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9 ...

  •   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若诗的心中悄然滋长。

      憎恨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因爱而生,却比爱更能让你有生存下去的动力,让你觉得生活又重新有了目标。

      当心中暗暗发完誓后,若诗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心头被切开的的巨石又一次的松动了,不,不是松动,是被一根细细的线高高地悬在了高空。虽然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但就是这样暂时的空朗让患得患失的心里多了些得意的爽利。

      一抹微笑绽放在若诗的嘴角,挽起林轩的胳膊,眼神清澈明亮,语气决然,不容反驳:“我们进去吧。”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轩有些愕然,只是啊啊地应了几声后,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

      难得的一副呆样让若诗忍俊不禁,伸出指头点点他的额头:“你傻了,还不进去?”

      林轩回了神,一把握住若诗的指头,凑在嘴边亲了一下,旋即又皱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嘴角的温度让若诗的手瑟缩了下,正打算缩回来,不想林轩抓住了竟不肯放,连着他的手进了他的西服口袋。

      两人就如同连体的一般,手粘着手往会场进去。

      一进入会场,闷热迎面而来,让若诗刚刚习惯花园清冷空气的鼻子痒痒的想打几个喷嚏。大庭广众之下,若诗又觉得丢不起这个脸,只得闷在林轩的胸口,将那个打喷嚏的感觉强行压下去。

      好容易舒缓过来,伸出头来透气,才发觉已经闷在人家胸口好长时间了。若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跳舞、聊天,才放下心,稍稍伸出鼻子,如同小猫班打了个轻轻地响鼻。林轩也不恼,抚着她的头发呵呵笑。

      回到若煌处,发现周围的人不见少反而多了些。

      见他们回来,倒是纷纷招呼,开始让座。

      若诗挑了若煌的身边的椅子,拉了林轩在身边作陪,和周边的人打招呼。林轩倒也有些人脉,在座的基本认识。

      男人们就着被打断的天气、时事、米价继续高谈阔论,女人们则围绕着衣服、发型、女明星的八卦打转。自然也有人夸赞若诗的打扮,极尽奉承。

      话题有了新的加入者,气氛更加热闹了,更何况加入的还是绯闻的主角让人更加兴奋。

      若诗挂着微笑,随心附和周围的人。其他的太太们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影星胡蝶的新绯闻,许书亚却将自己紧紧地裹在披肩里,弯着眼睛,似笑非笑,一言不发,不甚开心的样子。

      是因为韩涛不在吗?

      他不在身边,就这么不开心?

      “林小姐,怕是好事将近了吧。”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从米价和金价的比较中抽空出来,凑近了问道。

      见若诗不作声,又像林轩挤眉弄眼地:“刚才我可看到了,真是亲热啊。”末了,还啧啧作声,以示强调。

      这一句话如同加入沸油锅的那一勺凉水,极凉,激起一片滚烫的油,伤了一片人。

      其他的男人也都停了话题,扭头来看,那些等了半天打算伺机询问的太太们更是一脸的好奇,伸长了脖子,脸上泛着异样的神采。

      若诗看了眼若煌,若煌深皱的眉头下是严厉的警告。她冲着若煌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皱了皱鼻子。

      若诗拉过林轩,献宝似的挡在人前,将头靠在林轩的肩膀上,笑的眼睛都弯成月亮般。

      她的热情让林轩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她,昏黄的灯下,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神,让他如同中了魔蛊一般,朝着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

      如此大胆的举动看在周围人的眼里却是情人间的浓情蜜意。

      周围短暂的沉寂一下。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能把人抛上天的欢闹。那些口哨声,调笑声是那么的热烈,几乎都能把都淹没了林轩的爱语。他看着若诗,柔情蜜意,声音不大却坚定无比:“诗诗,你是我一生的宝贝,我会永远爱护你。”

      豪情壮语让人们都沸腾了,纷纷起哄让若诗回应林轩的爱语。

      纷乱中无人发现若煌紧紧扣住若诗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妹妹从林轩身边拉回,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若诗暗自挣脱几下,仍不得解脱,只得将身体靠向若煌来掩饰。

      众人起哄了数下见若诗只是靠在兄长身前,微笑不语,以为是害羞了,于是更加用力的起哄了,鼓噪声大的能把屋顶掀翻了。

      这里的热闹也吸引了会场的其他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若诗继续微笑着不说话,靠在若煌的身上,看着徐书亚坐立不安,将披肩紧了又紧,又险些被看热闹的人挤下座位。讥讽爬上嘴角,若诗冷冷地笑了下,旋即又将甜甜的幸福微笑挂上脸。

      她看到了韩涛端着一个杯子从人群中出现。

      若诗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消息,她的幸福,倘若没有他在场就少了些气氛,多了些遗憾。

      对着众人的期盼,若诗如同影星般,将她的灿烂笑容绽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吐气如兰:“我们打算下个月初一结婚,到时还请大家来吃喜酒,千万别忘记带红包。”

      倘若刚才的那个背头男人的问题是注入沸油锅的冷水,那么这个宣布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得知情人木愣愣的,连林轩都一脸的惊讶。

      这个霹雳激得若煌一下子翻了脸色,将若诗紧紧扣在胸前,低声附在若诗耳边警告她不许多话。

      若诗瞧了瞧林轩,脸上飞红,低头敛了眼神,窝在若煌的怀里,任凭众人围住林轩七嘴八舌。

      刚才,就在她宣布结婚的消息时,她看到韩涛手里的杯子直直地从他手里滑落,纵然后来他慌乱地接住了杯子,但也让杯子里的水泼出了大半,淋湿了衣服。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哀哀地看着若诗。眼睛里的是不可置信的错愕,难以割舍的痛苦,还有她无法抵抗地温柔爱恋,这些胶合在一起让,让她的心如同电击一般,痛痛地抽搐,让她透不出气。

      那一瞬间,她想她是不是作错了,这个消息是不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也许,也许,她不该如此决然。

      那一瞬间,她真的后悔了。

      那一瞬间后,她看到了徐书亚朝韩涛走去,她看到了韩涛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连裾离去。

      同是离去的背影却比那天午后要温柔的多。

      原来背影也有区别。

      若诗疲倦地闭上眼睛,周围的喧嚣还是那么热烈,与她却没有任何的联系。她就像独自坐在异空间的孩子,周围的喧嚣如同海浪般拍打着她的世界,却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亲情和爱情,她都全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也不知是谁的那一句嘟哝,令她睁开眼睛。

      仿佛灵魂出窍般,若诗看到自己斜侧着身子,靠在兄长的怀里,眉眼含春,笑着接受众人的道贺,爱人则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此情此景是多么的幸福。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的巨石却又落了下来,重重的砸进心头,血肉模糊,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滚出来,她更怕自己会对着这么恭贺的人出言反悔。

      方才不过是一时冲动。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婚姻大事,岂容儿戏。心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如是说。难不成你还想着给他作小,让若煌无脸见人,让你林家蒙羞。婉莹的一番话又在耳边想起,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浑身冰凉的,狂躁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了。

      冷静到她见到婉莹和吴毓襄相拥而去,还能笑着对婉莹挥手作别。

      冷静到即使面对若煌的气急败坏也坦然处之,还泡了香片来安慰若煌。一通脾气发过之后,若煌也冷静了,坐在书桌后盯着书桌那头的妹妹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若诗捧着茶杯,专注地看着袅袅的轻烟,头也不抬下,似乎没听到。

      明天,明天怕是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了吧。若煌站起来,在书桌边烦躁地来回踱步。

      皮鞋跟扣着地板咯噔咯噔地响,让他更加烦躁。

      似乎是被他的脚步声叫回了魂,若诗终于从茶杯中抬起头,淡淡地说:“不怎么办。结婚呗”

      也许是被妹妹毫无在乎的态度给激怒了,若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呼地一下窜到了妹妹的跟前,雷霆具发:“结婚?你说的倒轻巧。你知道那小子什么来历?”

      这句话说的奇异,若诗放下茶杯,挑眉问道:“什么来历?他不就是开了个小饭馆,还能有什么来历?”

      若煌自觉失了言语,倒了茶水喝避而不答。

      若诗更觉得稀奇了,将茶杯顿到桌上,戏谑道:“怎么?连个族里的人是什么来历你都搞不清楚?功力退步了哦。”

      若煌被她的话给激得呛到了,连声咳嗽完才哑着喉咙说:“你当我太监啊,开个东厂,一个族上百人,身家背景、日常生活个个都查得水落石出。”

      听了他的话,若诗想着兄长穿着太监服,挥着拂尘,尖着嗓子喊自己样子,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这一笑多少缓和了刚才的紧张气氛,若煌也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沉声说道:“有些事情,你多少还是知道些好。知道了才能想清楚要不要结婚。”

      若诗正打算给茶壶添水,一时也僵住了。

      她有种预感,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若煌轻声道:“他的生意作的不太清白,好像和日本人有些往来。”

      呼,还好,还好!

      不知何时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若诗吁了一口气,:“作生意麻,和什么人来往不都一样。”

      若煌的指节扣在桌面上,笃笃作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妹妹听;“话是这么说,可和日本人往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若诗将热水瓶里的水兑入茶壶,满满地泻了一杯给若煌,道:“这都有讲究?作生意,能赚钱不就行了。”

      若煌借过茶,捧在手里叹息了下:“你不明白如今这世道。”

      若诗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应和着:“是,是,是。我一个女人不懂这些,我只关心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若煌的身形顿了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妹妹,欲言又止。

      若诗倒完茶抬头看见兄长的脸色,奇怪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若煌仿佛是下了决心一般,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我听说,他有个女人,好像有几个年头了吧。”

      若诗捏着茶杯的手抖了下,茶水泼了些出来,幸好不多,只是浅浅地在裙子上留下个印子。

      接过兄长的手帕,低头擦拭着裙子,脑子里却神差鬼使地浮现出了那天在小红楼的情景。跑堂的说“韩太太她停惯了这里。”

      若诗机械的擦着裙子,脑海中的情景还在回放,包厢门口的那个碰撞,徐书亚都拉着他袖子了,要不是彼此很熟悉,一个已婚女人哪能拉一个男人的衣服,更不要说袖子了。

      不,不对,那是个意外。若诗摇摇头,那真是个意外,跑堂的不也说了,是搞错了包厢。一个人惊吓之余也难免作出失格的事情。

      若煌看着妹妹闷不吭声地擦拭裙子,以为是在生气,忙道:“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早断了,我也就随便说说。”

      若诗恍若未闻,仍是自顾自地擦个不停。

      若煌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为什么要觉得应该让若诗知道呢?他的小妹妹不是向来保护的很好吗?

      林轩的可疑自己盯着点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要让若诗只知道呢?

      刚才这是怎么想的。

      正在独自懊恼,若诗轻飘飘地开了口:“那女人叫什么名字?要真的跟人家很久了,明天就得给人家个交代,省得人家不明不白地苦等。”

      说着,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鼻子滑落到了嘴边,滲进了嘴巴,苦咸苦咸。

      一看这阵势,若煌知道若诗是想到了自己,更加懊悔不堪,绕过书桌,搂住妹妹,宽慰道:“也就是听说,当不得真。再说了,男人麻,哪个没有过女人?我也就随便说说,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你还真当真了。”

      这些宽慰人的话在耳朵里很是动听,传到了心里却苦涩不堪。若诗窝在兄长的怀里,泪留得更凶了。

      这眼泪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流的,也许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也许是为了晚上那个宣言,也许是为了那个离去的背影,也许是为了自己。

      若诗埋在兄长的怀里哽咽道:“哥,我怎么就碰不到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人呢?我怎么就碰不到呢?!”

      这一声声的哽咽随着温热的眼泪将若煌的心浸了透,某一个灵动的容颜从眼前飘过:“难不成我还得和小姑子吃醋?”这个灵动的容颜又幻化成一个遥远的模糊的面容:“林?你爱过我吗?”

      爱过的,自然是爱过的。只是,我们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这一样宝贝。

      人生肩负的东西太都了,多的抗不动了就自然丢掉些东西,满心以为将来还可以捡回来。

      哪里知道,不管珍贵的,还是不珍贵的。丢了就是丢了,永远都捡不回来了。

      你在前面丢,自然有人在后面捡。

      那些谁都没捡到的,日晒雨淋,早就风化了,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些个东西了。

      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挚爱的人,每个人也都曾经被感情伤害过,所以大家才希望追求一个完美的爱情。

      只是被前程往事伤得太重,对从前太过执著的人不适合作一个丈夫,作一个家庭的支柱。

      虽然对林轩的过往不太清楚,尤其是林轩在北方的那几年,几乎就是个空白。但是他有种直觉,正因为这几年,林轩才不适合。

      只是,现在和若诗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她的心早就被蒙蔽了,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待到事情无法控制,再说就晚了。只怕真的会遍体鳞伤,留下永难治愈的创伤。

      不,他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绝对不能。

      若煌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眼睛里面渐渐浮现出杀气,他的妹妹是天下间的至宝,谁敢动她,他就要谁好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