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消失珍妮

2、异乡的朋友

　　秦建军把晕倒的苏素扶进房间，放到床上。苏素脸色苍白，双颊却有两片不正常的绯红。秦建军一拭他的额头，很烫。他从卫生间找了一条毛巾，用凉水打湿，放在苏素的额头上，帮他减轻热度。可是，来来回回十几次，热度都没有退下来，他很担心，就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回来，给神志不清的苏素喂了进去。退烧药的效果很快，苏素出了很多汗，热度也退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苏素的身体缩成一团，开始在床上打滚，吓得秦建军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就到了。秦建军跟车一起到了医院，苏素被推进了急救室。
　　秦建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概过了20分钟，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了。秦建军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医生说：“病人太久没有进食，又吃了含布洛芬的退烧药，现在有急性胃出血的情况。”秦建军惊慌地说：“是我喂他吃退烧药的，是我害了他。”医生看他也不过是个大男孩，就安慰道：“所以说，不要擅自用药，有病来医院多好，不要自责了，还好及时送到医院，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只不过胃损伤很大，好在年纪轻，好好调养倒是也能够复原。病人已经清醒了，你过去看看他吧。”
　　秦建军进到苏素的病房，苏素挂着吊瓶，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看到秦建军，微微一笑。秦建军无措地开始道歉：“对不起，是我喂你吃退烧药的，我不知道你没有吃饭，以为你只是发烧。我原来发烧吃这个就会好了，我不知道会害你胃出血。”苏素摇摇头：“不怪你，要不是你来我的公寓，我发烧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你是好意，如果我有退烧药在家里，也会吃的。”秦建军抓着苏素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手很凉，让他忍不住想温暖：“你不怪我？”苏素点点头：“不怪，而且我之前没好好吃饭，也是我自己任性，和你也没有关系。”秦建军问道：“你为什么不吃饭呢？”苏素叹了口气：“心里有事，没有胃口。”秦建军说：“凡事都要想开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安心养病吧，学校方面，我会让医院开证明，帮你请假的。”苏素点点头，秦建军起身要离开，苏素突然想起了他现在面临的问题说：“钱，我这次住院，是不是要花很多钱？”秦建军说：“放心，我们入学的时候都有交医疗保险，费用学校会承担大部分，我们只负担小部分就可以了。”苏素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一周，秦建军几乎天天都来看苏素，也带些好消化的粥给他喝。苏素知道秦建军家里并不富裕，他这样天天来看自己，一定没时间打工挣钱了。他并不想影响他的生活：“建军，我好很多了，你不用天天来看我，你也有自己的事件，不能老这样照顾我。”秦建军说：“没什么，是我害了你，我当然要补偿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有钱，等你好了，我就不来了。”苏素很感动，除了父母，大概没有别人再对自己这么好了：“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谢谢你。”这是他第一次认可朋友这个词，第一次把一个外人当成朋友。
　　苏素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胃出血已经止住了。医生又查出他有轻度贫血，所以让他多住了一周。“你以后饮食要多注意，不要太累，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而且要加强营养。不到二十岁就胃出血，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好好保重身体。”医生出院前叮嘱苏素道，又给苏素开了几种胃药，出院后还要继续服用三个月，以便巩固疗效。
　　苏素这次住院花了五千多块钱的费用，学校负担了大部分，他只花了几百块钱。但几百块钱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小数，而且，还要连续吃三个月的药，这药费就不算在报销的范围内了。这药也要三百多块钱呢。
　　原本苏素并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他的公寓房租就三千块钱一个月了，还好当时他交了一年的房租，否则他面临马上就得搬出去的尴尬。
　　出了院，苏素和秦建军的关系变得更好了，秦建军帮他补习落下的课程，有时晚了，苏素也留他住了下来，都是男生，床又是双人床。秦建军也知道了苏素的洁癖，每天也把个人卫生做好，免得被他嫌弃。两个人相处下来，居然变成了很好的朋友，秦建军连原来的朋友也疏远了，他有愧疚于苏素，总觉得是他害他现在身体变得不好，经常胃痛的。所以他用心照顾苏素，希望他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关于苏素心里的事，秦建军没有问过，他知道苏素的性格，要是他想说，一定会主动说的，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苏素接触下来是个很温柔人，但有的时候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却是清冷地让人不敢靠近。他知道苏素有个妹妹，一周他至少会打三次电话给她，问她过得好不好，说话的时候温柔极了，一定是个很爱妹妹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考试，苏素虽然有缺课，但在秦建军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他赢到了一等奖学金。五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刚刚够下个学年的学费。秦建军暑假是要回家的，他的家离B市不太远，汽车不过三五个小时，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要回家。苏素的家就远很多了，而且他并没有回家的计划。秦建军走前也很不放心他：“你一个人可以吗？”苏素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打工也会有节制的，不会累到，你放心好了。”这话说的让秦建军觉得他们的感觉像是男女朋友一般，但又是如此的自然。
　　苏素接了两个白天家教，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晚上再去麦当劳做三个小时的小时工，因为晚上的小时费要比较白天高，偶尔他会上全夜班，虽然累一些，但一晚能挣到150块，还是挺合适的。
　　苏素算是体会到挣钱的艰难，家教的收入还算稳定，一天是200元，这样一个月无休才挣到6000元，晚上的兼职最多补贴一下伙食和水电气以及物业费。暑假只有两个月，这样等于只挣了四个月的房租。苏素想到这儿，叹了口气。正在埋头算题的林琳抬起头来，看向苏素：“苏苏哥哥有什么烦心事吗？”苏素摇摇头：“没什么，林琳把这道题算好，今天差不多就到时间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林琳说：“今天妈妈要过很久才回来，不过，哥哥今天会来哦。”苏素点头：“好，那把你交给哥哥也是一样的，反正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林琳是秦建军介绍的家教对象，是个天真活泼的可爱女生，暑假后才上初一，对于这么小的学生，苏素有些无奈，他以为至少可以做高中家教的。但B市的行情就是如此，在校的大学生也只能做初中家教，高中至少要研究生才可以。
　　林琳做完题目，苏素又帮她做了详细的讲解。时间已经超过了近半个小时，但苏素一向都不太计较这些时间，毕竟也希望学生可以多学一些东西。
　　讲完后林琳就放下课本说：“苏苏哥哥，我们的上课时间结束了，下面，就是我们的娱乐时间了。”苏素说：“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必须走了，我晚上还要打工的。”
　　林琳失望地说：“啊？我还想你和哥哥还有我一起出去吃饭呢，反正妈妈不在，也不想在家里吃饭。”苏素笑着说：“不用了，你和哥哥去就好了。”
　　正说着，响起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一个身着正装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至少有190公分，有些混血的感觉，帅气逼人，最多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却显得很成熟。苏素站起来，对来人说道：“您好，我是林琳的暑期家教，我叫苏素。”那人看了苏素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让苏素有些受伤，本来做这种富人区的家教就该做好准备的。他轻轻地对林琳说：“好啦，苏苏哥哥走了，明天见吧。”林琳拉着苏素的手，又对那人说：“喂，林涵，你怎么对我的老师这么没礼貌啊，连招呼也不打。”
　　“那你有多礼貌呢,林琳小姐？身为你的堂哥，比你大了近十岁，却被你直呼其名。”林琳白了他一眼，拉住苏素的手并没有放开：“不管他啦，反正你说还有半个小时的，你帮我伴奏，我要唱歌。”苏素无奈地笑笑，跟着林琳去了楼上的琴房。
　　林琳也有在弹钢琴，只不过苏素并不负责教她，教他的大概是弹琴相当好的老师吧，但苏素小的时候也学过很久的钢琴，即使许久不弹，但仍是有些功底的。自从被林琳知道后，总缠着他帮她伴奏唱歌。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苏素看了看手表对林琳说：“我必须要走了，打工要来不及了。”林琳点点头：“那明天见了，苏苏哥哥。”苏素点头，转身要离开，却发现那个高傲的林涵正倚着门站在琴房门口。“弹的不错哦，苏老师。”苏素道了谢从林涵身边擦了过去。林涵说：“我送送苏老师。”林琳叫住林涵：“哥，咱们晚上和苏苏哥哥一起吃饭吧，大不了算苏苏哥哥的课时呗。”林涵说：“也好，苏老师，打工也赚不了几个钱，和我们吃饭反倒是赚得更轻松些。”
　　苏素被林涵的言语伤到了，钱，这个他原本并不放到心上的东西，现在他要努力的赚，已经非常辛苦，却还要受到这种侮辱。他淡淡地说：“对不起，林琳，我也有我自己的安排，我们还是明天上课时再见吧。”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就快步离开了。
　　林琳看着远去的苏素，对林涵抱怨道：“哥，你怎么这样说话，都惹他生气了。”林涵笑笑：“不是心里有鬼，何必生气，和学生关系这么好，不过就是想让你在叔母面前多说他的好话，给他加点工钱罢了。”林琳早就清楚她这位堂哥的本事，看不起人，说话不吐脏字却让别人听起来不舒服，所以朋友也没有几个。年纪轻轻就从美国大学硕士毕业，回中国进公司学习经营，以便日后接管爷爷的公司，天之骄子也就目中无人了。她虽看不惯他的嚣张却也没办法去指责这个大了她近十岁的哥哥，毕竟她才十三岁，在别人眼中还只是个孩子罢了，况且连爸妈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她知道，他家虽然有钱，但爸爸并不是爷爷的接班人，虽然林涵的爸爸过世的早，但爷爷始终看好林涵做接班人。爸爸是庶出的，而且才能平庸，只被爷爷安排暂作亚洲区的负责人。公司真正的主体，北美区业务还是由爷爷和伯母负责的。爷爷虽然已经年近七十，身体却硬朗，常年在美国，他非常宠爱林涵，所以林涵和伯母都在美国跟着爷爷生活。伯母是美国人，也是女强人一个，当年，带着家族企业下嫁给伯父，也是为了爱情，但伯父英年早逝，她就是以事业为重了。有他的教导，林涵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次回国，爸爸很担心林涵会夺了自己亚洲区负责人的职位。所以想利用林涵对女儿的喜欢，让她来套林涵的话。林琳没答应，她懂事，也知道分寸，只当自己是林涵的妹妹，并不想牵扯进他们的利益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