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消失珍妮

22、病去如抽丝

　　苏素回从巴黎回B市后的第二天，B市就开始连续几天的雾霾天气，苏素肺不好，就干脆养在家里，说是休养，期间也上了不少个通告，都是广告的拍摄工作，并不太累，录制时间也不长，外景都是后期制作的。自从巴黎时装秀大放异彩后，广告的邀约很多，原来代言都是跟祁元一起。这几个广告却是他个人的，拍广告是最省事又最赚钱的。所以一天有时会安排几个广告的拍摄，像赶场一般，顺利的话，厂家满意也许半个小时就拍好了。
　　虽然苏素出门总是戴口罩也不免吸入了一些废气，有些微微的咳嗽。除了工作，苏素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不仅仅是因为大雾天不宜出行，也是精神始终不好。长途的飞行累得几日都没精神。
　　已经是回来后的第六日，才在头一天连续工作了七八个小时，把年前的通告都赶出来了，苏素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天色却还是暗得很，裹着被子拉开窗帘，因为他怕冷，室温调的很高，窗上结了一层水气，他用手拨开水气，窗外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本来离的挺近的楼也看不真切，心情也跟这天气般的低落了许多。
　　工作室的钥匙慕白一直没有还给他，他也没法工作，他关上窗帘，躺回到床上，许是窗边终是冷一些，引得他又咳了一阵。
　　慕白留在他这里的医生因为他在巴黎呆的太久，已然回了日本。但这次回来，每天都有一个钟点工徐阿姨每日都来他这里打扫做饭，做饭的口味与之前的营养餐无异，显然是被培训过的。
　　没一会儿，徐阿姨敲门进来，手上还端了一碗梨水：“苏先生，听你咳嗽，给你熬了一碗冰糖梨水，趁热喝了吧。”
　　苏素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清爽得很，醒来后也确实有些口渴，便把一碗梨水喝个干净。坐在床上也无聊的很，便打电话给Judy，她刚巧在公司，他便想去一趟公司再谈一下休假的事，毕竟离春节也不到十天了。
　　换了一件衣服戴着口罩就出了门，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开车，车是慕白去年买给他的，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开起来也并不张扬。他这两年赚钱不少，但当时签的合同，分成对他很不公平，真正到手的钱，他付完小琦的高额医药费后也剩不下多少。但他也几乎不花钱，房子是公司租的，水电煤气他都不用操心，日常生活也是公司安排的。
　　到了公司，他直接去了Judy的办公室，Judy这次很是痛快，说已经快春节了，会帮他订这几天的票回H市。至于返程的时间还要看下面的工作，苏素也算是心愿达成，但这几天始终未见慕白，晚上总担心慕白会突然过来，却都是白担心一场。每天睡的时候是一个人，醒来也是一个人。习惯有的时候也是挺可怕的。
　　他从Judy的办公室出来，向走廊深处的董事长办公室望去，也没法判断慕白究竟在不在，站了许久，他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正准备离开，Judy的办公室门开了，Judy抱着一叠报表出来，看到他说道：“还没走？要找慕白吗？”苏素摇摇头，大步向前走。Judy又道：“对了，年终了，公司根据艺人的表现，都给了红包，应该财务已经给你打到卡里了。”苏素回头道：“谢谢，Judy姐，年后见了。”然后继续向前走。
　　一路没停的开回家，出门的时候是想去完公司再去曾清家的，可是从刚刚开始心口总是隐隐作痛，出来的急，忘记带药了，怕一会发作了再害她担心，索性直接从公司回家。
　　用钥匙开了门，徐阿姨也迎了出来，帮他脱掉外套。“帮我拿药来，我今天忘了吃药。”徐阿姨忙去客厅的橱柜里拿出事先装好的药盒，拿出一次的量，又帮他倒了杯温水。
　　苏素吃了药，在沙发上闭目坐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稍变得正常一些。徐阿姨站在一旁也不敢离开，看他慢慢睁开眼才问道：“苏先生，用不用打电话通知张医生过来？”苏素用手掩口咳了几声道：“不用了，我累了，去睡一会儿，一会到时间你下班就行了，不用再去告诉我。”徐阿姨说：“苏先生，你起来就喝了一碗梨水，我锅里温着小米粥，养胃的，给你盛一碗喝了再睡吧。”苏素站起身：“刚吃了药，嘴里苦得很，你放着吧，我醒了自己热着喝。”说着起身进了卧室。徐阿姨叹了口气，心道：这明星的日子也不好过，吃药就顶吃饭了，怪不得这么瘦，身体也太差了。
　　苏素睡得倒还不错，徐阿姨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听见。他打开台灯，外面终于不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夜色在雾色的遮挡之下，倒是有几分美丽。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多了，自己睡了近五个小时，这样日夜颠倒地睡觉，精神会好才怪。胃里空的很，没通告的时候，他一天不吃的时候也都有。他去厨房看了一下，徐阿姨把粥盛在一个小碗里，还有几碟小菜都罩在玻璃罩里。他把粥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来出来刚好温热，小菜很清淡，几乎没什么油，小米粥一看就熬了很久，加热后软糯适中。吃起来味道很好，苏素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顺手把碗洗了，家里被徐阿姨收拾得一尘不染，也根本不需要再做打扫。苏素戴上耳麦坐在沙发上听音乐，他最近迷上了古典乐，因为要做曲的关系，他没事就会听一些不同风格的音乐。正听着，手机在桌上闪起来了。他摘下耳麦，拿起手机，电话是Lucy打来的：“素，Judy姐刚才打给我说，让我跟你一起回H市，一路好照顾你。”
　　苏素有些犹豫地说：“可是你怎么办？不能为了我，影响你回家吧。”
　　Lucy道：“不用担心，我家离H市只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咱们回去租个车，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杂事，年三十那天再开车回去。”
　　苏素说：“那倒好，Judy订了几号的机票？”
　　Lucy说：“后天早上的，你收拾下东西做个准备吧。”
　　苏素说：“好的，祁元跟你在一起吗？”
　　Lucy说：“嗯，我们刚下通告，我正送他回家呢，怕你早睡影响你休息，就先给你打电话了。”
　　苏素看了一下时间说：“祁元明天还有通告吗？”
　　Lucy说：“没了，快过年了，现在通告好多都停了。”
　　苏素说：“问问他想不想一起聚聚，从巴黎回来就没见过他了。”
　　Lucy笑道：“阿元早就闹着去找你，我怕你身体受不了一直没答应他，这下可好了，他肯定是高兴极了。”电话被祁元接过去：“我现在就订KTV，好久没跟你唱歌了，我们在建中路，还有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你在地下车库等我们吧。”
　　苏素挂了电话也没时间化妆，戴了个大框的墨镜，宽帽檐的渔夫帽和口罩，穿一件深蓝色的羊绒大衣，因为他怕冷，里面穿了黑色的高领毛衣和厚牛仔裤。都是去年冬天的衣服，穿起来却宽松了许多，特别是牛仔裤，不扎腰带都会掉下来似的。他唉了口气，看来要再买几件新衣服了。
　　他们一起去了平时常去的KTV，这家KTV是慕白开的，去的大多是艺人，保密和隔音做的很好。进了一个包间，包间温度很高，两个人都卸掉了身上的装备。服务员送来了果盘和啤酒，苏素这两样都不敢碰，还好有先见之明在家里灌了一瓶热水带着。
　　苏素唱了一首元素出道时的老歌，祁元也在一旁帮唱，才唱到副歌气息就有些不够了，他索性停了一句，换气后再唱。
　　祁元心直口快：“小素，你是不是太久不唱歌了，你自己的K都HOLD不住了啊。”
　　苏素笑笑说：“换你吧，我和声好了。”祁元变成主音，苏素和声。唱完后，祁元又开唱，祁元是典型的麦霸，唱的还都是别人的歌，音准也很是问题，但自己浑然不觉。
　　苏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表面上认真地听着祁元唱歌，心里却思绪万千。这是他病后第一次唱歌，虽然也没有暖声，但他唱的也算是认真，气息却完全跟不上。不是声带的问题，他曾经专门练过气息，因为他气息原来就弱一些，是肺活量不大，少运动的问题。后来他跟老师学了一些技巧和对声音的处理方式，气息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而现在，他用了他所学的技巧却仍无法撑到换气的点。
　　他抚抚胸口，也难怪，在巴黎医院养病的时候，连说话说的长了都喘不上气来，别说唱歌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唱歌的能力，如果不能唱歌了怎么办？
　　Lucy看出他有些异常：“怎么了？何必这么当真呢？你病还没好呢，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会好的这么快。等好全了，唱歌就像原来一样了。”
　　苏素笑笑：“我没在担心，只是有点走神罢了。”这副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次病后，每天都要按时吃药，一旦忘了吃药，胸就闷得喘不过气来。如果能养好，那Judy也不会让他这个样子就恢复工作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现在死了，他也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