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HW]Addiction/成瘾》嗟然

10、第十章

　　感知被放慢了速率，他感受着整个世界都被放慢了速度，窗帘以一种不正常的慢动作飘扬又落下，然后整个视线的顶端，水平线开始由左向右的倾斜弯曲。他随着那倾斜的力道垂下了脑袋，然后他看见了视线里，遥远又似咫尺之间的Sherlock。他安坐在沙发里，垂着头，卷曲的额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但John还是能看见他的睫毛！是的，他同时看见了整个Sherlock坐在沙发里的姿势，以及漂浮着尘埃的阳光里纤毫毕现的睫毛，多么不可思议！它们簇挨在一起，肆意展示着美妙的弧度，随着Sherlock眼睛的眨动，它们簌簌发抖，John听到了那沙沙声，像是林间的风琴！然后他目光落下，滑过了他的肩膀，他露出的脖子。他纤长的手指在翻着书，书页沙沙作响，和他睫毛的声音伴成一曲和鸣。在那梦幻般的和鸣里，John看见Sherlock身上的丝绸睡衣正发着暗蓝的光，像海底的贝壳一样。贝壳上还有一个个姿态美妙的褶痕，它们慢慢地滚动，然后接连地消失在了Sherlock的腰线里。John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黑暗的世界里依稀全是那折痕的光影痕迹，然后他听到有人说话的了声音。

　　那声音轻柔而低沉，像是在穿透浸水的纱。他的心脏变成了一面鼓，被这声音敲击得不堪重负，那激起的层层共鸣让他整个身体轻颤不已。他贪婪的颤抖着，然后又感觉到风，细小的风轻抚过他的皮肤，汗毛被刮擦后弥留的痒触，他呜咽着舒展了身躯，渴望着淹没。手臂上突然有了轻柔的力度，正温暖地沿着他的血管皮肤攀走，在这力的牵引下John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到了最美的奇迹。

　　一双灰蓝的瞳孔，倒影着璀璨的光斑，它们时而汇聚时而发散开来，John在这碎影里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那双眼睛就像是一道找不到边际的银河，霎时间变成了荧绿色，转而又变成了琉璃琥珀。John不能自控的伸出手想碰触那颜色，那片银河却突然抖动了起来，所有的颜色混沌在一起又四散分开，没有方向的撞击奔流，John越想抓住，那光就闪躲得越快，John有点急了，他用尽力气伸出了两只手去抓，可它们像流星一样滑过了他的指缝。他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呼吸越来越重，光影越来越混乱，他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攥紧了拳头！终于，手下有了触觉，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John用力的收紧臂膀，将手指深深的嵌入进去。他睁大眼睛，看到那晃动的光影慢慢停了下来，它近在眼前，受惊一般的原地打转。John贪婪的看着它，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一松手便什么都会消失了。他溺水一样抓紧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在一片迷醉的眩晕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进入了一片温暖之地，有清甜的泉水渗透出来，迷人而芬芳……

　　John醒来时周遭一片昏暗。他呆呆地看着模糊的天花板，脑袋里没有任何信息可以汇聚。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触觉渐渐苏醒，John从床上坐起来。身体还轻飘飘的，胸口像是浸在温暖的潮水之中，他乏力地去看表，指针指向8点半。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紧接着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客厅里一片狼藉，地毯上散落着各种杂物，桌子被移动过，极不规矩的偏离了它原来的地方。Sherlock坐在他的沙发里，手里正拿着本书。

　　“哦老天，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John揉着脑袋走到沙发前，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他感觉到口干舌燥，可在摆放杂乱的桌子上并没有找到一杯茶。

　　Sherlock的表情有些古怪，介于一种小心翼翼和紧张之间。他慢慢地站起身，试探地问：“想来杯茶么？”

　　“Oh god yes!”John说。

　　Sherlock立刻给John倒了一杯茶， John道着谢接到手里，然后他看见Sherlock脖子靠近喉结的地方贴了一块纱布。

　　“怎么搞的，你？”John指了指他的脖子，然后一口气喝干了茶，可他仍觉得口渴，Sherlock立刻帮他续了一杯，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哦，天……”John活动了下脖子，喃喃地说，“我为什么……现在是晚上么，早上？嗯…怎么…今天是周几？……Sherlock？”

　　Sherlock凑近John看了两眼，然后他回到沙发里，对拢了指尖微抬起了下巴。他带着满脸的狐疑盯着John，然后他突然开了口：“昨天的那个姑娘打了电话来，你在睡觉，所以我接了。”

　　“哪个姑娘？”

　　“咖啡，John，你撞翻了她的咖啡。”

　　John转了转眼睛，似乎在回忆，他好像的确记得有遇到过一个姑娘，并问她要了号码，可惜那姑娘的名字和长相都模糊不清。

　　“火烈鸟？”

　　Sherlock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John嘟囔了句，心里仍旧十分迟疑，“她电话里说了什么？等一下！……你说昨天，昨天在哪里？”

　　Sherlock眨眨眼：“加里饭馆门口。”

　　“哦….”John放松下了肩膀，又揉了揉后脖子，但是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他放下手，回望向Sherlock：“我们昨天有去过家里饭馆？”

　　Sherlock没有说话，他绷紧的表情让John有点不安。他放松了呼吸，然后一点一点的朝前回忆，画面慢慢清晰起来，诊所，路过的邮局，K2的双层巴士……可是里面并没有加里饭馆以及一个曾被他搭讪过的女人。John慢慢抬起头：“我们昨天根本没去过加里饭馆。”

　　“你确定？”

　　John点头：“我确定。”

　　Sherlock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抿着嘴巴微蹙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嘀嘀咕咕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John盯着Sherlock，视线落在了他面前的茶杯，脑里的画面还在呼啦啦地倒放，在脑海里翻转，似乎有什么被忽略了。

　　“你刚提到我的女友，我并不喜欢金发娇小的。”John尝试着整理纷乱的记忆，“我们坐在这里，那是在早上，对，早上……你问了我问题……我们为什么提到女友？！Laura！哦对，Laura，你问我为什么犹豫……为什么犹豫……为什么……然后你说我喜欢金发的，该死的我不喜欢金发的！然后我说……”

　　John定在了那里，他隐约想起了之前所有的对话，然后是玻璃上的水滴，窗帘，和……银河。他呆呆地望了望窗口，又看回自己的手掌，他感觉到一阵血气上涌。

　　“你他妈的对我做了什么！！”

　　身体里残余的漂浮感让John立足不稳，但他清楚自己此刻的怒气已经足以上台摔跤了。

　　Sherlock转回了脑袋，声音十分平静：“我对你下了点药，为了试验。”

　　John震惊地看着Sherlock的一脸坦然，他的脚已经站稳了，现在却开始有点发麻了。Sherlock注意到John浑身在发抖，他用最快的速度判断出了这主要是因为气愤而非药物遗留作用，于是他开口补充道：“我有注意用量，John，这点量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12个小时内就能缓和了，没有遗留症。”他懊恼的用手撑住了下巴，嘟囔起来：“不过试验结果跟我预计的不太一样，有可能是量没控制好。”

　　John感觉到身体其他的部分的血液此刻都汇聚到大脑了，因为他的手也开始发麻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地喊起来：“Sherlock你这个疯子！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你居然对我下药？！…你他妈的…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啊！！！”

　　“你已经毁了客厅，John，”Sherlock皱皱眉，语气里甚至带了点责备，John简直不敢相信Sherlock还敢露出这种表情。

　　“你还伤了我！”Sherlock补充道。

　　John的视线落到了Sherlock脖子上的纱布上，那上面看不出什么痕迹。而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当时他妈的怎么没再咬狠点儿。