事啦。真的。”

　　“啊！我想到了。”
　　少年忽然快乐地笑起来，低下头，握紧她的双手，“小空，我以后陪你一起去扫墓吧。如果能成为你一点点的力量就好了。”

　　“诶？”
　　“而且那毕竟也是我以后的岳父大人……总要和你一起去见一次的。”

　　少年的笑容温暖清澈，他凑近她，轻柔地抵住了她的额。

　　“好吗？”
　　瞬间脸涨得通红，耳朵根如同发烧一般。
　　“……嗯。”

　　——真是幸福得让现在的自己嫉妒的回忆啊。

　　自嘲地笑了笑，空轻轻扯下毛巾，退出了短信，“……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她合上手机，转过头，正对桌上父亲的照片。她定定地看了一会，笑笑，“晚安，爸爸。”

　　晚安，凉太。
　　晚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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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

　　告别了看管这幢房子的故人，对原本的租客鞠躬示意后，整理了一下行装，空就和母亲准备起身回东京。

　　明天开始，又是日常生活了。
　　和阿哲发了个短信，空提起小包，想到。

　　父亲的墓碑所在处其实就在她们去电车站的必经之路上。
　　最后再去告个别好了。
　　妈妈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她就不用了。昨天她已经和父亲说了很多，其中有哭有笑，最后妈妈擦干了眼角的眼泪，坚强地站了起来。
　　大概对于母亲来说，这就够了。

　　空小步小步地跑上阶梯，有些急促。喘了两口气，往父亲那里走去，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
　　沉默着持续这个鞠躬的动作五秒，她才直起身，扬起笑容。
　　“再见了，爸爸，明年见。”

　　她转过身，准备下阶梯。
　　走到一半，远远地就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转身，把视线落在了父亲所在的方位。
　　——爸爸，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一定会带着更加好的笑容的。
　　——发自内心的、那种幸福快乐的笑容。

　　——我和妈妈都是。

　　忽然。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从这里——看到的天空。
　　应该是很平常的天空才是。可是，却让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阶梯两旁种着两株松柏。郁郁葱葱。给墓园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从一旁的其中一株松柏伸出的一簇郁郁葱葱的树云，在蔚蓝的天空下彼此映衬，一副毫无违和感的景象。

　　——难……难道说、
　　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不停地颤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巧合……吧。

　　进入收信页面，打开了第一条短信，昨晚发来的那张照片。
　　打开，夕阳的美丽景象再度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举起手机，黑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震惊和紧张。
　　她努力地抬高，往下走了两步，然后——对上了现在的这片晴空。

　　切合得恰到好处的树云和松柏。

　　空张了张口，无力地垂下了手。
　　原来、是这样吗……

　　——[……]
　　——[就这么说好了哦。]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你是想告诉我……
　　你兑现了你的约定……是吗？

　　“呜……啊……”
　　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喉咙口传来低低的哀鸣。她慢慢地蹲了下来，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还是那张漂亮的夕阳，耀眼地灼伤了她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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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结束了。

　　-卷一·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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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end
改错字 排版 和一点细节
现在回顾前文真的没想到我明明大纲写完了第二卷却能拖那么久……（你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