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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吧。竟梦到了那日小红楼的场景,只是梦中人物换了个,若诗梦见是自己拉着韩涛的袖子,被相协而来的林轩和徐书亚撞见,徐书亚还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脸上,手掌和脸相击的声音久久回荡,若诗梦见自己捂着脸,也甩手就是一巴掌。

      不过挨巴掌的不是徐书亚,而是林轩,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冷漠且残酷,仿佛就是看着一支即将被捏死的虫子般,全然找不到平时的温柔和亲切,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林轩直直地向若诗的脖颈伸出手,像是要掐住她一般。若诗惊惧地从床上跃起,按住胸口重重的喘气,脖颈和胸口一片滲人的凉,一摸,一手的冷汗。

      窗外已是鱼肚泛白,昨晚回来的晚加上和若煌的一番长谈,入睡已经是将近天亮了,照时刻来看,才睡了2、3个小时。

      翻身下床,若诗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冬日的凌晨略带寒意,窗玻璃上雾蒙蒙的。她伸出手指,轻巧地抹掉水气,画出一个能看见外面世界的圆圈。圆圈外的世界是峻冷的微白,用作篱笆的茶花在这微白的峻冷中悄悄绽放着红色的花骨朵,这像嫁衣一般的红色给这冬日的凌晨带来一些温暖的喜庆。

      寒意沁人,睡意困顿,若诗退回床上,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思绪凌乱地睡去。

      梦里的人物来来回回,纠纠缠缠,烦不胜烦。

      待得一身疲惫地醒来,窗外日头高照,已是晌午。

      餐桌上除了自家厨子作的三菜一汤,竟还有一屉的笋丁烧卖,委实让若诗吃了惊。

      像是看出了若诗的疑问,王嫂边盛饭边说:“林先生派人连着生煎一起送的,作了两手准备呢。”

      王嫂夹了一个烧卖到若诗面前的碟子里,夸赞道:“这林先生还真是细心,怕小姐起晚了,生煎凉透了不好吃。这烧卖哪,是生的送来的,还特意关照,让我在小姐起来的时候热上,等小姐下来就能吃。”

      王嫂还顺手给若诗倒上了甬城特有的玫瑰香醋,“小姐,尝尝,好吃不?”

      若诗夹起烧卖,轻轻地咬了一口,薄薄的皮子里面的肉馅很新鲜,夹着笋丁的鲜味,佐以玫瑰香醋特有的香醇,竟美味得让人舍不得咽下。

      吃着烧卖,听着王嫂絮絮叨叨地夸赞着林轩,若诗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觉得烧卖一个比一个好吃,不知不觉竟吃完了一屉还意犹未尽。一想起王嫂对他的夸赞,若诗心里有种懒洋洋的温暖,他这人向来贴心,嫁给他应该不会错。

      正想着,那个梦境又飘然而至,若诗甩甩头,梦都是相反的,更何况这种心梦作不得数。

      擦了擦嘴巴,若诗只觉得唇齿间的鲜美还在刺激胃囊,索性摇了电话给林轩,嘟嘟囔囔地让他再送一屉过来,末了还孩子气地说:“要是送晚了,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了。”

      电话线的这边,林轩捏着听筒,怔怔地楞了下,继而摇摇头笑了。

      这烧卖是状元楼只在早上卖的点心,眼下都中午了,上哪里买去?

      这馋嘴的小丫头。

      林轩越想越好笑,尤其时候最后那句娇嗔,让他的嘴角裂得越来越大,嘿嘿地笑了数声,手中的笔也不由自主地嗵嗵地击打了桌面数下。

      得,既然小丫头想吃,又没地方卖,就只有现成给她作了,但愿厨房里还有米浆。

      林轩想着就站起来,迈步往厨房走去。

      “你去哪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叫住他,也成功地让林轩的脚步停了数秒。

      “厨房。”林轩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她。

      徐书亚一步一步用力地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紧紧地盯着看了一会:“你当真要和她结婚?”

      林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当然不对了,怎么会对呢?徐书亚心里狂乱地呐喊,这呐喊到了喉咙却又变成了嘶哑的话语:“是啊,男婚女嫁,哪有什么不对?”

      说罢又似乎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只是,只是,她还爱着韩涛吧。”

      话一出口,徐书亚立刻又后悔,这岂不是让自己难堪。

      林轩伸出手,将她的披肩轻柔地紧了紧,重重地按着她的肩膀,悄声说:“书亚,每个人都有未来,不管是你,我,韩涛,还是诗诗,我们都可以试着去爱上别人。”

      徐书亚默不作声,少刻,又拉了拉披肩,抬头笑道:“也对,人生的伴侣未必不能换个伴。只是~”

      像是调人胃口般,徐书亚挑起嘴角,看了眼眼前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出了林轩的房间。

      高跟鞋依旧踩在地板上得得作响,

      下楼梯的时候,她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按着肚子,她走的缓慢而有力。

      人生的道路很长,伴侣可以换一个,孩子却不能。

      至少,这个世界,她将不再是孤身一人。

      吃完饭,若诗倚在沙发扶手上边看报纸边等林轩。

      才抖开报纸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名被挂在了报纸的头版,麻将般大的字体,粗粗黑黑:林家族内联姻,林若诗即将下嫁林家穷小子。

      若诗看了啼笑皆非,林轩算穷小子,天下岂非都是穷人?

      大致的看了报纸,无非是将自己的婚讯大肆宣扬了一番,对他们的联姻原因和自己的嫁妆数量作了一番分析,临了还对自己和林轩的未来添油加醋地作了一番预测,影射林轩是为财牺牲。

      看到最后,若诗觉得甚是无趣,放下报纸发呆。

      这家报纸是上海滩的主流报纸,只怕现在整个上海都知道了她的婚讯。如今便是想退缩也不能了。

      这样一来,若煌让他退婚的盘算便落了空。只怕他现在正在盛怒当中。

      想象着自己强势的兄长狂怒的情形,若诗开始担心。

      若煌也是个习惯将心事埋在心底的人,自己连日来数次的任性怕是早就让他怒火攻心了,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他。

      还有他呢?

      从昨天到今天,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心中的烦躁翻滚,报纸被呼啦一下仍在茶几上,皱巴巴地,像是被人大力的攥过。

      若诗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把心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懊恼的东西通通吐出来一般,用力的叹气,直到肺都疼了。

      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窗外茶花开了几朵,墨绿的叶丛里点缀几抹艳红,煞是好看。

      倘若再来两只蝴蝶就更完美了。

      蝴蝶,让若诗心念一动,疾步向电话机走去,往郭家摇了电话。

      若诗通报了自己的姓,便立刻听到了婉莹的声音,略带兴奋的僵硬。

      “是我。”若诗抬高了声音说道。

      “啊?啊,我知道是你。”婉莹啊啊的应声,声音前高后抵,掩不住地失望。

      “我要结婚了。”若诗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看到报纸了。”婉莹礼貌地作答,似乎有点客气的生疏。

      “婉莹,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一丝期望的乞求,若诗不自觉地透出紧张。

      婉莹是她唯一的好友,若诗只觉得不愿意因为自己大哥的原因而是去她。

      电话的那头略略沉默,立刻传来婉莹轻快的声音:“是,我们当然是朋友。”

      若诗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方才全身都僵硬了。

      “婉莹,我需要你的帮助。”

      挂了电话,若诗更衣外出,她和婉莹约了在公园饭店见面。婉莹说那里的面包极好,咖啡自然也是好的,极适合聊天。

      临出门,仿佛才想起来似不经意地嘱咐王嫂,要是林轩来了就告诉说她出去了,不必等她。

      不是她摆架子,只是眼下她心烦得紧,不愿意见人而已。想到那人的失望,若诗坐在车上随着滚滚前进的车轮如此宽慰自己。

      公园饭店自然是在公园边上的,婉莹夸赞这里的面包,想必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只是,她吃不出来,也吃不惯。倘若是生煎包子她还能够品品。

      等待的时光里,若诗抱着茶杯,览着窗外的日头,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只有这样,她才能有片刻的轻松,内心的争斗才会暂时消停。

      待到面前有人坐下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见若诗回神,婉莹要了杯咖啡,将身体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懒懒地等若诗开口。

      若诗见她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靠垫上,眼睛下面有隐隐的青色,似乎很困顿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怎么?昨晚没睡啊?”

      “恩,跳好舞还去打牌了,一夜没睡。”婉莹将手支在下巴下,眯了眼睛小憩。

      “还打牌?跳好舞都那么晚了,你还能去打牌?你不要命拉?”若诗招手让侍者送了客面包给婉莹。

      “最近一直睡不着阿。我以为累得半死总会睡着。”婉莹闭着眼睛继续说道:“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跟你有多累根本没关系。”

      纵然婉莹说得风轻云淡,若诗却知道婉莹失眠多半是为了自家的大哥的薄情。

      她很想为若煌说几句,却无力地发现,她家大哥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辨白的地方。

      侍者送上咖啡,婉莹正了正身体,认真地看着若诗:“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若诗动了动嘴唇,又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茶,默然不语。

      “怎么了?”婉莹撕了面包,优雅地往面包上抹黄油。

      “我要结婚了。”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若诗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婉莹。

      婉莹哑然:“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了。况且,我也看到报纸了。”

      说到这里,婉莹神色一动,放下黄油刀,问道:“是为了报纸的报道?”这报纸满纸荒唐言,对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家小姐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若诗摇摇头,手不自觉地插入发中往下梳,发丝在指间流动直到发卡处梳不动为止。

      颓然地将手指从发丝中收回,看着透过玻璃洒在手背上的冬日微薄的阳光,若诗茫然地喃喃自语:“我很乱,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是为了气他,才说要结婚的。可他还是不理我。”

      “我也不讨厌林轩,他人挺好的,嫁给他应该不错。”

      “报纸写得这样的糟糕,不知道他看到了会怎么想。”

      “我能不能不结婚?其实,也不应该结婚的,大哥都反对的。大哥那么厉害,他说的总归不会错的。”

      “其实,结婚也不错的吧。要是毁婚,林家的面子就丢光了,林轩人挺好的。”

      不需要旁人搭腔,若诗曲着手指搁在唇间细细啃咬,她急急地提出一个想法又急急地推翻,语无伦次,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番仓惶心绪暴露无遗。

      “你在干什么?”本想让若诗好好地发泄下内心的焦虑,却实在是看不下去若诗对自己肢体的摧残,婉莹用力地将她的手指从唇齿间夺下,指节上俱是细密地牙齿印子。

      若诗恍然回神,将手缩回来,歉疚地笑笑。

      “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若诗。”婉莹将咖啡杯端到唇边,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搁到杯碟上。

      “无情不似多情苦。”婉莹叹息道,“前程往事俱是过眼云烟,从今开始,你得往后看才是。”

      “我也知道这个理,就是放不下。”若诗收拾好情绪,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礼。

      “你看,那个人吧,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什么了,对吧。我们得把他彻底忘记了,从今往后,你和他就是两个地方的人,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婉莹循循善诱。不要说她是燕京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就算不是,她也知道有些时候对有些人就是要把话讲开了,才能让他们有所悟,不再自欺欺人。

      “至于要不要和林轩结婚,我们先不去看毁婚的影响,得先看看两个人是不是合适。”婉莹一边说一边注意若诗的情绪。

      合适?这怎么说?若诗眼里有着询问。

      见若诗的表情有了松动,婉莹继续道:“你看,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爱上一个人,时间会冲淡你们之间的一切,包括伤痛。”

      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爱上一个人。好像在哪里听过,若诗盯着茶杯思索。

      “那么,你们相爱吗?”婉莹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若诗老实地回答。

      “恩,那林轩有什么让你觉得挺开心的或者不讨厌的?”婉莹努力追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给我,我不喜欢的事情他一定不会作,他比我哥还能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若诗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那么,你讨厌他为你作的事情吗?包括肢体上的接触。”婉莹招手让侍者续杯,加送些奶油小饼干。

      “恩~,不太讨厌吧。”若诗像是坐在先生面前的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一问一答,想到早上的那屉烧卖,嘴角溢出一朵花:“他很细心,对我很好。”

      “你现在是想那个人多些还是想林轩多些?”将若诗的笑意看在心里,婉莹抛出了杀手锏。

      若诗带着笑意僵在那里,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将她彻底击倒,心砰砰地剧烈跳动,跳得厉害,想吐。

      是想韩涛多些还是林轩多些呢?

      在心中又将这个问题咀嚼了一下,有一个念头骤然浮出心头。她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

      若诗压抑住想呕吐的感觉,将那句话用尽力气地压了下去,一脸惨白颤抖着问道:“这是不是很可耻?见异思迁。”

      “不会,我们都觉得对未来没有把握,所以才一再的犹豫。只是犹豫的时间太长了而已。”婉莹强调。

      “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见若诗仍有些异样,婉莹隔着茶几俯过身子,用力握住若诗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好的。你可以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然你可以去查尔斯神父那里告解,在上帝面起告解,可以求得心灵的平静。”婉莹坐回自己的位置,给了朋友间的忠告。

      若诗慢慢地思索着婉莹的忠告,她的这个朋友总是能让自己看清一些事情,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婉莹见她心有所动,脸色也不似先前的惨白,约了她这周末参加弥撒,去神父那里作告解,心有所依托,也能减少她的胡思乱想。

      作别了婉莹,若诗沿着马路慢慢地走回去,希望能籍着这长长的马路让自己彻底的想明白。

      她想的太入神了,一路上有人跟着她也没有发觉,只顾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天人交战的世界里面。

      直到过马路时险些被车撞上,被人及时拉回马路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面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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