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HW]Addiction/成瘾》嗟然

9、第九章

　　在巴茨那晚宣布了真正的凶手用药物篡改了Peter Huter的记忆之后，Sherlock在接下来却没有进行任何的行动。John原本以为他会继续疯狂的侦破、通知Lestrade展开调查，或者利用他的人脉搜查真正的凶手。但事实上接下来的两天里，Sherlock除了接待了一次Mycroft的来访，并和他那脸色不虞的哥哥发生了口角之外，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不分昼夜的噪音，甚至暂停了厨房里的可怕试验，Sherlock整个人安静得简直不正常。

　　John对此感到十分的不解，在一次Sherlock乖乖地坐在桌子前吃完了他的晚饭后，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还好吧？”他问Sherlock。

　　Sherlock当时正在用纸巾抹嘴，他抬起眼皮看着John，“当然。”他回答道，之后他将自己的碗盘丢进了洗手池。如果下一秒Sherlock要撸起袖子洗碗，John不保证他不会立刻打电话报警。还好他只是随手一丢，衣袖连水池的边儿都没沾到。然后他转过身，抱着手臂看着John，“你还好吗？”

　　John噎了一下，“嗯，好啊。”他莫名奇妙的回了一句，就看到Sherlock说了声“good”，转身走掉了。

　　John在写博客时猜想着Sherlock突然如此不正常的原因。吃错药了，受刺激了，有阴谋了。这是三种最大的可能。鉴于这两天两人吃喝基本都一样，他也没看到Sherlock乱吃自己试验做出来的东西，所以如果是吃坏了他应该能发现的了。那么受刺激了？因为分尸案未解而凶手还下落不明，大侦探遇到棘手难题？如果是那样Sherlock的反应一定是重新整理所有的线索继续侦破，顺带可能还会进行一次泄愤式的破坏。Sherlock绝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一点John很确定。那么就是针对缉凶的一次计谋？好吧，但愿凶手能够早日醒悟，不要再继续作恶了，激怒了Sherlock那下场可不一定比直接被警察抓到要好。

　　John并没有花全部的时间来思考Sherlock的反常，事实上他自己的生活正面临着一些事情的改变。那天晚上回家后，Laura发来了关心短信，之后两人每天都保持着短信和电话联系。他感受得到Laura的期待，那再明显不过了。只是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内心。Laura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很好，漂亮，贴心，甚至能容忍他的历任女友都无法容忍的事情——被另一个人男人占据太多的生活。不过那或许只是恋爱初期的女生为了讨好对方而做出的暂时牺牲罢了，而她低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承受力。John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不自觉的开始预测到结局了。恋爱，冲动，欣喜，甜蜜。然后甜蜜时被叫走，因为临时事件而取消约会，一次又一次。然后抱怨，争吵，最后分手。这一点都不难想象，因为每次的剧情都一样，真是毫无新意。

　　John让自己陷进柔软的大床里，这两天的工作不算太累，但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疲乏。也许思考Sherlock的状况和自己的爱情命运比给病人看病更费精力吧。所以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早晨，他花费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动用了一个前军人的意志力和自控力才把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冲完澡，他慵懒地走进客厅，然后看见他那位游手好闲了两天的同居人正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拉琴。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Sherlock身上，裹出了一道优美的剪影。这是一首旋律优美的曲子，比那些让邻居投诉的噪音好听一百倍，John在穿过客厅抵达厨房的路上想，如果每次清晨起来能听到这样的琴音，那倒是件很不错的事。

　　John走进厨房，用手摸了一下托盘里的茶壶，温热的！他花了几秒的时间为“Sherlock居然会泡茶”这个发现做了心理建设，然后十分自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提琴声停了，John转过身，看见Sherlock正看着他。他还保持着握琴弓的姿势，只是微微扭转了身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John端着茶杯走到扶手椅前坐下，而Sherlock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随着John的移动他转身的幅度更大了，最后直接放下了小提琴面对了他。这可让John有点受宠若惊，他还从不曾这样长时间的吸引过大侦探的注意力。

　　“所以说，你没有毁坏墙壁没有炸毁厨房，而是一直站在那里拉了首可爱的曲子，然后还泡了茶？”John端着茶杯走到窗边，掀开了一点窗帘朝外看，“哈，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Sherlock没作声，他收好了小提琴，然后坐进自己的沙发里。他翘起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沿上，他像是要进行一场谈判，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注视着John。

　　“咳，今天天气不太好。”John避开Sherlock直视的目光，回到椅子里，边喝茶边翻桌子上的那沓报纸。

　　“是不太好，所以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John抬起头，确定了Sherlock是在问他话，世上独一无二的咨询侦探主动关心他的日常生活，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John挠了挠眉毛，说：“嗯，不准备干什么。看看书，喝喝茶，这样的天气就适合呆家。”

　　“嗯……”Sherlock拖长了尾音，他从手边的书架里抽出了本书，摊开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John看到封面上写着和建筑有关的字。

　　“所以，没打算出去约个会？”

　　“约会？”

　　“过去的48个小时内你五次对着手机短息发呆，一次电话里提到了晚餐——听起来像是个补偿。考虑到你发短息和打电话的习惯，这一个明显不在你的故友范围内，所以，新认识的。每天超过五次以上的联系却用短信，暧昧。你和Judy分手以后说上话的女人，好吧Ms Hudson也算在内，排除以后答案显而易见。Laura Perry对你有意，想和你进一步发展关系，你却在犹豫。为什么？”

　　“……”

　　怕得闲的大侦探在家里安静了两天，拉琴泡茶，现在却有心思对John进行一番演绎，John简直要在一个早晨的时间里第二次受宠若惊了。Sherlock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于是偏过头从书本后露出一只眼睛，他越过书本看见John正在对他微笑。

　　“我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John笑着问。

　　“为什么不？”Sherlock拧了下眉毛，“身材娇小，金发，说话的声音高而尖细，像某种鸟类，这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么？”

　　“什么？”John瞪大了眼睛，“娇小？Laura超过五英尺，而且她的头发是棕色的，Sherlock！你到底是在说谁？”

　　“哦？难道我记错了？”Sherlock夸张的圆张着嘴，“可是看看你以前那些女朋友！Sarah，Lily，Jeannette，Judy，哪一个不是浅色头发的小个子女人，承认你诡异的口味吧，John！”

　　“Sherlock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交往过一个、一个金色头发的姑娘，浅色发……等一下，姜黄算是浅色么？”

　　“所以昨天下午你才会问那个女人要电话号码的吧？！”Sherlock没理会他的提问，而是突然将整个身子都凑了过来，气势咄咄逼人。“那个穿着红色裙子、腿细的像是快要断掉的女人，活像一只火烈鸟！你走过去问她要号码，她的咖啡被撞掉了，洒了一地！”

　　John微张着嘴，不由地朝后靠了身子。Sherlock的声音像一阵疾风，忽然之间让他一阵心悸，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不解的仰头看着Sherlock，“你到底怎么了Sherlock，你很奇怪，你……”他尝试着说话，但思绪不知道为什么被牵绊了一下。他晃晃了脑袋，等回过了神，Sherlock已经退回到了他的沙发里，他听见Sherlock说：“没事儿，John，什么都没有，看你的报纸吧。”

　　窗外下起了小雨。John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正在变轻，整个身体在一点一点地融化。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但他甚至来不及去质疑。他像是突然身处于另一个时空里，周遭的一切像是被镀了一层膜，沙发，壁炉，印花的墙壁，还有沙发上的Sherlock，这一切都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陌生起来，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熟悉，但感觉却不对。像是虚假的，漂浮在梦里。

　　John开始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他将头扭向窗户，这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仿佛他在支配的不是自己的脖子和脑袋而是其他人的肢体。他听到了雨点敲击玻璃窗的声音，那声音细小却有力度，俏皮结实的敲打在窗户上。起初那声音是短促的，慢慢的，那声音开始变得沉重而绵唱，像是被拉长了音的钢琴低音键重响，前一声还没结束下一声就追了过来，一声叠着一声，像海滩边涨潮时的浪花，一重接着一重，逐渐搭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声网。John感觉到耳膜在发痒，水滴声像是粘附着无数个触角直往他耳朵眼里钻，这种触觉令John受到刺激般地缩了缩脖子。他看到了玻璃窗上的水迹，一道一道的蜿蜒而下，路径没有规律，相遇的水滴迅速的交融在一起，然后汇聚成流，妖娆地坠落沉底，那声音巨大地让John恐惧。他试图躲开那声音，他张开了嘴，听见了自己又重又遥远的呼吸声，他喊不出完整意义的词汇，只能呼吸，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